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你

    夕阳映照的大街上,橙黄的霞光附在归家的宛衡和竹暄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赶在落日收摊前,宛衡出钱替竹暄买了一块烧饼,瞧她吃得津津有味,也不忍打断她,便亲自用袖子擦去她嘴角的饼屑。

    “衡姐,原来外面的风景比王府里要好看多了,也热热闹闹的,难怪你总爱跑出来,见过如此世面,换我也不愿意一辈子困在牢笼里。”竹暄嬉笑道。

    宛衡:“你才来到我身边没几个日子,从前不走过这些大街小巷么?”

    “没有,在来钟府之前,我一直在乡间生活。不幸遇上灾年,庄稼颗粒无收,爹娘养活不了那么多孩子,就送到城里讨生计了,恰逢钟府前些日子需要买一批丫鬟,我就被送进来了,后来就是派到你身边的事了。”

    “那你想过回去看望爹娘吗?”

    竹暄满不在乎地应道:“不想,他们从来不重视我,把我送进钟府能换来一笔钱,是最让他们开心的事了,我就不欠了他们。”

    宛衡心情复杂,同是天涯沦落人,被忽略似乎是她们的共同点。

    “无妨,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当个妹妹,我过怎样的生活,你也跟着过好了。”

    “还是衡姐讲义气!”竹暄一把抱住了她,“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起码吃穿不愁,另外还可以跟你出来见见世面。”

    “话别说太满了,我也没见过世面,只是不甘于被人苛待,另找出路罢了。”

    “所以说,衡姐,你以后不会一直待在王府吗?”

    “干嘛要一辈子待在同一个破地方?王府里的豺狼虎豹不比钟家少,而且身世也高,一不留意,岂不是成了他们斗争的牺牲品。你也瞧见了,外面的风景哪一处不比王府好啊?”

    “确实如此,刚刚我们经过禹宅外的池塘时,瞧见里面的荷花也开得比王府后花园的艳,更别说天高鸟飞了,街边小贩的小吃也比王府给的馊菜新鲜。”

    “竹暄,你要记住,要想过得如此惬意,少不了有金钱傍身,只有足够的底气,我们方能重拾自由!”

    “衡姐,你说得在理,可王府的势力不小,我们两个普通女子,也难轻易逃脱啊!”

    “也对!”宛衡托腮思考,“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们檐流苑分出去,独立门户,我们就好办多了,可是王妃那个老女人不好对付,得想想办法。”

    “衡姐,你得小声点,我们快到王府了,要是被王府的老嬷嬷们听到,指定又向王妃打我们的报告了!”

    宛衡这才惊觉,再拐一个弯便是王府后门了。

    她谨慎地观望四周,没见到王府的人经过,门口也只有一个小厮双眼疲惫地看守着,原本揪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这个时候,她们应当回去了,我带你去翻墙。”

    宛衡拉起竹暄的手,来到角落处,那里堆放着几袋杂物,沿墙上望去,正是她们逃出来时的大树。

    宛衡:“待会儿我给你搭脚,你踩着我背上去,然后我起身,你就一把抓住墙,我一推你就上去了,之后你再拉我一起上去。”

    “噢噢。”竹暄乖巧地应答。

    宛衡迅速地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竹暄起初有些不忍,耐不住宛衡的催促,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借力够到了墙沿,在宛衡的慢慢抬高中成功爬了上去。

    “竹暄,我来了!”宛衡的动作比竹暄利用,她只需要轻轻抓住竹暄的手,另一边就跨了上去。

    她们顺着粗壮的树枝,慢慢地爬了回来,正欲下去,便听到了来人的声音,吓得躲回到了树叶后面。

    又是秋嬷嬷鬼鬼祟祟地回来,整个王府中,最有权利的是碧秀苑的王爷和王妃,偏偏干最见不得光的,也是他们碧秀苑的人。

    这次秋嬷嬷身后带着几个丫鬟,她们都各自拎着一个篮子,不同之前的是,这次秋嬷嬷的脸上满是笑意。

    “瞧这个奸诈样,难不成王妃一脉又出事了?”

    宛衡瞧瞧地向竹暄示意,这次还去凑热闹。

    竹暄害怕地摇摇头,今时不同往日,王妃那边时刻派人盯着檐流苑,进出也不似从前方便了。

    “浅银那丫头还不是被我用几句话就支开了,即使被她发现了我们逃出来过,也不敢声张的,因为是她看守不当呀!王妃没让我们檐流苑好过,我得瞧瞧,怎样才能报复回去!”

    “你要报复她呀?可她毕竟是王府后宅的一家之主,我们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竹暄惊讶地瞪大眼睛。

    宛衡:“我们直面报复无异于以卵击石,才不会那么蠢呢!所以才要多找找他们破绽啊,竹暄,话说你要不要一起去,不去的话就送你回檐流苑了。”

    “去去去,衡姐去哪,我就跟到哪!”竹暄连忙抓紧她的衣袖。

    秋嬷嬷一众人在府里的地位不低,王府里的丫鬟、小厮们看见都会自觉地避开,跟在她们身后,自然也就很难被其他人看见。

    宛衡跟竹暄爬上了上次的墙头,折了一把叶子遮挡。

    秋嬷嬷刚进来,王妃也走出来,看来她今日心情不错,跟秋嬷嬷说话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王妃,除了替大世子配灵药外,大师还为你献上这世间难得的天山药材,传闻能让人的脸重返十八!”秋嬷嬷谄媚道。

    “哦,我瞧瞧。”王妃亲自去揭开,的确是一些不可多得的药材,“这个大师不仅神机妙算,还会阿谀奉承啊!”

    秋嬷嬷:“王妃,你是何等人士,任凭大师再高深莫测,来到你面前,还不都是小喽啰一个。京城里富贵人家不少,他过来讨生活,也得找个靠山啊!”

    王妃满意地笑了,“算他识相,回头你让人在城里为他寻一处好房子吧,大师舟车劳顿,终日住在客栈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也不好,还是得在清静的住处修行才行。”

    秋嬷嬷:“得嘞,回头我跟他说,都是王妃你的抬举。”

    王妃转头对浅药开口道:“浅药,你去研制几个药方,好好利用这些药材,今晚我要尝一下他们究竟跟普通药材有什么不一样。”

    “是,王妃。”浅药随意接过一个篮子。

    “哇,那么多的药材,王妃一个人享用啊,虚不受补,当心补过头了!”宛衡小声地嘟囔,眼睛一转,瞬间有了主意,“既然你那么想补,就一次补多点!”

    “衡姐,你想到办法了,真的要捉弄她吗?”竹暄不确定地问。

    “待会跟着浅药,我们两个人,定能有机会下手。”

    “用什么下手?”

    “她们有什么就用什么呀,总不能是我们出药材。”

    宛衡跟竹暄紧盯着浅药,瞄准碧秀苑的膳房,看到方才拿篮子的侍女们都出来,里面只有浅药一个人时,便知道动手的机会来了。

    她们在外围的苑墙中大致找到了碧秀苑膳房的位置,由于王府各苑的墙比大门外的要矮许多,宛衡稍一翻身就爬上去了,拉竹暄上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两人蹲进草丛中,看着膳房里的浅药和碧秀苑的侍女们忙里忙外,等候了一会儿,她们差不多忙完时,只剩浅药一个人在看火了。

    随着“咕噜咕噜”的熬药声,里面药材的味道也愈发浓郁。

    也不知道秋嬷嬷究竟是从何处找来的“大师”,净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次喂大世子吃的黑东西臭气熏天,这次熬的所谓珍贵药材又苦又臭。

    膳房里的浅药和外面的宛衡、竹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用袖子捂住鼻子。

    后来这股味道实在是太呛了,浅药靠得那么近,都干呕起来了,于是连忙跑了出去。

    就是现在,宛衡让竹暄在膳房门口的草丛里把风,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里面跑了进去。

    “这个柳王妃,净走邪门歪道!”

    宛衡一只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去扒拉篮子,看里面的药材,都不是寻常之物,晒得那么干,都瞧不出原先是什么东西了。

    她迅速拿几块黑漆漆的不明物,放进药碾子里碾碎,统统丢进汤药里,再去柜子里翻一下寻常药物,一起碾碎了再丢进去。

    “是药三分毒,反正也看不出这些是什么东西了,老女人,臭死你得了!”

    “衡姐,有人快回来了。”竹暄提醒道。

    宛衡麻溜地收拾好东西,躲了回去。

    浅药这次学聪明了,拿了块布条捂住口鼻。

    在她添柴之际,宛衡快速拉竹暄逃离了。

    竹暄:“衡姐,你总归是愿意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要看王妃把药喝了呢!”

    宛衡:“药材发挥的时间那么慢,明日看消息也不迟!”

    两人悄悄地溜到檐流苑外面,却看见浅银聚精会神地在门口守着,难道要等到夜深,她肚子又饿的时候跑开吗?

    宛衡正想着办法,却不小心跟远处的栗绣惟对视上了。

    在栗绣惟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宛衡艰难地扯出一抹难看的微笑。

    栗绣惟看了一眼檐流苑的门口,瞬间明白了宛衡的难处。

    她朝佳木使了个眼色,随后就装模作样地大声说:“佳木,找了这么久,你找到我的簪子没?”

    佳木立即反应过来,也假装忙碌道:“世子妃,还没呢,王府这么大,我们今日也逛了许多地方,实在是不好找啊!”

    栗绣惟:“我今日有经过这里,一定要仔细找啊,那支簪子的做工,我是相当喜欢的,若真的丢了,我可得心疼死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来到浅银面前,一左一右地假装走动,把她推得左右不是。

    “浅银,你有看见过我的簪子吗?”栗绣惟伤心地问。

    “我没见过。”浅银心虚地回复,白日她曾擅离职守过,不知道栗绣惟是否真的经过檐流苑,反倒是怕被她说不尽责。

    “那你帮我一起找找吧,多一人多一个心眼。”栗绣惟将浅银拉了过来,不停地往周围的草丛寻去。

    浅银拗不过她,只好低头和她到处看。

    栗绣惟则趁机朝宛衡跟竹暄摆手示意。

    宛衡拱手道谢,在浅银身后拉着竹暄轻声飞奔进檐流苑。

    “唉,估计不是在这里丢的,佳木,我们再到别的地方去找吧,或许落在别的地方,浅银,辛苦你替我们搜寻一番了。”栗绣惟笑道。

    “世子妃言重了。”浅银木木的,丝毫不知道已经偷溜进去的宛衡跟竹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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