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回家

    “我怀念个鬼!”乔宁瞳仁微颤,气音锐利。

    她很快从陈祈颂微蹙的漆眸中阴云密布危机四伏的挑逗意味,他纤长的睫羽扇动的节奏恍若木偶戏的操纵线,贯穿她的首尾,欣赏她的窘迫。

    她微怔,指节攀上车门的把手,燥意地上下扣动,“你放我下去。”

    “你非要来找我干嘛!”乔宁扣不开车门,情绪递进变得急躁,手脚并用发泄般踹了几脚车门,行驶平稳的轿车微不可闻地颤了颤。

    车缓缓停在路边,后车的几个保镖心有所感,跳下车小跑着拥上来,以背靠的姿势格挡在车外。

    司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跳下车将安静的空间留给他们。

    默许这一切的陈祈颂坐回到原位上懒散地支起长腿。

    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外,留给乔宁一道冷峻侧颜,“我再不来找你,你还会和他做什么。”

    “乔小姐,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身份是陈太太么。”陈祈颂终于侧偏首朝她看来,眉眼压低,本就深邃的眉宇更显出几分不近人情的凌厉。

    他声线拖长,拖曳的语调像□□长长的引线点燃后发出毒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乔宁拧眉。

    戏谑语调里飘出来的‘陈太太’三个字,让她感觉恶心。

    “那又如何?”

    乔宁挑眉,语气尖锐地一字一顿道,“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不是挺好么。”

    “就许你出去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和朋友见个面……”

    话音未落,乔宁被飞快地钳制住下颌,陈祈颂朝她挑眉,“乔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祈颂冷眸看着乔宁修长脖颈因他的动作向上仰起,乱藻般的发丝簌簌落上雪白的肌肤。

    纤细的身板扭曲地弯折,因他不善的动作更加蜷进后排的角落。

    明明无力挣扎,还有力气从牙关断断续续地挤出几个字,“陈、祈颂……你装什么。”

    乔宁声色俱厉,仿佛字字都是从肺腑里钻出来的针,闪着寒冷的银光要挑破他的虚伪。

    把所有人都当玩具的浪子,有什么资格谴责她?

    乔宁仰着头,盯着陈祈颂阴沉的脸色好死不死地微笑。

    她惊觉自己被这混球同化了——就是喜欢看讨厌的人生气,最好用点手段把他气死。

    就是喜欢看他生气又杀不死她的感觉。

    乔宁嗤笑声,琥珀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好整以暇地欣赏陈祈颂的脸色慢慢沉下去。

    掐在她下颌上的手逐渐收紧,向下划,灼热的掌心快要落在脖颈上。

    一缕薄红攀上她的脸颊,陈祈颂落在她脸颊上的手痕却泛开一圈白。

    乔宁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冒出细汗,肾上腺素求生欲作祟,不小心暴露了恐惧的本能。

    乔宁吞口气,剧烈起伏的胸腔开始颤抖,“你这几天、出去浪得不是很开心吗。”

    乔宁双手拽住他的手掌深吸一口气,冷冷睖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陈祈颂陡然挑眉,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松开手。

    好整以暇地凝她,扯出一抹和刚才雷霆雨露大相径庭的微笑,“你吃醋了。”

    陈祈颂收回手,用中央扶手上搁着的白绢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指节,似乎在陈述某种笃定的事实。

    “……”乔宁不可置信地吞口气。

    后车的管家闻讯轻轻扣动车门。

    陈祈颂敛了神色,按下墨色车窗,露出一双沉色的漆眸。

    管家躬身和陈祈颂说了句什么,沉稳的视线恭敬地落进窗中,意味深长地凝了乔宁一眼。

    纵深笑纹皱起的瞬间,管家朝她点头一笑,“太太,好久不见。”

    乔宁扯出一抹笑朝他点头致意。

    乔宁认识他。

    这位管家是跟在陈老爷子身边的老人,从小看着她和陈祈颂长大。

    乔宁眼中,这位总是谨慎恭敬的老头是陈老爷子的化身,而陈老爷子是整个陈家最不怒自威的存在。

    见到他,乔宁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管家似乎刚从陈老爷子身边过来,身上沾了浓重的檀木味儿,叫她联想陈老爷子教训人时的严肃样子。

    陈祈颂天不怕地不怕的天生混球,唯独在陈老爷子面前有点不混账的人样。

    乔宁拧紧的眉宇松懈开来,盘算着陈老爷子应该比她更想搅黄这桩荒谬的婚事。

    也许派为他鞍前马后多年的管家来此,是想从中作梗,赶紧把她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赶出陈家。

    乔宁微笑,正合她意。

    连带着看向管家的眼神也变得清澈和缓了起来。

    乔宁跑神的功夫,陈祈颂接过管家端过来的一只小盒子。

    管家端着万年不变的端庄和煦笑容,俯身附耳在陈祈颂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两个人一齐朝乔宁看过来。

    陈祈颂的眼神依旧没什么善意,淡淡地扫过她,而后垂首。

    搭在车窗边上的手臂弯折,随意把玩着指间管家刚送过来的小盒子。

    乔宁好奇地扫了眼。

    丝绒质感的暗蓝色小方盒,不过巴掌大小,落在陈祈颂掌心像是一块石子被随意地抛来抛去。

    盒子划过狭窄的空间,在昏昧光线中落下暗色的弧线,在陈祈颂掌心力道的作用下,突然改变了路线,弯折坠到乔宁面前。

    陈祈颂将那东西扔到她的怀中,甚至懒得分她一道眼神,拖长尾音轻慢道,“给你的。”

    “什么东西,拿走。”乔宁抓起盒子扔回去,动作和语气都因为管家突然的开门动作停滞了半秒。

    陈祈颂散漫地睨眼差点砸中他的盒子,语气不悦,“乔宁,你够胆。”

    车再次启动,缓缓提速驶上主路。

    管家不知在和陈祈颂商量什么事情,坐到了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微笑着注视二人。

    陈祈颂因突然的打断懒得再理她,阖眸养神。

    见乔宁呆愣,管家朝她颔首,视线跟着落在小盒子上示意她打开。

    盒子里是一只阿斯彻型切割的粉钻,车窗外轮换的光线中满钻中央的粉色钻石闪耀出艳丽的火彩。

    两块副石都是克拉净度极高的钻石,但落在主石粉钻两侧却丝毫不会喧宾夺主。

    乔宁倒吸一口凉气。

    管家微笑着解释,“太太,这是先生刚从欧洲拍卖行为您买下的,作您的婚戒。”

    管家极懂语言的艺术,未提及两人这桩婚事其中荒谬和仓促之处。

    奈何只是提起结婚这件事,就是乔宁不可触及的逆鳞。

    乔宁冷声道,“我不要。”

    顾及这枚戒指的品相和陈祈颂一般出手的阔绰程度,她没再抛掷,转将盒子放在中央扶手上。

    不都是给狗上项圈。

    难道给她上一个金项圈或者钻石项圈,她还得感恩戴德吗。

    “给你的你就拿着。陈家又不缺这点东西。”

    陈祈颂的声线一贯的冷峻凌厉,阖眸懒得分乔宁眼神,更不会把送出去的东西拿回来。

    管家察言观色,如水般的目光落在乔宁脸上,管家从中学时就看出陈祈颂拿捏乔宁的关窍就在一个钱字儿,故意装作不经意地报出戒指的价格——三千万。

    在乔宁震惊的目光中,管家适时微笑补充,“美元。”

    “成套的项链也从另一家拍卖行拍下,等走完手续就会送回国。”

    乔宁果然眉心一跳,指节微屈地放在盒子上,转而看向陈祈颂,语气不算太好,“喂——我们离婚之后,戒指还算我的吗。”

    陈祈颂睁开眼,凌眉微蹙瞪她一眼。

    躁意地打开盒子,取出戒指,未作停顿塞到她的指间。

    冷冷地朝她嘲弄狞笑,“只要你戴着就算你的。”

    陈祈颂挑眉,“一天都不许取,取下来就还给我。”

    ——一天都不许取。

    乔宁能听出,放在别人身上不过是玩笑的一句话,从陈祈颂的嘴里说出来就是以戏弄为目的的命令。

    陈祈颂一向如此。

    他只需要随手抛出一些看似高昂实则对他不值一提的筹码,眼前的人就会是他的提线木偶。

    听他的话,成为他的傀儡,满足他所有的恶趣味。

    索性乔宁对他早就进化出了顿感力。

    陈祈颂的一句话能有一百种意思,嘲讽戏弄,正话反说。

    而她只需要过滤掉所有模棱两可的信息,找到她想听的话听。

    乔宁微笑,“好的。”

    她垂眸,在车窗外飞快略过的光线中欣赏这枚昂贵的戒指。

    宝石很璀璨美丽,但她找不到更专业的词儿来描述,只是本能地觉得有种金钱的芬芳。

    车外近黄昏。

    街道在苍白到近乎阴沉的光线下更加阴郁,远方山岚外因近黑夜变得明显的光线偶尔洒来几束光明。

    往来的牛马已经隐入拥挤车流,昏黄路灯渐次亮起。

    初冬的夜晚只剩下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乔宁终于想起被争吵和金钱扯远的话题,拧眉问道,“陈祈颂,你要带我去哪。”

    陈祈颂一时没回应。

    头向后仰靠,街道霓虹灯混着月光勾勒出修挺的五官侧轮廓线,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

    在乔宁准备抬手戳他的时候,昏暗的车厢另一端传来笑的气音。

    “乔宁,你还对我挺放心的。”陈祈颂手臂弯折懒怠地托住下巴。

    “现在才问,不怕我把你拉去卖了?”

    他长臂一揽,抓过乔宁修长的指节。

    强硬地控住她的挣扎,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左手指腹上的薄茧,“我当然是来带老婆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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