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惊吓

    他要全心全意的爱。

    不需要怀好音想起时,才过来爱他一下。

    也不是脾气发作,用任性的态度释放被爱需求后,她才急忙过来说喜欢他。

    这像个恶性循环,似乎只有情绪失控才能得到爱。

    蒋维则感觉自己正沉溺在这种恶性循环中,无法挣脱,想明白这件事,已经心力交瘁。

    但他绝望的意识到,如果怀好音走过来,抱住他,温柔说喜欢他,他还是会没有自我的举手投降。

    这算什么事!

    他唾弃这样的自己,也怨恨没办法体会他感受的怀好音。

    好音慢慢走了过来,抬头看一眼深远夜空,远离霓虹城市,繁星的光芒莹莹如钻,微弱渺小,只能照亮自身的存在。

    夜风还有几分寒凉,吹到脖颈间,忍不住轻轻瑟缩。

    “回去吧,该睡觉了。”好音垂眼去看他。

    蒋维则表情冷漠,置若罔闻。

    他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他在为早上没有回答出的问题生气,还是其它什么事,好音疲倦地想,他总是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

    “外面有些冷,我们回去说好吗?”

    蒋维则施舍一样,抬眸斜睨她,语气轻慢,“说什么?”

    好音一滞,又温声道:“说今天早上没有说完的事情。”

    “不必了。”他双手环胸,扯出抹冷冷清清的笑,“我现在不想听,你尽管去和别人交流这份婚姻心得。”

    什么意思?好音表情茫然,她为什么要和别人交流这种问题,再说她和谁交流,凝视他高挺的鼻梁,她轻声问:“可以说明白些吗?”

    蒋维则压制在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因为这不咸不淡,不温不火的疑问,突然就失控了,他看起来理智冷静,实则早就陷入被不安、愤怒、怨恨、渴望等各种情绪搅作一团的海浪中。

    “怀好音,”他慢条斯理放平双腿,一左一右倦懒地分开,胳膊支着躺椅宽大扶手,抬起头,眸光冷淡锐利,又藏着一丝失望,“你把我当什么?”

    “啊?”

    “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你摆脱不了,才说喜欢我,你说喜欢我,也不过是为了自己有安稳生活。”

    怀好音需要时间去思考他到底在说什么,可她的沉默,在他眼里,就是印证他说的没有错,悲愤和绝望扼杀他微弱的期待,心变得越来越冷硬,他仿佛思考过很长时间,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负气地脱口而出,“我们还是离婚吧。”

    “……”怀好音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说不出来,乌黑的瞳孔难解地凝视他。

    脑子好像被一口大钟撞得嗡嗡响,有种发懵的平静,“为什么?”

    他不答,打着真要一刀两断的决绝念头,冷声说:“你放心,怀家早就摆脱了危机,不再需要蒋家的帮助。”

    “不是……”因为这个。

    怀好音手攥着睡衣的下摆,想和他解释,自己现在不是因为怀家才和他在一起,可是看着他冷峻偏执的神色,知道现在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咽下焦急与慌张,她镇定下来,盯着他幽黑无波的瞳孔,轻声说:“你决定好了?”

    她的神色好像在说,既然决定好了,就不要后悔,蒋维则顿时生出被挑战的恼怒,回望她温柔却犹如陷阱一样危险的面容,冷静而克制说:“当然。”

    怀好音轻轻点头,语气疲惫说:“好,我知道了,现在先睡觉吧,我去三楼,你早些休息。”

    关上门的时候,她不放心地回过头,轻轻看他一眼。

    他站起身,望着她,露出一个优雅平静的微笑。

    如同在脸上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那笑容说不出的鬼气森森,但好音铁了心要让他自己冷静冷静。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倘若这次自己伏低做小将他脾气哄顺了,下次这人情绪再次上来,一有什么不满意,又该拿出离婚当做压制她的法宝,就像在恋爱中,一个人总把分手挂在嘴边,去要求另一半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她心中知道,他不会离婚。

    门无情地关上。

    蒋维则虽然下定决心要离婚,跟怀好音一刀两断,但眼睁睁看她离开,受伤的愤怒与悲痛化作狂风巨浪,毫不留情将他的理智与冷静吞噬殆尽,从血肉到骨骼都在因怒火而颤动,似乎下一刻,就要炸得血肉横飞,尸骨无存。

    砰——

    摆在桌上的花瓶被狠狠砸碎在地上,瓷片崩得满地都是,有几片割裂西装裤包裹的小腿,扎进了肉里,血液沾湿了布料,但他浑然不觉。

    怒火鼓胀的心胸,疯狂叫嚣着怀好音三个字,翻来覆去,心痛难当。

    为什么说喜欢他,又能轻而易举放弃他。

    她就是铁石心肠的骗子!

    对,他早些认清也好,总好过像个蠢狗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试图用微弱的理智,扑灭燎原的悲愤不甘,躺在床上,腿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感,身体上的的疼痛,能短暂盖住心中的痛苦,他睁着眼睛,感受腿上的痛,越清晰心中就越愉快一些。

    怀好音早上六点起床,收拾洗漱完,背了个挎包,跟往常上班没什么两样,碰见小陈,小陈好奇问她周六也要上班吗,好音笑了笑,没有回答,走出大门,叫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坐上后,直接去了怀家老宅。

    蒋维则。

    想到他,好音心中轻轻叹气,梅伯母说得没错,尖酸刻薄,敏感多疑的性格,已经融进了他的骨血,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伤害。

    上午和张翙看完画展,去熔金广场那边吃了午餐,不远处,三幢高楼直冲云霄,临江而立,空中长廊似在云雾里,斜照的阳光倾洒在玻璃海洋中,泛起灿灿金光,耀眼壮观。

    “身在曹营心在汉。”张翙嘟囔道,和她说这道白芦笋鲜嫩,她目光看着蒋氏集团的方向,敷衍地点了点头。

    怀好音回过神,轻轻苦笑认错。

    “又和蒋总吵架了?”张翙见怪不怪说。

    “不算吵架,”将一块芒果沾了些酸奶雪葩,咬下一小口,她慢吞吞说:“应该……不算。”

    “能和你吵起来,蒋总也是个能人。”张翙打趣道。

    “……”好音放下刀叉,想了想,笑着微微叹息。

    以前蒋维则一生气,她也跟着诚惶诚恐,提心吊胆,现在反而不害怕,心里只剩下难言的担忧。

    让一个向来尊贵不二的人,低下头颅,无疑是要了他半条命,就像一个人常年坐在高楼顶层,看见的只有延伸的天际线和渺小如蚁的人群,突然有一天,他走下来,站在平地,发觉那些俯视的蚁群,可以与他并肩,他心中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巨大落差。

    一念之间,要么重回云端,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要么说服自己留下来,正视那些曾经忽视过的人。

    女明星的生日会在五星级酒店顶层,半露天的宴会大厅,有一个豪华的游泳池,周边布置了美食台和酒水台,里面则是搭建了纯色童话风的主题布景,仿若进入一个小型的童话王国。

    张翙高价得来两张入场券,送给好音一张,两人走的粉丝通道,检票程序非常繁琐,有三道人工关卡,不准带摄像机,手机也要暂放在工作人员准备的箱子中,签完登记表后,还要签订一份保密协议。

    进场后,按照入场券中定好的行列找到自己的座位。

    好音在倒数第三行中间的位置,张翙在她前方隔了两行,已经来了很多粉丝,头上戴着打call的灯牌,举着应援的手举牌,很多粉丝衣服也是女明星的头像与名字。

    张翙激动的双眼放光,她这次来不是看女明星,而是女明星邀请的热场嘉宾中有唐齐晏和徐雁回,就冲前任和新欢,花多少钱也是值了。

    “你快摸摸,我的心跳,扑通扑通,这就是爱的力量!”两人站在过道,她拉着好音的手,往自己胸上贴。

    好音感受了三秒,一言难尽说:“这和平常一样啊。”

    “……”张翙甩开她的手,换自己的手,愤愤说:“明明是心在跳,爱在烧,你个无情的女人,根本不懂。”

    好音笑着问:“那你的心为谁在跳啊?”

    张翙顿住,做了一个西子捧心的可爱模样,骄傲说:“当然是为唐齐晏,徐雁回哪比得上我的新墙头……嗳,你这什么表情,不相信啊,切,就算徐雁回现在站在我面前,给我把梯子求我爬,也不可能喽!”

    好音瞪大眼睛,傻傻看向她,不对,是看向她身后,手指戳了戳她耳朵的方向。

    张翙后知后觉扭过身。

    今天的徐雁回穿着休闲的深V领薄黑毛衣,浅蓝牛仔裤,方头黑靴,发型看似随意,却令人感觉清爽干净,显出无拘无束的贵公子气派。

    褐色的瞳孔有些浅淡,站在高出两层的台阶上,自上而下静静看着她,然后露出一个温柔优雅的微笑,很绅士说:“那……谢谢你喜欢过我?”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过道两边粉丝的惊喜叫嚷——

    “是徐雁回!”

    “哇,近看也太帅了,眼睛好漂亮啊!”

    “和我们琦琦是好朋友哦!”

    琦琦就是本次生日会的主角,有用心良苦的粉丝,不忘澄清二人绝无感情关系。

    张翙嘴巴大大张着,处于见鬼和见艳鬼两种心情之间,一边惊吓,一边心脏狂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徐雁回眉眼弯起,抬脚绕过站桩的人,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走着。

    在粉丝看台前方,最接近女明星的T台下,是生日嘉宾的位置。

    徐雁回离开许久,张翙都没回过神,好音抬手摸了摸她心脏的位置,点点头,像个年迈的老中医,说:“现在可以确诊,你心在跳,爱在烧。”

    张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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