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结束，整个教室弥漫着一股哀怨的气息。
所有同学蔫蔫的撑过第一节课。
好不容易终于下课了，王鹤南走到齐睿座位旁，兴奋地谈起全国大赛总决赛的战况，几位感兴趣的同学也聚上前去，一扫上课时的萎靡不振。
王鹤南：“你们队伍下个月要打K甲，下半年还可以打挑战者杯，难不成你要退学？”
齐睿：“退什么学，我妈会打断我的腿。”
同学们都笑起来，大家都知道齐睿妈妈是学校财务处老师，打断腿这种事还真说不定会发生。
李鑫：“要我说，上什么学，打职业多赚钱啊，能赚几百上千万。或者你去做游戏主播，长得帅还打得好，比打职业还赚呢！”
“就是，就是，上什么学！”几位同学都随声附和起来。
王鹤南：“你要是不打了，你们队伍怎么办？”
齐睿淡淡地说：“地球少了谁都照样公转自转。”
“可你是大腿子啊，没了你，你们队伍怎么去打K甲和挑战者杯？”
齐睿：“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鹤南是KPL资深粉丝，他试图用更高的维度去说服齐睿：“你的水平完全可以直接去KPL队伍，要知道，这几年联盟的打野青黄不接，许多战队都缺野王。”
他还想继续分析，这时班主任走进教室，只好停止讨论，大家各自回到座位。
齐睿真的不打了？
依一回想起他打全国大赛决赛时自信飞扬的样子，觉得不打的话真的很可惜。
可是，继续打就意味着要退学？
齐睿从决赛完回来，就转变成学霸模式，看来不是一时兴起，应该是真的选择了好好学习这条路。
那刘明、青儿他们……
晚上，依一依然在图书馆看见齐睿。
虽然这家伙从小被说成是学渣，但依一觉得他的脑子一点都不笨。至少，他这次分班还能分到和自己一个班，他就不能算学渣。
而且从小到大，不管是吵架，还是和大人斗智斗勇，他脑子都极其灵光，常常让依一觉得自愧不如。
倘若他真把精力放在学习上，考上好大学也不是不可能。
自习到晚上九点四十多，齐睿收到刘明的信息：“在哪？”
“图书馆。”
“十分钟后，图书馆门口见。”
大约过了十分钟，刘明看见齐睿背着书包从图书馆出来，向他招了招手。
此情此景，刘明忍不住嘴贫挪揄起来：“真变成三好学生啦？”
齐睿抬腿，刘明后退一步，躲过朝自己飞来的一记飞毛腿，然后说：“好啦，我们去操场那边说。”
两人来到操场，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开阔的场地，寂静的夜色，昏暗的灯光，似能纳万般愁绪。
齐睿开口：“怎么说？”
刘明：“都下定决心要走职业这条路。”
“青儿呢？”
“他恨不得现在就退学，立刻住到基地开始训练。”
齐睿：“夏季赛开赛时间差不多就是中考那段时间，得找个替补射手顶上，务必让青儿中考完才能上首发。”
刘明：“现在这个社会，中学毕业证书有什么用？”
齐睿叹息：“那是义务教育。我才是真不知道高中毕业证书有什么用，但是……可以没用，不能没有吧。”
刘明看向齐睿，说：“齐睿，你和我们不一样。我们几个原生家庭都很差，学习也不行，打职业既是我们的梦想，也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你不一样，你应该去读大学，去学很多知识，要去出国，去看丰富多彩的世界。”
见齐睿闷闷不乐，刘明逗他说：“再不济，你直接回来继承家业，当咱们天齐俱乐部的老板。”
齐睿苦笑一声，说：“我爸对做俱乐部一窍不通，他也不感兴趣，实际上你才是天齐俱乐部话事人，你要是搞砸了，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齐睿做势又要踢刘明。
刘明早反应过来，闪到安全距离。
齐睿知道，刘明肩负的压力，比他们所有人都大得多。他要对爸爸的公司负责，要对兄弟们的生计负责，还要对大家的未来负责。
齐睿：“教练找的怎么样了？”
刘明：“联系了几个，首选方和教练，他以前带过全国大赛队伍，执教过多只K甲队伍，也率队进去打过KPL，经验非常丰富。”
“方和教练不错，但是谈下来恐怕不容易。”
“他说要是你还在队伍，他铁定来，现在还在犹豫拉扯中。”
齐睿：“每个教练都希望拿到一手好牌，给教练足够支持和信任，让他放手组建队伍，给的薪水也要有吸引力，相信很有机会谈下来。”
为了减轻刘明的负担，齐睿继续说道：“你还得赶紧找一个领队，分担掉你肩负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长期以来，刘明身兼数职，把俱乐部教练、经理、领队的活全都自己干了，“还有，不要替我家老头省钱，该花的地方大胆花，你以后是会帮他赚大钱的。”
刘明双眼炯炯有神，看着前方的黑夜，语气坚定地“嗯”了一声。
他们二人围着操场跑道，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感觉有点累了，走到看台处，一屁股坐在阶梯上，身子顺着阶梯斜躺下，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
齐睿：“要找一个打野替代我的位置，这个主要还是由教练来定夺。还要找一个射手，补上青儿的位置。其他位置，你平时多留意，遇到好苗子就纳入队伍。”
刘明：“万一……万一新人打的更好，兄弟们怎么办？”
五月的夜，空气里还透着丝丝凉意。
齐睿望着漆黑的夜空，沉默许久后，说：“电子竞技很残酷，如果技不如人，那就进厂打螺丝吧。可他们要是打好了，如果有KPL的队伍来挖，机会很好的话，不要卡人。”
“嗯。”
“刘明，你要是真把兄弟们培养出来，把他们送上KPL战队，不管是对公司还是对兄弟们，都是大功德。”
“齐睿，这是我的梦想。”说完，刘明右手对着夜空，作举杯状，“愿我们天齐战队生生不息。”
“愿天齐战队生生不息！”
二人碰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