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12

    在你彻底忍不住想要动手打人的时候,夏油杰及时出声制止。

    “危险还没解除,黑井小姐还是不要单独行动的好。”

    他转头看向你,脸上带着温柔和煦的微笑:“那就麻烦小透陪同黑井小姐一起行动吧,可以吗?”

    不知怎的,你心里那份达到顶点的愤怒戛然而止。

    真不可思议,明明他刚才还笑出声的啊!

    “当、当然可以了!”你拽着衣袖故作整理,其实整个人还是很僵硬。

    毕竟五条悟的话现实又伤人,可你是个习惯受到鼓励才会认同自我的人,被一味的贬低真的会让你怀疑人生的价值。

    看着还在嬉皮笑脸看手机的白毛少年,你有些感到痛苦。

    可能天才的脑回路不是凡人能理解的,干脆以后都把五条老师的话当耳边风更好吧?

    你眼神呆滞地跟着黑井美里离开房间。

    以防万一,夏油杰特意放出一只咒灵保护你们。

    在等待电梯的时候,你才有机会认真打量这位女仆小姐。

    她是天内理子的看护人,那应该最了解作为星浆体的少女是怎样的想法吧?

    牺牲个人成全大义,她们都……愿意吗?

    “那个,黑井小姐……”

    “嗯?”黑井美里转头看向你,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

    你刚要开口询问,就被她打断。

    “啊,不好意思,你是……哪位?”

    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一阵轻风,迎面向你扑来。

    “诶?”

    你眨了下眼,思绪突然空白。

    玩笑话吗?

    你笑容勉强说道:“黑井小姐,我们刚刚才自我介绍过,我是早见透。”

    可黑井美里只是歪着头眼神不理解地看了你一眼,偏偏这时候电梯刚好抵达,她径直走进电梯。

    一股寒意瞬间从你脚底涌上心头。

    在电梯关闭之前,你终于回神,急忙冲进去。

    但黑井美里并没有理会你,甚至连跟随的那只咒灵也视你如无物,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你脸色发白。

    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不认识你了?

    电梯一层层下行,在如此封闭幽静的空间,你死死盯着黑井美里,试图找出那一丝怪异感。

    “黑井小姐……”你再次唤她,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回应你。

    叮——

    电梯门开了,黑井美里带着咒灵走出去,明明是处在同一空间的你们,却好像只是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并无任何关联。

    你惨白着脸迈出电梯,突然发现,黑井美里的身影渐渐虚化。

    不仅如此,大堂的四周即便环境清晰,可来往的人都顶着一张模糊的脸。

    看不清,你的眼睛明明没有近视,但他们的相貌你一个都看不清。

    你站在大堂中央,回忆起在高专看见的那两人,再结合现在的情况,那种熟悉的古怪再次蔓延开来。

    所以说,这里……是虚假的世界吧?

    所以夜蛾校长说的是真的。

    从始至终不是你的记忆出问题,这里也根本不是什么未来回到过去的现实世界。

    这里,是五条老师的记忆吧?

    甚至不是那种单纯想象的记忆,可能是真实经历的过去?

    这个答案让你如遭雷击。

    但没有什么比这种解释更合理了。

    可是为什么之前你都能跟其他人搭话交谈呢?身体的痛感和触感也莫名其妙的真实。

    难道是那个新术式附带的作用?

    关于这点你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就算知道这里是五条老师的回忆,你似乎也束手无策。

    果然还是要从五条老师身上找线索吧。

    短短几分钟,你就理清了思路,并且非常艰难地消化这个事实。

    好像有点糟糕啊!

    无他,因为这里是五条老师的记忆,而你一个学生,却莫名窥见并介入。

    回忆是很私密很重要的东西吧?!是你的话打死都不想让别人窥探,谁都不能!

    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五条老师会不会知道你看到他记忆的事情?

    不仅能看到,还非常真实地接触他记忆里的那些人……

    不妙!太糟糕了!!

    还没想到出去的办法,你就已经恐惧将来会发生的各种可能。

    太痛苦了。

    你蹲在地上痛苦地抱头,心里忍不住想要抓狂!

    啊啊啊啊你只是想试验新术式,好痛苦,五条老师记忆什么的,你真的不是很好奇啊!

    呵呵,干脆直接去把五条老师敲晕好了,最好把他敲失忆。

    打最强啊,打得赢吗哈哈哈……

    思考太多,你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人是刚破防的,思绪出走了好一会儿才回归。

    但你不得不打起精神站起来。

    既然这里是五条老师的过去,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

    过去发生的事是绝对无法改变的。

    所以不管你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所有事情……吧?

    你心里抱着两分怀疑,可你已经决定,要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虽然夜蛾校长说的要跟在五条老师身边,但是仔细想来,你在这里的一切行动都是在五条老师的身边进行。

    你一直在他触手可及和视野可见的地方,所以你才能清晰感受到周围人的反应。

    换句话说,如果你远离五条老师,那么在他之外发生的事无法得知,所以只有一片模糊……

    不行啊,不接近五条老师的话,什么线索也无法得到。

    怎么办,该怎么办?

    你愁的眉头直皱,不远处,黑井美里虚化的身影又变了回来。

    她骑坐在咒灵背上,慢慢从你身边路过。

    果不其然,你被她再次忽视。

    你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如果你没有跟上去,那五条老师会不会发现异常?他会不会意识到,这里是过去的记忆?

    你打定主意,留在一楼大堂,还特意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不论如何他们还是要离开酒店的,所以等下先看看情况,观察观察他们的反应。

    十几分钟后,你果然看见他们从电梯里出来。

    充满活力元气的少女飞奔出电梯,还不忘催促身后的三人,旋起的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是天内理子……

    “黑井快点!要赶不上车去上学了!”

    女孩一脸焦灼,黑井美里紧忙跟上去。

    而五条悟则双手插兜,和身旁的夏油杰慢悠悠迈着步子追上她们。

    你看着他们走出酒店大门,整个人恍恍惚惚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这是没注意到你的离开吗?

    还有,不是说要护送星浆体回咒术高专吗,上学是什么意思?

    眼看他们离你的视线越来越远,你咬咬牙紧随其后。

    你决定要用另一个视角去看清他们的走向,但是又不能离五条悟太远。

    但凡超过一定距离,你就看不清周围人的脸,而且你发现,这距离时远时近,不好判断。

    为了确保不被察觉,你只能远远跟着五条悟,然后根据周围人模糊的程度再慢慢挪近。

    这样偷偷摸摸地,搞得你像做贼一样,猥琐又憋屈。

    可恶!为什么五条老师没有一点察觉不对劲的反应啊!

    在看他们把天内理子送到女子学校后,你东躲西藏,靠在墙边听到他们的谈话。

    天元大人似乎是说这两天尽可能满足天内理子的要求。

    可天内理子才刚经历过刺杀事件啊,外界这么危险应该早点回高专不是吗?

    你还没来得及思考,夏油杰已经提醒要快点赶回天内理子身边,说是放在那里的咒灵被拔除了。

    “搞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啊……那小鬼到底跑哪里去了!”

    蹲墙角的你听到白毛少年抱怨的话,有一瞬间很想冲出去,但理智告诉你还不是时候。

    特别是夏油杰那句“没时间了,可能她有事先回去了。”

    “哈?那家伙还有其他地方能回?”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算了,之后再找吧!”

    你眼神晦黯下来,心口感觉有点堵。

    也是啊,反正你也不属于这里,他们原本就不认识你。

    他们很快行动前往天内理子的学校,你从阴影里走出来,默默望着他们离去背影。

    跟随着五条悟的视角,你知道天内理子作为星浆体的信息被泄露,她的性命被天价悬赏。

    不少咒术师闻声前来刺杀,但五条悟和夏油杰扛住了所有压力。

    不幸的是,黑井美里被人绑架至冲绳,五条悟他们决定前往冲绳救人。

    他们去了海边玩耍,而你就一直站在观景台上远观。

    看起来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而且很难想象,五条老师年轻时居然这么……呃,活泼?

    搞笑的事信手拈来,把天内理子逗得一整天都在捧腹大笑。

    可是天内理子她……星浆体的身份,被天元大人同化,从此不再存在。

    真的……不害怕吗?

    “这样也好,不是吗。”你望着女孩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不禁在心里轻叹。

    这大概是五条悟对天内理子的照顾吧,不然你无法想象,无法无天又张狂毒舌的少年会甘愿恶搞逗笑别人。

    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感觉今天的时光尤为漫长,就好像,夜晚被绑住封口,黎明的光费尽心思才打开进入。

    直到第二天一早,四个人终于回到高专。

    在踏进高专结界之后,所有人都松懈下来,包括藏匿于树林中,决定旁观这一切的你。

    但下一秒,五条悟被彻底刺伤。

    变故,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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