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个炒饭不如我做的。”田柾国坐在工作室沙发上边吃边评价。
“真的,下次你可以去我家尝尝!”
看见对面林以舒质疑的眼神,田柾国急了,他拿起手机准备翻相册自证,他的炒饭真的很绝。
“滴。”工作室门外传来解锁成功的声响。
“以舒啊,你……你怎么又在这里?”闵玧其戴着鸭舌帽推门而入。
闵玧其皱着眉头看向田柾国拉住林以舒的那只手,又嫌弃地扫了一眼他面前已经吃空的餐盒。
“呀田柾国,你把以舒这里当食堂了吗?”闵玧其走到调控面板处按下排风按钮,“再吃下去真要变成猪了。”
田柾国叼着勺子,笑嘻嘻地收回手,“还没到那种程度呢,我有在健身的。”
“倒是哥,”田柾国担忧地看向闵玧其,“最近哥的脸水肿的很厉害啊!”
“有点像刚出炉的馒头。”
林以舒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她连忙转头。好吧,确实有点像。
“阿西,”闵玧其懒得跟这位说什么都像在嘲讽人的臭弟弟多嘴,“吃完就赶紧走人吧,我们要谈正事了。”
田柾国撇撇嘴,“我不能在这里吗?”
“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听的吗?”他看向林以舒。
林以舒觉得他湿漉漉的目光有点像自己小区的那只流浪狗,每次自己投喂完后它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林以舒刚想说点什么,身下的转椅突然被一阵力连人带椅移到了桌子的另一侧。
林以舒转头看向罪魁祸首,闵玧其已经面不改色地拖来另一张凳子在田柾国对面坐下来了。
“哥想和我一起吃吗?”田柾国晃了晃脑袋,“可惜已经被我吃完了哦。”
“没人跟你抢,吃完就收拾收拾吧。”
“为什么呀?”这下轮到田柾国盯着闵玧其了。
闵玧其率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随便你了。”
林以舒觉得闵玧其就是口嫌体正直,嘴上说着嫌弃,实则弟弟们对他一撒娇就没辙。
“所以究竟要说什么?”林以舒有点受不了他俩之间的斗嘴了。
“是我专辑制作的事,”谈起正事,闵玧其正色起来,“我组了个writing camp,在平昌,一起来吧?”
“什么时候?”林以舒扒了下自己手底下压着还没完成的混音文件。
“23号,下周。”
“可以。”林以舒数了数,赶一赶这周应该也能完成。
闵玧其点点头,“到时候我开车带你去。”
“我也能去吗?”田柾国举手提问。
闵玧其朝他翻了个白眼:“大人们讲话小孩别掺合。“
“什么啊,我俩可是亲故!”谈起年龄田柾国可不乐意了,“玧其哥你才是那个老人吧!”
“你就看看你亲故带不带你去吧?”
田柾国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可能是看见闵玧其能如此熟稔地进出林以舒的工作室,突然来了一丝好胜心。
“行了,事情说完我就走了。”闵玧其敲敲桌子,对着田柾国说,“吃完了吧,收拾下和我一起走。”
田柾国盯着自己面前已经空了的餐盒悔不当初,他就应该留一口下来的!
-
23日,闵玧其按照约定时间准点来到了林以舒楼下等待。
“东西带齐了?”闵玧其帮林以舒将设备放到后备箱,询问道。
林以舒点点头,“设备都在这里,没什么要带的了。”
她拉开后座的门准备上车,闵玧其闻声扭头,淡淡开口,“坐前面。”
闵玧其开车十分平稳,再加上他也不是个喜欢在开车时多话的人,林以舒坐在副驾有点昏昏欲睡。
闵玧其偏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伸手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平昌的夏日,是首尔难以企及的清凉绿意。
闵玧其为创作用的别墅掩映在葱郁山林间,巨大的落地窗敞开着,山风裹挟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和隐约的蝉鸣涌入,确实是静心的好地方。
等他们到达时,制作团队的其他伙伴已经全部集合完毕了。
闵玧其帮林以舒将行李放进了唯一一栋单独隔开的小屋里。
“你和我们住一栋楼里不方便,正好这边安静一些,我就在隔壁那间屋,有事打我电话就行。”
林以舒点点头,心想,睡不睡觉还不一定呢。
闵玧其是个典型的工作狂,他们到达的第二个小时,几乎是放下行李就已经坐在了设备前。
别墅内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吉他扫弦声以及制作人们低声讨论的混响交织在一起,听得林以舒也开始手痒痒起来。
好吧,她承认她也是个工作狂。
因为要等他们将基础编曲完成,林以舒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给一点建议。
别墅的客厅临时搭建成了工作室,空调开得很足,隔绝了窗外的暑气。
闵玧其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臂,头上戴着的毛线帽使得他最近经常熬夜的脸更显得发肿。
确实像馒头,林以舒心想。
工作时的闵玧其和平常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他盘腿坐在设备前,神情专注,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滑动,或是对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音轨拧紧眉头。
“以舒啊,过来听听这个。”闵玧其头也没抬地喊道。
林以舒放下手中刚喝了一口的冰咖啡,走去接过他递来的监听耳机。一段合成器旋律流淌出来,轻快明亮,但节奏部分略显单薄,缺少了抓人的律动感。
“主旋律没问题,”林以舒思考片刻,“但鼓点是不是应该更集中有力点,这样混的话听感会好一点?”
闵玧其没说话,手指已经在电脑上飞快操作起来。他按照林以舒的建议调整,很快,原本略显飘忽的鼓点变得扎实有力,与轻快的旋律完美契合。
“绝了!”一旁的张理正赞叹道,“你俩完全是soulmate啊!”
闵玧其将制作完的段落完整播放,听完后点点头,“嗯。”
虽然只发出一个单音节,但林以舒了解,这是他满意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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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刚下过一阵雨,夏风裹挟着湿润泥土的气息,从民宿敞开的落地窗灌进客厅,林以舒正把额头抵在冰凉的笔记本电脑外壳上。
“啧。”闵玧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指尖随意地敲了敲她的椅背,“明天再做,快去睡觉。”
林以舒闷声哼唧一声,侧过脸时,恰好看见他手上熟悉的黑色发圈——那是今天白天她烦躁时随手扯下来丢在一旁的。
她直起身子,从闵玧其手中接过发圈,随手将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
“你头发好像该补染了。”闵玧其看着她头顶长出的黑色发根说道。
“没时间。”林以舒不太在意这些,“我会选择戴帽子。”
“我做好了一版,你要听一下吗?”林以舒打开电脑。
闵玧其接过林以舒递来的耳机,在她身边坐下。
“感觉副歌还是差点意思。”林以舒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总觉得情绪递进不够……”
“要不把吉他的音换一换?”闵玧其忽然开口,指尖在她电脑键盘上敲出几个和弦,“像这样……降半音试试。”
吉他的清透音色透过监听音箱流淌出来时,林以舒猛地坐直了。
那个卡在喉咙里的转调瞬间顺畅起来,林以舒兴奋地转头看他,却撞进他偏头望向她的眼波里。
窗外的雨又是一阵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在为他们的作品加冕。
林以舒得到了灵感,赶忙埋头投身创作之中。
闵玧其摘下耳机,看着林以舒,电脑屏幕幽幽蓝光在她侧脸投射下柔和的侧影,仿佛在散发着光芒,照耀进他的心底。
几天共同奋战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暖的电流。
“林以舒,”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林以舒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转过头,对上闵玧其的视线。
那里面不再是制作人审视作品的锐利,也不是前辈对后辈的包容,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混杂着欣赏、信任,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被音乐共鸣所牵引出的…情愫。
“……”闵玧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是他又感觉自己现在如果什么都不说会错过什么,“我……”
林以舒慌乱地移开视线。
“玧其哥,”她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有些失真,“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吗?”
“什么?”闵玧其没太听清,又或者是他不愿听清。
林以舒呼出一口气,转头笑着看向闵玧其,“我是说这首歌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要去休息了,”林以舒起身向闵玧其告别,“你也再去休息会儿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离开的步伐随心跳一同慌乱无比。
闵玧其坐在座位上目送林以舒离去,他没再开口,也没有移开目光。
桌面电脑上,那首歌曲的工程文件依旧打开着,光标在音轨上静静闪烁,等待着下一个音符,或是下一句未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