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跑什么？现在不还是乖乖被我们抓住？”柳树笑得一脸和善，放下怀中的囡囡就朝苏清棠走来。
苏清棠看着囡囡越来越差的脸色：“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做法是对的吗？换血真的可以的话，你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那又如何？只要我的囡囡可以活下去！”柳叔从另外一个人手中接过绳子。
“哪怕她受苦吗？”苏清棠的身后只有墙壁，压根退无可退，也不知道现在喊殷顾淮的名字能不能被听到。
柳叔动作一滞，眼神怔怔地看着苏清棠，又回头看着面露痛苦的囡囡，意味深长道：“你看得出来她很难受？你是不是想帮她？”
这不是废话！
嘴唇白成那样，要不是昨天殷顾淮的药，这个囡囡可就凉了。
等等，是不是不对中间漏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恰好囡囡犯病和自己过来是同一天，说是巧合可也不对，当时的殷顾泠显然并不是很想管，生老病死是世间百态，可是为什么要查清楚武德村的事情？
是受那个叫砚池的要求？
可是殷顾泠不是个会听外人说法就不顾及自己弟弟安危的人除非他有说，目标只是自己而已，而自己身上有什么是值得别人觊觎的。
是丞相一脉的天赋技能，和山川草木对话的能力。
苏清棠越想越害怕，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鳞片，殷顾泠的想法殷顾淮知道吗？
他姐姐想要自己的命唉，是因为自己一直缠着殷顾淮吗？
是了，太子殿下高高在上，被自己缠着，哪怕是丞相之女也是估计曾经的情分，是情分总有消耗殆尽的时候……
思索间，柳叔已经来到苏清棠的身边：“走吧，还是需要再挣扎一下，看看你的小情郎会不会过来，他被砚池拖住了而已。”
苏清棠看向义庄方向，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丝毫的打斗声，一个是在菜园子中不知道具体能力的人族，一个是大燚朝战神殿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结果。
终究是她僭越了。
“我……我可以给我爹娘留些东西吗？”苏清棠笑着问，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然眼泪落下。
柳叔无所谓道：“放心，我只要你的心脏和全身精血，到时候会通知你爹娘来收尸的。”
“好，”苏清棠应道，多活了这段时间也行吧，十八年后，她应该又是一条好汉。
许是发现苏清棠认命了，柳叔丢下绳子道：“走吧，这里是我家，正正好去里面换血。”
——
义庄中，砚池设下的阵法古怪，殷顾淮费了些功夫才突破。
冰剑横在砚池的脖颈处，殷顾淮道：“本事不错，用在这些地方可惜了。”
打了这么久，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鳞片和图腾也没有任何破坏，苏清棠应该跑出去了吧？
周围的雾气散去，露出义庄原本的样貌，除了棺材中的尸体外，所有的都变成粉末了。
“太子殿下，对敌人挫骨扬灰是不是就是这般，”砚池并没有回应殷顾淮的话，只是抓起地上的骨灰感慨。
殷顾淮也不想，可是这些阵法促使那些干尸只要还有一节小指骨在都可以杀人，他……
义庄门口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是华大夫来了。
华参对这个场面并没有其他想法，拖着自己的跛脚走向棺材处，慢慢摩挲着棺中人的面庞：“阿芝，好久不见了，你有没有怪我这么久都不来看你，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砚池看着华参的样子，抓起地上的灰尘就丢过去，散乱的灰尘在空中绽开，自己却被扑了一脸，而后引发一阵咳嗽。
站着的殷顾淮冷眼看着这一幕，顺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阿池，”华参放下砚芝的手就看向那一站一坐的两人。
“我才知道你居然是大燚朝太子殿下，殿下，对不住，”华参朝殷顾淮在的方向鞠了个躬。
砚池笑着继而情绪激动起来道：“现在假惺惺做什么？滚开，你别碰我姐姐，就是遇见你，我姐姐才倒霉的，我外甥女才出事的，滚啊，没听见吗？”
华参想要进一步上前，砚池靠近殷顾淮的冰剑道：“别过来，不然我一抹脖子，你可就又欠我们柳家一条人命了。”
华参脸色突变，摆着手后退：“我不上前，不上前，小池，命是自己的……”
“那又如何？我姐的命不是自己的？”砚池叫嚣道。
华参像是承受不住这句话的重量，身形一恍惚，就跌落在地上，朝着天空喊道：“世间上真的有神明吗？殿下，你说当初洪荒一战后，神泽遍世，可是为什么没有神明垂怜，我的阿芝什么错都没有啊！”
“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不是阿芝和囡囡？”
华参瘫坐在地上哭嚎，周围白帆依旧飘扬，此刻的义庄才有了义庄原本的样子。
“若世间真的有神明，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依你所愿所求？你是他什么人？世间无辜至多，可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无辜？”
殷顾淮抽出砚池的腰带给砚池绑了起来，走到华参边上：“你刚刚说，砚池和这个棺材里面的人姓柳？你的孩子叫囡囡？”
“是啊，就是你们在村口救的，他是我丈人，是不是很年轻啊，”华参有些癫狂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找到那个办法，夺心换血，剥皮，保持一个人的年轻。”
殷顾淮猛地想到什么，站起闭眼感受四周的动静，安安静静，悄无声息跟没有人走过一样。
苏清棠真的出去了吗？
鳞片和图腾没有丝毫反应是证明没事吧？
可是上次的海螺……
“小淮，小淮，你没事吧？”殷顾泠的声音传来，殷顾淮睁眼看去，后面是浩浩荡荡的腾羽军。
腾羽军很快就控制住现场。
殷顾淮问道：“皇姐，砚池是你放出来的。”
“小淮，你什么意思？”殷顾泠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质问不是很喜欢。
殷顾淮看着砚池嘴角的笑意道：“苏清棠呢？你一路过来有没有看见？”
殷顾泠发出疑问：“我怎么会看见？苏清棠谁知道在哪？”
殷顾淮摇头后退走到砚池面前，揪住砚池的衣领道：“苏清棠呢？你把村口那群人带了进来，如果苏清棠被抓了是回带到哪里？”
砚池笑得很开怀，把眼泪都笑出来了：“殿下，您弟弟和您可不是一条心呐。”
“殷顾淮，你刚刚说世间神明不会垂怜无辜之人，那么，那位身怀通灵血脉的姑娘自然也不会幸免了。”华参不怕死地继续说道：“她遇见我丈人了，估计现在在哪个地窟中等着或已经被挖心了吧。”
殷顾淮看向殷顾泠眼眶红肿道：“皇姐，这个也是你允许的？她只是想活着，她想陪陪丞相一家而已，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她觊觎你的龙珠就是不行！”殷顾泠强势地回答，招呼手下的人上来，“把太子殿下带回行宫。”
身着铠甲的士兵上前道：“殿下，对不住了。”
殷顾淮推开士兵的辖制：“她在哪？”
“我问你她在哪？”
语气愈发大声，如果有殷顾泠的帮忙，那么本来就不是很擅长逃跑的苏清棠根本没有机会，自己也不一定可以通过残余的灵力找到她。
殷顾泠精致的面容有着一丝皲裂，转身看向殷顾淮道：“你凶我，从小到大，你都不屑和我发脾气，你现在在干嘛？”
“苏清棠必须死，反正也活不了，那么还不如救救砚池的外甥女，华大夫他医术高超，一定可以……”
殷顾泠正说着，殷顾淮直接挥手打断：“重要吗？靠用别人的命来换去自己的长生？你还是大燚朝公主吗？”
殷顾淮指着自己胸口道：“我……征战天下，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哪怕是死，我也愿意，更何况我们一族本就活的比人族长，漫漫人生路，没有一个人相随相伴，相知相守，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意思？”殷顾泠情绪也绷不住，看着周围的骨灰道：“这些人都是心中有所求，求着华大夫做事情的，他们用自己的命来换对方的命，这就是一个知心人？他们除了是累赘还能是什么？”
“我们是皇族，是妖族中至高无上的存在，需要谈什么感情？”
“觊觎龙珠的，就该死！还不把殿下带走，等着丞相过来收尸的时候遇见吗？”
殷顾泠现在是不想顾忌一丝颜面了，径直走到华参面前：“华大夫，砚池答应我的你知道吗？我救你女儿，你帮我做事？”
华参动了动嘴巴，最后再看一眼棺材中的砚芝，还是弯下来自己的腰：“我回去就去准备殿下的所需。”
“好，你要记得，本宫可以救你女儿也可以杀她，别动歪心思，”殷顾泠捏住华参的下巴要挟道。
一群人正好往外走的时候就听见殷顾淮的声音：“皇姐，你不应该动苏清棠的主意。”
殷顾泠压下心中的燥意回头看向殷顾淮，她唯一的弟弟，现在唯一的弟弟。
殷顾淮笑笑：“因为，从始至终，先动心的是我，允许她接近的也是我，是我没守住和海哥的诺言，该死的是我，当年死在战场的人应该是我。”
“所以，告诉我苏清棠在哪好不好？”
殷顾淮说完便直直跪下，一如当年，大燚朝双星战神之一蒋海为所爱之人对殷顾泠下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