“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是难得。”韩阔拉开李因旁边的椅子坐下。
收到这人消息问他落地没,韩阔还以为这位从上学到工作一直踩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少爷良心发现大晚上来接机呢。
他激动得一个电话打过去。
结果——
少爷一句“想挺美”让他美梦破碎。
没人接机,但少爷一句“出来喝一杯”,刚从伦敦飞回来的韩阔就家也没回,屁颠屁颠地直接从机场开过来。
不为别的,就想看看这位自律到变态的少爷今天是抽得哪阵风,竟然大晚上约他出来喝酒?
喝得还是高度威士忌,劲儿太大,刚结束长途飞行的韩阔顶不住,要了杯金汤力,当甜水喝,解解乏。
“不对。”韩阔上下扫视,又仔细打量一番,挑挑眉道:“这才半个月没见,你怎么突然散发出一种……”
“一种什么?”李因又给自己倒杯酒。
“一种……怨夫的气质。”
“还是一天被老婆抛弃八百次,怨气深得冷宫娘娘都得喊你声祖师爷那种。”
韩阔说完自己都疑惑了:“不是,你哪来的老婆?”
这人整个一高岭之花,整天生人勿近的,这么多年,就没见他身边出现过任何雌性生物。
韩阔探身,仔细盯着李因,不放过他的任何细微表情。
被盯着的男人仍是一副风雨不动的泰然,他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半个月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故事了?”韩阔怀疑道。
李因没有回答,只是又往杯中倒酒。
韩阔无语:“你把我叫来,又不说话,干嘛?”
李因修长的手指敲敲杯壁,瞟他一眼,说:“看见你烦,不想和你这种渣男说话。”
“我?”韩阔瞳孔放大,指指自己,震惊反问:“渣男?”
“你不要污蔑,我刚看完我老婆回来。”他搬出老婆为自己正名。
李因:“诱拐无知少女年纪轻轻就结婚,还不是渣男?”
他印象中韩阔老婆刚大学毕业就嫁给他,去年结的婚,现在在伦敦进修,学音乐的。
“你怎么把我说得这么刑?”韩阔震惊:“她过了法定结婚年龄的,我们合法合规,正经为国家结婚率做了贡献。”
“法定结婚年龄?”李因冷声:“法定是法律底线,不是道德底线。”
法定结婚年龄几岁?
女性二十岁。
李因脑海里突然跃入于董那句:“我们小虞,她是去年入职的应届生。”
大概率去年研究生毕业,如今不过二十四、二十五?
她已经有个能穿漂亮小裙子的女儿,算一算,是刚过法定年龄就结的婚吧。
李因垂眸倒酒。
韩阔则炸了锅,严正声明:“我和我老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而且门当户对,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正经夫妻。”
他说得义愤填膺,根本没注意到他越说,李因眼神越暗。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父母之命?
她也是这样吗?
李因从来都是一个果决的人。
在他这里从没有一步慢、步步慢的说法。
创办源界时,很多人不看好,觉得量子计算这个领域欧美起步早、投入大,现在进入只能拾人牙慧。
但他还是坚定的回国,创办源界量子,并在短短两年做到行业领先。
唯有她,让他不到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种晚来一步的无力感。
李因凉凉道:“还青梅竹马?你俩差八岁还是九岁?现在不都流行晚婚、不婚,她怎么会早早嫁给你?”
闻言,韩阔又炸了,三十岁老男人怒道:“没有八岁,更没有九岁,只有七岁,我只比她大七岁,OK?”
“早早嫁给我,当然是因为她爱我。”韩阔面目可憎地秀恩爱:“而且,我也爱她,我们俩甜蜜蜜。”
李因看着他的嘴脸,冷哼一声。
“怎么?质疑我?我把我们家公主伺候的多好啊。”韩阔洋洋得意。
然后想到他就是从小伺候他老婆伺候惯了,才会在大学遇到李因这种难搞的少爷也觉得能相处,还相处这么些年。
甚至他回国,他还屁颠屁颠从律所出来和他一起干。
然后更绝望地发现,被他老婆和李因压榨的耐力无敌,以至于他面对领导、投资人、客户、员工都特别游刃有余。
作为源界量子的联合创始人,他和李因分工明确。李因负责技术,而所有运营事务,自然都落在他身上。
和最初说好的他投钱、帮段时间忙,然后等着分红完全不一样。
怪谁?
怪李因这厮财运好,创业从无败绩。
越想韩阔越憋屈,皱眉问:“你今天怎么攻击力这么强?还这么关心我和我老婆?平常和你说你都懒得听,婚礼叫你当伴郎你也不当……”
说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怎么着?今天座谈会不太愉快?”
李因没搭理他,只是和他提了一嘴市里领导牵线、于董也抛来橄榄枝的事。
韩阔啧啧两声:“我就说嘛,你去那肯定是众星捧月的待遇。源界照这样发展下去,我看我很快就能给我老东家拉来笔新业务。”
他大学是法律、金融双修,原本主业是IPO律师。
座谈会一切顺利,还给公司拉来合作,那怎么一副吃枪药的样子?
韩阔灵机一动,突然问:“难不成是……又有领导要给你介绍对象?”
见李因没否认,韩阔哈哈一笑:“这多正常。领导也是凡人,都有颗八卦之心。见着这么一个三十岁……”
“二十九,谢谢。”
韩阔:“……”
不是,这人什么时候年龄焦虑了?
“行,二十九。见着这么一个二十九岁、品貌优良的单身男性,自然想搂回自己家,不论是……”
“行了,闭嘴吧。” 李因瞟他一眼:“替你忙一天,不想听你在这儿……”
“哎,你这话我不爱听了,什么叫替我忙?”
一般这种场合确实都是韩阔参加,但这回市里通知的比较临时,他还在伦敦。
而且他听市里的意思也是想见李因,那他自然顺手推舟,把这活儿推给了李因。
“你去,那是众望所归,去到了领导心坎儿里。再说,我不是有事走不开嘛。”
李因冷笑:“什么事?忙着当搬运工呢。”
这话韩阔更不爱听。
强调道:“我不是普通的搬运工,我是爱的搬运工。你见过像我这么贴心的搬运工吗?我就说我把我们家公主伺候的很好吧。这次过去我带的三个箱子几乎全是她买的快递,我甚至给她带了新鲜出炉的肉松小贝……临走前她说她在巴黎定了衣服鞋子嫌那儿治安太差不想自己去拿,又嫌快递太慢,我立刻亲自跑一趟给她拿回来,甚至顺路从巴黎打包了好几家中餐馆的菜……”
他滔滔不绝,李因思绪发散。
韩阔虽不道德,但对他老婆确实没话说。
自从他老婆去伦敦进修,他基本上一个月飞一次,隔着时差和距离,也把他老婆照顾的挺好。
更不会让他老婆有任何经济压力,可以毫无负担地学习。
而虞知意老公——
工作到那么晚也不去接她,还需要她来养,把经济压力转嫁到自己老婆身上,导致她鞋子都只能穿不合脚的,甚至没有任何首饰,婚戒都没有……
这么废物一个人,她喜欢他什么呢?
还喜欢到早早嫁给他,没毕业就结婚生子组成一个小家。
李因心头烦躁,懒得在这儿听韩阔秀恩爱,准备找个代驾回家。
拿起手机却不自觉点到微信,重复这几天他新增的习惯——
点击那个画风独特的透明鱼头像,进入她的主页看她的朋友圈。
果然,新增一条——
【老公[色][色][色]……腹肌[亲亲][亲亲][亲亲]……嘿嘿嘿[害羞][害羞][害羞]】
他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久到快不认识那几个汉字。
“看啥呢?”韩阔见他久久不动,好奇凑过来。
李因先他一步,把手机反扣,随手扔在吧台上。
眼不见心不烦,只余从喉间碾出的冷笑,和一声意味不明的——
“呵。”
***
昨晚和辜月聊完后虞知意又点开游戏,一不小心就玩得有点晚。早上不出意料地起晚了,还困得要死。
公司的车位已经办好,但她今天的精神状态开车太危险,还是选择做地铁。
从虞知意住得公寓到公司,其实只有三站地铁,而且这条线人不多,大多时候还有座位,相当方便。
“可惜以后要去游泳,都得开车,夜也不能熬了。”虞知意感叹道。
刚开完工作部署会,最当前的工作就是会后材料。
虞知意写材料还是比较擅长的,虽然精神不济,仍然在下班前把她负责的部分完成好发给了他们部门主任。
下班后虞知意打车去云翎,把游泳年卡给开了。
今天在前台值班的似乎是个新人,之前没见过,但新人工作热情高涨,操作相当迅速,很快就帮她录完信息办好卡。
“哎,小杨,你等等。虞女士之前抽奖抽到一个五折券,办年卡只用半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