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花容便要赶着去太后的慈安宫请安。
如今这中宫无主,照宫里的规矩,各宫妃嫔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
因宫里没皇后,所有人都眼红这位置,宫妃背后的各家族势力之间更是暗藏汹涌。
她今日醒来的比较早,见时间也不紧迫,便不紧不慢地漱口。
“主子,您今日可要梳怎样的发髻呢?”绿儿手巧,此时手里拿着木梳有些犹豫。
平日里花容打扮梳妆随心所欲,绿儿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可如今进了宫,绿儿可不敢太过随意了。
花容心里思忖,今日是要去见太后的,她又拿不准太后的喜好,保守起见还是端庄一点比较好。
“那就凌虚髻吧,简单大方一些就好。”
将她打扮好后,翠儿和绿儿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觉得自家主子水灵水灵的,非常讨人喜爱。
一袭淡蓝色宫裙,衬得一张小圆脸又白又嫩,眸子灿若星辰,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而她妆容和发饰搭配着,淡雅而不招眼。
其实花容今日这一身,比起她平日里的装扮已经算是盛装了。
“主子这身打扮,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欢喜的。”翠儿笑嘻嘻地打趣道。
花容也满意地照了照镜子,扬起个大大的笑脸:“那可不是嘛,没有这点魅力怎么让你俩心甘情愿跟着我进了宫呢?”
翠儿绿儿二人被她逗得掩嘴直笑。
“如今时间还充裕,你二人且去换一身好看的衣裳罢。”花容给她们安排道。
没几下的功夫,花容她们便已准备完毕,向着太后宫中走去。
三品以下的妃嫔是没有轿辇乘坐的,而像花容这样的低位妃嫔自然是走路过去的。
距离有些远,天气又热,她们走到慈安宫时已是满身大汗。
而宜妃虽然比她们晚出门,但是乘着轿辇比她们还先到。
......慈安宫
来到太后这里时,太后还未出来。
距离请安的时辰尚且还早,众妃也都规规矩矩地坐着等。
花容她们几位刚入宫的秀女都是比较早到的。
苏雨已经坐在席位上了,入门时她朝花容点点头。
而江云瑶则是紧随在后,她今日更是风华绝代,梳了一头飞仙髻,眸似秋水,腰似杨柳,脱尘出俗,叫人见之忘俗。
然后进门的便是夏揽月,因着此次份位上被江云瑶压着,今日更是不甘示弱,盛装打扮、不落下风。她今日特地化了梅花妆,目剪秋水,春桃拂脸,艳丽惊人。
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性子好,对年轻妃嫔不会过多苛责,况且皇上同太后的母子情深,平日得空时也会过来慈安宫坐上一坐。因而今日,众妃各展风华,争奇斗艳。
“各位妹妹今日真是好生漂亮,将我们这些宫中老人都比了下去。”一声娇媚打破了此时的寂静,只见一盛装打扮的宫嫔袅袅而来,媚眼如丝,纤腰楚楚,端的是体轻欲飞,风韵绝伦。
此人如此气势,想来应当是是宫中如今风头正盛的丽贵嫔。
宜妃坐在上首,闻言喝了口茶,显然已经习惯了丽贵嫔如此作态,淡然道:“太后就要来了,妹妹快坐下,莫要闹了笑话。”
说来这丽贵嫔,当年也是京城第一才女,舞技卓绝,她的飞天舞更是扬名天下。
经昨日打探,皇上政务繁忙,并没有入后宫。
丽嫔暗暗打量这新来的几个秀女,论相貌和家世,确实是江云瑶和夏揽月二人比较出挑。
只是她猜想,这江云瑶的气质宫中比较少有,拔得头筹的机会比较大,至于其他几人......
她的眼神扫过花容便很快移开了。
花容在宫中也算得上是名人,众所皆知的运气好,商户之女正好得了太后的眼缘才进宫来的。
宫中人多势利,众人不看好她,长相身份都不出挑,如今更是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此时,众宫妃心目中最大的威胁便是江云瑶了,不管是宜妃还是丽嫔。
她们都对江云瑶有着淡淡的敌意,江云瑶容貌出众,家世清白,他日若要争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能。
花容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里的剑拔驽张,心里叹道,太招眼也不是件好事。
宫中四妃中,只封了贤妃和德妃,还有两个位置空悬。
贤妃和德妃比较晚到,这二人更是元老级别。
德妃是皇上的解语花,长相美而艳,高髻浓鬓,杏脸柳眉,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清纯又勾人心魂。行为举止优雅,雍荣华贵。
而贤妃是皇上的表妹,太后的侄女,好似古画里走出的仕女,眉弯如柳,眼含秋水,身姿婀娜,步履间典雅而温婉。
二人落座不久,太后就来了。
这太后瞧着保养的很好,气色红润,眼神清明,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美貌。
“让哀家好好看看。”太后面色慈祥打量了一屋的妃嫔,赞道,“恩,不错,这宫里各个都是美人胚子。”
“那自然是您和皇上眼光好。”贤妃附和道。
“就你嘴甜。”太后笑道。
花容感觉太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花才人,入宫可还适应?”太后问。众人投来羡慕的目光,往日里的新秀女可没这种待遇。
“昨日便已打点好了,宫中一切都不缺。”她恭敬回道。
“皇帝平日里政务繁忙,你们作为新来的要投其所好,才能留得住人。”太后笑笑。
“是,臣妾谢太后指点。”
“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哀家自会为你做主。”众座皆惊,太后为何如此看重她。
......芙蓉阁
花容回到自己的寝宫里,坐在软榻上,悠闲地拿着一本游记在看。
“主子,您说太后为何如此恩待与您?”绿儿帮花容拆着今日的发髻,心里嘀咕。
“贵人的用意我们怎么揣测的了呢?便行好事,莫问前程。”花容边看着游记边安慰她。
二人正还在屋里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
花容和绿儿疑惑地对视,这阵仗,莫不是......
果然,皇上身边的大总管福贵正领着几个小太监过来贺喜。
“奴才给花才人请安。”福贵呵呵一笑,“恭喜花才人,皇上有旨今夜召才人侍寝,还望尽早准备准备。”
其实皇上选了花才人侍寝,宫里上下都有些吃惊,不过因着在这宫中君心莫测,他面上自然也不敢摆出来。
花容笑着谢了大总管,翠儿又递上一个荷包。福贵也给面子,谢过之后便收下了。
又损失一大笔银子,要不是爹娘的千叮万嘱,她也不会白送银子,心里只求每月的俸禄能把钱补回来。
知道自己的主子拔得头筹,这殿里的人像是过了节似的。
宫里惯是踩高捧低,本来这些宫人看自家主子条件并不拔尖,便懒懒散散的;如今大家反倒看到了些希望,都忙上忙下的。
花容却不怎么乐观,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就是所谓的枪打出头鸟?
妃嫔的初次,自然是比较重要的。
几个宫女嬷嬷很快就备好了水。
绿儿探了探水温,道;“主子,可以沐浴了。”绿儿面上是显而易见的兴奋。
这热水里飘着的是玫瑰花瓣,看来是宫人们特地去弄来的。
平日里花容可没这么精致,如今沐浴完身上的香气扑鼻。
“主子今日想梳个什么样式?”翠儿也是跃跃欲试。
“初承圣恩,便打扮得妩媚一点罢。”花容端详着自己清丽的面容。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有爹娘和兄长宠着肆无忌惮,如今进了宫却要费尽心思。花容心里有些难过,不过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她身上抹了玫瑰香膏,青丝如瀑,头上斜插一根玉色发簪。
按规矩着了一身素色薄纱寝衣,长帔披肩增添飘逸感,就站在门外等着皇上来。
皇帝是乘着御辇过来的,明黄色的龙袍渐渐来到了花容的视线中,然后从辇中下来。
她微微福了个身。
“嫔妾见过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他温柔地扶起花容。
她抬起来,就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看,一双剑眉下是极为罕见的丹凤眼。
在这明亮的灯火中,他轮廓英挺,低下头看她时长长的睫毛落在脸上,看起来温柔缱绻。
花容心头怦怦直跳,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向里屋走去。
入了里屋,花容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看皇帝的眼睛。男女七岁不同席,更何况是现下这种情况,她更有些手足无措。
此时皇帝面带微笑,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抬头让朕瞧瞧。”
他细细地端详着她。
她的鼻梁小巧而精致,为她的面容增添了柔美之气。唇瓣自然粉嫩,如同初绽的花瓣般娇嫩欲滴。
此时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明亮而澄澈,如山涧泉水般透亮,睫毛轻颤,满是羞涩与好奇。
皇帝抚了抚她微红的脸颊,轻笑一声:“爱妃脸颊上有颗很浅的小痣。”
“没想到皇上竟然能注意到。不细看的话倒看不出来。”就连她爹娘都不知道的事。
此批秀女中,容貌突出的比比皆是,可他独独注意到了她,她那双黑亮的眼睛,望着他,直望进了他的心里。
这几日,她那双眼睛一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久久消不去。
今日她盛装打扮,穿着浅红色的纱衣,让她整个人平添了一丝妩媚,引人垂涎。
皇帝的手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腰上,将她的身子揽过来。
二人距离猛然拉近,花容的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耳尖有些微热。
“花容......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皇帝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念出。
“不是......是花容诗句总绝世,高风渺渺翔鸿鹄。”她立即指正了他。
“哦?这是何解?”佳人在怀,皇帝闭眼靠近她白皙的脖颈,细嗅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爹娘希望臣妾......以鸿鹄之志,抗庸碌之常......”花容的脖颈被他鼻尖的气息吹得有些痒,身体往后仰。
“啊。”花容的重心失衡,他的大手托住了她,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你爹虽只是一介商户,倒却比寻常士大夫更开明通达。”他挑了挑眉。
“皇上过誉了......唔......”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勾的皇帝俯身轻啄了她一口。
见她已无刚刚的紧张,皇帝心情愉悦,又亲了亲她微红的耳尖。
花容也不能扫了皇帝的兴致,学着母亲给她看的画本的姿势,僵硬地摸着他的胸膛,脸更红了。
她的这般动作显然是取悦了皇帝,惹得他抱着她直笑。
“既然爱妃这般心急,朕就却之不恭了。”
皇帝一把抱起花容,低头望着她,慢条斯理地向床榻走去。
帷幔之中,二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随后响起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低吟声,以及床晃动的声音。
许久之后,皇帝的手来回抚摸着花容柔顺的发丝。纱衣和黄色的衣袍被凌乱地散在地上,空气中还留有余韵。
“渴了吗?”皇帝轻搂着她起身,低声问道。此时花容的身上满是红痕,软绵绵地靠在皇帝身上。
花容此时力气都没了,刚刚叫得声音都沙哑了,皇帝还没放过她,看不出他的精力竟然这么好。
他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便唤人倒水进来。
拿过宫婢手中的茶杯,皇帝将水递到她的嘴边投喂。
花容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就把水喝下,倒头就睡过去了。
看她这么没心没肺的睡言,皇帝失笑,胆大包天的小丫头。
“来人,备桶水来。”他唤道。
......
太后得知消息后,有些惊讶:“皇上真去了花才人那?”
“确有此事。”太后身边的陈嬷嬷边帮她按摩边回道。
“这事倒是奇了,哀家本以为皇上会先去丞相之女那。”就连太后都有些纳闷。
“皇上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太后又何必操心呢?”陈嬷嬷宽慰道。
“也是,这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自小主意大,哀家可管不了。”太后侧了侧身让陈嬷嬷接着按。
“可不是,皇上自上位以来就没让您操心过。您呀,就该好好享受晚年生活。”
“......”
这宫里众人听说花才人今夜侍寝,皆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