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静清果断地摇摇头。
静虚不相信地又推开几扇窗，探出脑袋向外看。
不过并未看到什么，便没再多问，只道：“快些离开这里吧。”
两人走后，且确认已走远，三人才终于喘过来气。随后就不再多待，马上摸到先前的翻墙处，翻了出去。
“我们还要再来一趟，得再去我们昨夜所住的斋房看看。”崔珩神情复杂道。
“还要再来？刚刚都快吓死我了。”谢惟砚膛目结舌。
阿史那媗也赞同道：“没错，得来，而且是必须。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失踪案。”
谢惟砚无奈的摆摆头，“好吧好吧，你们都要来，我还能说什么呢？”
阿史那媗摩挲着下巴，“不过那位静清女冠也确实奇怪，她那时分明对我们……可为何最后并未将我们供出？”
“她赶走我们时，我在铜镜后发现了这个。”崔珩摊开手。
是个人物小像，被墨水勾勒了几笔轮廓，并未画出五官，不过看那模样儿，似乎是一位女子。
阿史那媗“嘶”了一声，“这女子……”
“你认识？”崔珩看向她。
阿史那媗摇摇头，“有几分面熟，似乎感觉在哪里见过。”
崔珩收起小像，拿出昨日静虚道长给他们绘制的静明画像，“先回大理寺将画像贴于坊市吧。”
三人在山口告别，谢惟砚回府补觉，而阿史那媗和崔珩则是回到大理寺整理线索。
好在要整理的东西不多，崔珩也不是严苛的上司，他让阿史那媗整理好案件后就可以下岗休息了。
阿史那媗走时，大理寺已基本没人，只有崔珩办公的屋子亮起了烛火。
要不要去看看他呢？
“崔少卿。”阿史那媗最终还是站在了崔珩的门前。
崔珩自摞得层层高的案牍中抬起头，按按了眉心，“你还没走吗？”
“没，刚要走。”
“嗯，早些休息吧，这几日劳累了。”
阿史那媗咬着下唇，“你也是。”
崔珩闻言愣了愣，点点头，“我会的，不过要在我处理完这些后。”
为什么一定要为难自己呢，你难道不累吗？
“为什么不是现在休息？”阿史那媗问出了口。
崔珩想了想，看着阿史那媗道：“我不休息是为了更多的百姓休息，他们也在等。”
阿史那媗笑笑，“崔少卿还真是位好官。”
好的让她忘了他的出身。
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一人，是受百姓供养又还之于百姓。
“对了，你的伤处可好了？”
阿史那媗“啊”一声，才反应过来崔珩说的是她挨板子，“早好了，我皮糙肉厚的。”
崔珩轻笑一声，“哪有女娘这么说自己的。”
他站起身，自身后的物柜中取出一个瓷瓶，放到阿史那媗手中，“这药是专治皮肉伤的，见效快，你留着用。”
阿史那媗红着脸，将瓷瓶推回去，“我、我已经好了。”
“你这么爱动闹的人，打打杀杀就不会受伤吗？”崔珩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阿史那媗挠挠脸，“那……我就收下了，多谢崔少卿。”
崔珩颔首又重新坐回去，“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道过别，阿史那媗摸摸滚烫的脸颊。
要疯了要疯了，怎么了这是？
她抬头看了看天，距离暮鼓还有些时候，足够她去办那件事。
阿史那媗顺着记忆找到先前的“筠娘馆”，果然筠娘又不在店内。
“卢！卢！卢！”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阿史那媗在另一边的铺子里见到筠娘的身影，她叉手行礼。
筠娘似乎刚赢了樗蒲，此刻心情好的笑起来，见到阿史那媗怔了怔。
站起来左右环顾她，又奇怪地看着她道：“你不是先前来我这里吃酥山和毕罗的小娘子吗，怎么又来了？”
阿史那媗笑了笑，“筠娘好记性，正是儿。不知筠娘此刻可有空，可否借一步说话？”
筠娘看看樗蒲，对几位姐妹摆摆扇子，“行了，我玩的已经都久了，该回去了。”
走回“筠娘馆”筠娘坐在店内，看着面前的阿史那媗，“说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先前相跟的两位小郎君呢，怎么没来？”
“他二人都有事，只有我一个人来。”
阿史那媗笑着道：“至于我来的目的，是想在娘子这里做工，且同娘子合作。”
筠娘似乎听到笑话般，手中的团扇也不摇了，凤眸圆睁，笑不可支。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想给娘子做工，且与娘子合作。”
“做工？如你所见，我这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都没有人来光顾，请问我从哪里给你发工钱。”
“还有合作，你能与我合作什么呢？”
阿史那媗反问筠娘，“娘子既不喜欢身份贵重的客人，又为何将店铺开在东市，且在绮罗斋对面？”
筠娘提起一丝趣味，“你如何得知？”
“从我们那日你看我的二位友人的眼神中，从你刻意回避的问题中。绮罗斋日均客流量不在低数，我不信没有人来过这里。”
“并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你不想让他们来。”
“我说的可对，娘子？”阿史那媗眼含笑意。
筠娘提唇一笑，“聪明。”
“所以你看到也猜到了，我不想为那些贵人们下厨，你走吧……”
阿史那媗打断，“娘子开店铺就一定是要为了那些权贵们所开吗，长安并不是只有门阀士族，更多的难道不是如你我般的百姓吗？”
“娘子既想同那些权贵们叫嚣，只开在东市不允许他们进入算什么本事，要做就做到最大，该真正的让他们见识见识你。”
“……”筠娘抬起眼眸。
“我可以帮助娘子，且我有信心。”阿史那媗眸中明亮有神。
“这是我的户籍，娘子可暂押以对我放心。”阿史那媗拿出她备好的籍册。
筠娘看过后，心中盘算一番，皱眉认真问道：“媗娘子，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问我为什么选你吗？”
筠娘点点头。
阿史那媗挠挠头，不好意思一笑，“我没什么目标，不过是太穷了，又欠了许多钱，就是单纯的想赚大钱尽早过闲适的日子。”
筠娘像被逗乐了，“你这个人爽快，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那娘子你这般便是同意了？”
筠娘抿唇想了想，“你说的对，我该让那些人真的认识认识我。不过聘用你此事另说，我要先看看你有没有价值。”
“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般发展，我愿意同你五五分。”
阿史那媗摇头，“所有食物都只由你做，店铺也是你开的。我只能为你带来客源，给你出谋划策，其余的我什么都做不了。”
“六四分，你六我四，并且包含工钱。”
筠娘算了算，“那这样分下来，你的利润可并不高。”
“无事，慢慢积攒。”
筠娘微微一笑，伸出手，“那祝我同媗娘子合作愉快。”
阿史那媗笑着握住，“合作愉快。”
*
回了客栈的阿史那媗想了想对策，想要吸引客源，就一定要先打开筠娘馆的知名度。
只是有什么办法能打开呢？
楼下的声音嘈杂，今日客栈请了说书的人，此刻楼下已是座无虚席，好一番热闹。
说书……
阿史那媗灵机一动，找店家要来了纸墨，在脑中构思一下后，提墨写下《长安酪》。
待写的差不多时，阿史那媗揉揉酸痛的脖子，楼下已安静了许久，她从钱袋中拨出几个子儿。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要打开知名度，最主要的就是花钱，她要让全长安都听到筠娘馆的名字。
翌日
阿史那媗先去大理寺处理完公务，没什么事她就去了筠娘馆。
筠娘这次倒没有去玩樗蒲，在后厨不知道在干什么。
阿史那媗叫了叫她。
筠娘摊着两只沾了粉齑的手走出来，见到阿史那媗笑道：“娘子走后我想了想，酥山和毕罗工序繁杂，若客人太多，会耽误上菜时间，所以我打算先备上几份。”
阿史那媗点点头，又看了看筠娘馆内的布置，“店铺开的这位置不算偏僻，是通往东西市都有交汇的地方，将来的客人来的不会少。”
“店铺需重新翻修一下，这个风格已过时且太过压抑，需迎合长安最新潮流。”
阿史那媗从柜台上取下算盘，算上将来的宣传费，拨了拨。
“我能提供一部分启动资金，剩下的你来出，我们一人出一半，这样我们的预估支出是这个数。”
“这么多？”筠娘惊道。
“这已是减去一些不必要的支出，里面还算上了食材的准备钱。”
“我打算先利用说书的，吸引一些食客，过些时候我空闲了，再预备在西市支个摊子叫卖。”
阿史那媗将昨夜写下的《长安酪》拿出来给筠娘看，筠娘看着呵呵笑个不停。
“有意思有意思，想不到媗娘子还有这份才能。”
“那就先这般，我在长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馆内的布置先交给你。你这边弄好后，我便安排引流。”
筠娘点点头，“放心，不过是换换馆内风格，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
“好，开始人或许有些多，你忙不过来。我若有空闲，便来你这里帮忙。”
“能否问问媗娘子现下在忙什么？”
阿史那媗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筠娘，“我现任大理寺主簿，除了负责整理卷宗，偶尔还要协从大理寺少卿办案。”
筠娘似乎不相信，“女官？”
阿史那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