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说什么都信

    夜空层云密布,昏暗无光。

    白十七坐在佚彩床边静静注视着她的睡颜,眼眸像纯净无杂质的黑曜石。他隔着被子轻轻伏在佚彩腿上,又拉过她的手,牵引着她掌心的温热贴上后颈。白十七以全然被掌控的姿势安心阖眸。

    “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抱着我了。”

    “今晚可没有月亮,你想带谁去看。”他轻声呢喃,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看吧,他一点儿都没有不高兴。

    ……只是有点想不通罢了。

    为什么?那个木偶既不聪明,也没有能帮助她的才能,甚至不漂亮。凭什么得到她的青睐?

    关于佚彩,白十七有太多未解的疑惑。

    比如她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获得那么多爱,又是如何举重若轻地将其弃之如敝履。

    她随意救起一只蝴蝶,然后将蝴蝶放归山野,从此不再路过任何一个春天。

    蝴蝶等啊等,变成茧,变成落叶,变成月光。直到山谷被吞没,它借着冲天的火光,终于见到了她最后一眼。得到拯救的代价,是被遗忘,是被抛弃。

    突然,白十七身上一轻,揽着他的人凭空消失。白十七面容平静地整理好被褥,强迫指尖不再贪恋她的余温。

    “没关系,我的筹码还有很多。”

    有阵风吹散乌云,清亮的月光照亮了空荡荡的床铺,窗外的树叶哗啦啦地响。

    明天早上给她包小馄饨吧。

    在庭夕的建议下,佚彩将道具师先生托付给了时岚,陪陶夭前往时空管理局。时岚的办公室内,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剑拔弩张。

    时岚挑剔地瞥视道具师,他对这个残次品木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佚彩捡回来的,多看上一眼都是对他品味的玷污。

    “屋里有书,请自便。”态度相较于平时已经算得上礼貌,看在佚彩的份上。

    庭夕耐心解释,“时岚博士说话的方式向来如此傲慢,请你不要因此误会。”一本正经地当面说人坏话这种事,他向来得心应手。

    时岚听了张嘴就想回怼,又觉得跟这个阴阳怪气的AI对骂会拉低身价,索性冷笑一声开始看文献,把两位不速之客当成空气。

    好在道具师先生并不关注他们间的暗潮汹涌,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朋友之间都互相称呼名字吗,她叫什么名字?”

    “她没告诉你?”

    “还没有。”道具师先生垂下头,明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显而易见,它有些失落。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庭夕摇头。

    “好吧,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先告诉她我的名字。”棱角分明的银灰色茶几上摊开着一本书,道具师先生很快振作起来,僵硬的指节划过诗行。

    灯灿金花无寐,尘生锦瑟消魂。凤管台空,鸾笺信杳。孤帏不断离情,巫山梦断银缸雨。绣阁香消玉镜蒙十朋,休怨怀想人。

    对人类秉持充分好奇心的木偶先生一板一眼地朗读出声并真诚发问:“那是什么意思?”

    始终故作高冷的时岚终于破功,咬牙切齿表示,只是闲来无事想提升文学素养。

    他后悔了,他就应该直接把这个破烂货从他的办公室赶出去。

    正在欣赏绿植的庭夕手一抖,圆润饱满的叶片上留下了一道指甲印。他难得沉默,cpu疯狂运转,最终还是没有对木偶先生解释什么“孤帷”啊“巫山”的。“……就是,思念朋友的。”

    “啊,她也是你的朋友吗?”道具师先生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

    原来他不是她唯一的朋友。

    “当然。”庭夕不假思索。

    时岚心下冷笑,也不知道在骄傲些什么。

    “决定好了,我的新名字。”木偶先生似乎很开心,“感谢时岚博士的帮助。”

    时岚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正巧前来接引木偶先生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他顺势下了逐客令。

    关门前,庭夕好心提醒:“要不开窗通通风吧,你看起来有点热。”

    “出去。”时岚冷下脸。

    “我以为你通过在办公桌上摆她的照片这件事,已经习惯大家指指点点了呢。”

    “滚!”一个文件夹精准砸中了合上的门缝。

    佚彩不是第一次来时管局,但她没有拂了陶夭的好意,亦步亦趋跟在这只热情带路的小蜜蜂身后。

    “我们修正部的部长云浮岑,虽然平时喜欢板着个脸,但是工作雷厉风行,妥妥的实干派。”陶夭尽力解释,生怕好朋友见了她们部长那张冰块脸心里不舒服。

    陶夭够委婉了。云浮岑其人,人高马大,不苟言笑,能在杀神遍地走的修正部坐稳部长的位置,自然有非同一般的铁腕手段,生平最讨厌放浪形骸的人,连其他部门的刺头见了她都要绕道走,说是在时管局令人闻风丧胆也不为过。

    佚彩漫不经心地按响呼叫铃。

    当佚彩的脸出现在可视屏幕上,陶夭清楚地听见了办公室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云浮岑没有按下手边的传呼键,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亲自为佚彩开门,低下头朝她致意。

    陶夭第一次见到连引爆一个小世界都分秒不差的部长露出慌乱的表情,小麦色的脖颈渗出一层薄汗。

    “不知道是您来了,有失远迎。”

    云浮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艰涩。

    佚彩径直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衣领,略有些冒犯的动作却被她做得优雅又亲昵。

    云浮岑汗毛倒竖,欠着身没敢动作。

    “好了,徽章歪了。”佚彩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收回手,人已经率先悠闲地坐上沙发。

    云浮岑办公室的沙发,没人敢坐,佚彩是第一个,且一来就大有仿佛回到自己家的松弛感,压根没把宾至如归当客套话。

    陶夭在心里权衡片刻,她再留下岂不是也要陪佚彩坐在部长的沙发上,干脆找了个借口迅速遁走。看佚彩这样子,也不像是会在部长这里吃亏的,她还是自己先保命。

    云浮岑深深看了一眼陶夭,关上办公室门。

    “坐呀。”

    云浮岑摇头,坚持站着向她汇报。

    在某个小世界里,她是佚彩亲自授勋的骑士长,没道理与她的王平起平坐。如果不是佚彩不喜欢,这位古板的部长甚至想单膝下跪。“陛下,这个小世界需要协会与时管局合作。”

    佚彩扬了扬手,仿佛那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陛下。您在小世界里被频繁卷入的副本其实是时空乱流,背后有其他势力在操纵这些无序的乱流。”

    “都好就行,我给你带了小蛋糕。”

    云浮岑尽管已经习惯了在鸡同鸭讲的情况下同她见缝插针地汇报大事,此刻也有些无奈:“陛下!”

    “是你最喜欢的青提口味。”佚彩满眼无辜,“协会有小年,时管局有陶夭,都是好苗子,我一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

    眼见云浮岑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佚彩淡淡补充:“那……我也请他们吃小蛋糕?要是世界毁灭,就尝不到这么新鲜美味的小蛋糕了。”

    云浮岑沉默。

    陛下这么多年,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实不相瞒,我们提前接洽过庭夕先生,被他以不能打扰您的假期为由一口回绝,没想到您竟然愿意瞒着他亲自过来。”

    “倒也没有瞒着,你猜这小蛋糕谁做的。”佚彩出其不意来了一句。

    云浮岑彻底崩溃,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算了,至少是陛下亲自带来的,还记得她喜欢的口味。“背后的势力似乎对您很感兴趣,我们想借此机会将对方一网打尽。”

    “明白,在你们捉到大家伙前,我会允许一些小虫子在我耳边热闹一段时间。本色出演嘛,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心软了,帅哥说什么我都信。”

    云浮岑一愣。

    她又想起那个夜晚,听闻敌国派来一批美人刺客伪装成乐人在宫宴上起事,她带着佩剑匆忙赶来护驾,却见貌美男伶们的头颅顺着华贵的地毯滚了一地,宴会的主人反手握着宝剑,朝她遥遥举起酒杯。

    她的陛下可能只信再也说不了话的帅哥。

    但是云浮岑没有反驳。“感谢您,陛下。时管局的一切资源向您敞开,后续也会投入更多人员进入小世界。祝您假期愉快!”

    刚得知佚彩要去文纳多读书的那几天,商陆天天黑着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

    商陆很反感文纳多,不知道为什么。

    白十七被张恭宁女士派去进修了,没有跟着,佚彩觉得很合理,毕竟boss升级,手底下的小弟当然要跟着刷经验,她也不是非得有人伺候着。

    她刚坐上飞机,邻座的年轻男人突然拉下墨镜朝她打了个招呼,露出一双纯澈的眼睛。

    竟是年留青,这个一早说过不来送她的人。

    佚彩笑了一声,“小年,你工作这么忙,还学会欲扬先抑了。”他一个画家跑到文纳多,八成是为了时空管理协会那点事。

    佚彩很久没这么叫他了,她对他放心得很,一声小年,他一辈子都不会逾矩。

    年留青有些失神,嘴上接道:“还能有机会为老师尽点力,是我的荣幸。”她好像又回到上辈子,和他拉开距离。

    有个年轻男空乘偷偷看了她好几眼,年留青毫不怀疑,下了飞机某人就会收到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

    凭什么呢,年留青盯着他。

    男空乘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尴尬地挪开视线。

    年留青有点不敢想象,如果未来有一天佚彩挽着一个男人的手带到他面前,告诉他这是你师公,他会不会当场发疯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

    所以,求求你了,老师。

    年留青为补眠的佚彩轻轻盖上外套,克制地没有碰到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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