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庭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一开始只是想盯着帅哥看，很养眼，看了心情好。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脱离了她的想象。会被李执发现，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目光太显眼了吗？还是有好处的就是了，现在“看帅哥”这个活动已经被帅哥本人官方认定为是能够继续下去的行为，张乐庭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了。

    只是站着等地铁的时候，张乐庭还是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压力。

    地铁门打开，张乐庭看见了李执。

    地铁门打开，李执看见了张乐庭。

    她还是笑盈盈地走进来，跟李执打招呼，然后站在李执旁边，用左手抓着杆子，看着李执。

    李执昨晚上下班之后回家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把什么唾液检测和体检报告给张乐庭的事。张乐庭一定觉得他莫名其妙。

    “那个，昨天我给你看的那些，其实我也……”李执跟张乐庭说。

    “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什么口腔细菌的事吗？”张乐庭笑笑，“其实我当时就是有点慌张，乱说了点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慌张？”李执问，“慌张什么？”

    “你说呢。有个大帅哥突然亲我了，我能不慌吗。”张乐庭说，“当然能被帅哥亲一下当然很好，只是有点突然。其实我之前还总是幻想被帅哥亲呢，没想到幻想有一天可以成真，哈哈哈哈哈。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突然亲我的脸。”

    “我不是亲你的脸。”李执说，“我是亲你的酒窝。”

    “什么？”张乐庭笑了，她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酒窝，“你说这个吗？”

    李执点点头，说：“你的酒窝很好看。”

    “从我妈那遗传的啦！”

    张乐庭还是看着李执笑，然后她又说：“你真的不用把我说的那个放在心上，你只是轻轻亲了一下，又没有口水碰到我的脸。那些细菌都在口水里面。”

    李执真的觉得张乐庭是个坦率的人。她会说自己慌张，说自己的幻想。

    “而且你昨天给我看那些，其实我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张乐庭又说，“我的毕业论文题目就是含氟牙膏对口腔微生物的影响，当时用唾液来做实验，分离唾液里面的细菌。所以才知道口腔里面有哪些细菌。”

    张乐庭记得自己当时做了很久的实验，记得自己躲在厕所里用离心管收集自己的唾液。

    “你说口腔里面有致病菌。”李执一直记着张乐庭跟他说的。

    张乐庭点点头，说：“对。我当时就拿了两种致病菌来做实验，因为其他菌种都被我搞丢了。”张乐庭想到这些开朗地笑了几声又说：“答辩的前一天晚上，我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完了，就拿了两种细菌来做实验，还都是致病菌。我怕被老师问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最后还行，顺利通过了，还拿了80多分。但是……”张乐庭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因为她想到自己拿了80多分，但是她讨厌的人，整个大学最讨厌的人拿了90多分。

    “但是？”李执看到张乐庭停了下来发呆，于是问她。张乐庭转过头来看着他，轻轻摇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恍惚，这些事情一下子近在眼前，一下子又好像过去了很久一样。”张乐庭说。

    李执：“感觉你好像有点遗憾的样子。”

    “怎么会。”张乐庭皱了一下眉，“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张乐庭想。如果有什么遗憾，是因为有喜欢的事情，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张乐庭没有。有人说遗憾没有在大学谈一场校园恋爱，那是因为他们想要谈恋爱；有人遗憾没有好好学习，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对绩点或者奖学金还有过想法……诸如此类。可是张乐庭没有什么遗憾，因为她好像根本没有什么想要的，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就这么浑浑噩噩到了今日。临近毕业的时候，绝望地找着工作，拿到双证之后仓促地入职了现在这家公司。同事不太好，环境不太好，每天都过得很痛苦。

    不管是看大熊猫还是看帅哥，那是张乐庭缓解痛苦的方式。

    只不过这些也没必要跟李执说就是了。张乐庭看着李执，又说了一遍：“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李执觉得张乐庭是坦率的。只是每次他对她有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时，张乐庭这时就缄口不言了。李执觉得他受困于只能在工作日见到张乐庭这种情况，因为紧迫的时间，因为不那么合适的地点，所以他跟张乐庭的交流总是戛然而止。

    要是在地铁之外见到张乐庭，和她交流，情况会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吗？

    “怎么了，你大学的时候有遗憾吗？”张乐庭歪头看着李执。

    李执已经毕业四年多了，开始工作之后，之前上学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对于李执来说，过去的事没必要追忆太多，所以过去发生的事情早就随着时间和疲劳飘散得差不多。

    “没有，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张乐庭的站快要到了，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从座位上站起来，提前到门口站着方便下车。张乐庭看了那个学生一眼，跟李执说：“忘了也挺好的，时间毕竟是一去不复返的。”

    张乐庭下车之前跟李执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