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路过书房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在，沈清和在后院。
那……
心莫名剧烈的跳了一下。
她承认心里有希冀，也许陈妄在，也许她能看到陈妄，哪怕是不惊动他，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心里的野草又有御风之势，同她叫嚣。
可沈念终究还是失望了，整个书房只有张俞一个人，旁边的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许久没有人来了。
沈念转身想走，张俞却听到了动静，他抬头，正好两人目光对上。
“张俞。”
沈念强打起精神，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是不是快比赛了？”
张俞眼里率先闪过一丝惊喜，可很快，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闭上了张了一半的嘴，移开了目光，一脸冷漠。
沈念讨了个没趣，涌起一阵心酸，张俞对她尚且是这样，更何况陈妄呢，那种讨厌，恐怕是只多不少，不然也不会说出，再也不想看到她这种话。
沈念没再多停，转身离开，结果张俞忍不住了，扒着窗户冲着她喊：“沈念老师都不问问我，阿妄好不好吗？”
“他好吗？”
沈念回头，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话就脱口而出，问完才发现，自己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问出这个问题的。
张俞冷哼一声：“你都来找无名老师了，那阿妄好不好你还在意吗？”
果然，她已经没有资格知道他的近况了。
沈念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打扰了。”
张俞急了：“你难道真的把他当替身吗？”
“没有。”
可是陈妄不相信。
张俞看她眼神真诚，一点不像假的。
叹了口气接着说：“阿妄他很不好，生病好起来之后，就开始拼命的给自己找事情做，除了睡觉的几个小时，就是在工作麻痹自己。
他就是这样，越是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情况就越严重。
他都快崩溃了！”
“他生病了？”
“那天那么冷，他淋雨淋了好几个小时，就是铁人也免不了生病。”
沈念低下头，双手在身前紧扣，指关节刺痛难忍，浑身像是被冰冷的锁链扣住，生生要将她撕裂，无声的承受着无尽的剧痛。
她宁愿陈妄和她大吵大闹，也不愿意他那么平静又温柔的跟她说，结束这场闹剧吧。
陈妄一定对她失望至极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沈念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抿嘴压下了情绪：“我从来都没有把陈妄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
沈念说完，就扭头离开了。
……
路上，沈念接到了装修师傅打来的电话，自从跟陈妄分手之后，沈念就没再管过装修的事情。
之前她虽然偶尔跟陈妄一起过去看，可是跟师傅沟通这些事，一直是陈妄在做，所以她有些意外。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沈女士，您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我这边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确认一下。”
“您跟陈妄联系就好。”
“他的电话我没打通，他之前说，如果他的电话没通的话，打您的是一样的，你放心，只是核对一下，不会耽误您太久的。”
沈念思索了片刻，还是同意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过去还合不合适。
刚买房子的时候，就在物业录入了信息，沈念进去的畅通无阻。
沈念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硬装经过了几个月基本上也只剩打衣帽间的柜子了。
陈妄在毛坯房里给她勾勒未来时候样子似乎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事。
他当时那么开心，整个人眼里闪烁着光。
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木工正在根据设计图量尺寸，为了以防后面返工，所以动工前都需要跟主人确认。
这个地方，陈妄曾说给她做衣帽间，沈念有些失神，木工喊了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抱歉。”
“您如果觉得没问题，我就开始动工了。”
“这个有跟陈妄沟通过吗？”
沈念走了一圈：“不知道他的计划会不会有变动。”
“前两天问过他了，他说一切按照之前说好的动工就行。”
“嗯。”
沈念点点头：“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她有点不知道陈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一切按照计划好的动工。
她靠着墙，低头思索，原本死寂的心隐隐有复苏之势。
……
接下来的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逃避的心理，沈念把所有的重心放在了筹备画廊开展的事情上面。
沈玉他们上班，沈念就窝在画廊里的画室里画画。
她每天早出晚归的，忙了一个多月。
即使如此，她也常常觉得心里空空的，她和陈妄明明在同一个城市，可是不刻意去寻找，两个人真的再也见不到面了。
她也想不到该以什么理由去见见陈妄。
距离开展还有一段时间，沈念已经画完了需要展出的所有画，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刚结束，就开始画了新的。
是一幅油画。
下午，沈念正在画，身旁的手机响了，沈念把画笔放到一边，看到是素亚打来的，沈念有些吃惊。
她声音带着雀跃：“沈念，晚上有时间吗？”
除了沈玉和向之之外，沈念这些天就没见过别人，而且突然收到素亚的消息，沈念是高兴的：“有啊。”
“那晚上出来吃饭吗？张岩请客！”
“遇到什么好消息了？”
素亚笑了声：“你都不看朋友圈吗？”
沈念有些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忙着画廊的事，没怎么看。”
“刚结束了一个项目回渝北，想着好久没见了，我们团队呢，也因为竹安先生那个项目获得了挺高的知名度，好事情太多了。”
沈念也打心眼里觉得高兴：“恭喜你们啊。”
“是恭喜我们！这个项目你也参与了，！”
素亚强调了一下：“那等一下我发地址还有时间给你，不见不散哦。”
“好。”
挂掉电话后，沈念才想起忘了问都有谁了。
沈念停笔，看了眼面前正在画的这幅巨型油画，将周围散落的画笔收好放进笔筒里。
她整天泡在画室里，身上都被染上了颜色，这样赴约也不好，沈念先回了趟家换衣服，又去准备了一些祝贺他们的礼物。
素亚发来的时间是傍晚六点。
沈念特意提前十五分钟到，根据素亚给的地址去了包厢。
还没有人在，沈念松了口气，包厢里的暖气服务员已经提前打开了，沈念脱掉了外面的大衣放在椅子上，坐着等其他人。
大概过了五分钟，包厢的门开了，沈念抬头，原本想笑着打招呼的，可是看到来人之后，脸上的笑僵住了。
陈妄也明显一愣，但随即恢复如常，淡淡的冲她点了点头，坐到了距离她偏远的另一边，低头玩手机。
陈妄是收拾过的，可是神态里还是难掩疲惫，他瘦了很多，侧头的时候，下颌锋利，更多了几分让人不敢接近的冷淡感。
饶是如此，沈念也不舍得移开眼。
她空闲的时候翻陈妄的视频、综艺翻了无数遍，现在，陈妄从屏幕的另一端跳了出来，就坐在她对面，她才意识到，那种来势汹汹的想念，她根本就克制不住。
“陈妄。”
沈念率先开口，声音充满了酸涩感。
陈妄抬眼，一双幽深的黑瞳猛的撞进了沈念的视线里，他盯着她看，只一眼，就吸掉了她所有的勇气。
陈妄还在等着她的下文。
沈念再开口，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我不知道你要来。”
陈妄闻言弯了弯唇角，自嘲的笑出了声，垂眼敛下了失望：“就想跟我说这个？”
“嗯。”
或者，陈妄期待她说什么？
陈妄没再回话，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沈念也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才意识到即使分手，她也没有摘掉陈妄送的戒指。
他神色实在太冷淡，像极了反感，沈念垂眼，有些慌乱的摘掉了手上的戒指，里面的衣服没有口袋，她只能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刚才摘掉的时候用的力气太大，所以手指有些痛。
沈念将手放到腿上，失落的看着戒指留下的痕迹。
看着看着，涌上来一阵心酸，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陈妄原本因为她摘戒指的动作，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可看到她哭了，心却又像被插满了碎玻璃碴，尖锐的疼着，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整整五十五天，两个人互不打扰，他以为自己总会习惯。
可是推开门看到沈念的那一刻，他所有建设起来的围墙全都坍塌了。
陈妄发了疯的克制，想要去拥抱她。
想要亲吻她。
陈妄从桌子上拿过纸巾，抬腿朝着她走过去，递给了她，沈念抬头，眼泪充盈眼眶，又顺着眼角滑落，看着让人心软。
陈妄想抬手给她擦眼泪，手抬了一半，又无力的垂了下去，他没有任何立场这么做。
沈念注意到了陈妄的这个动作，原本含着期待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她低头，垂眼，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闷痛。
她强迫自己接受，陈妄真的不愿意再爱她，也不再属于她了。
强烈的窒息感因为心痛涌了上来，沈念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陈妄：“我去个洗手间。”
她慌乱的站起身，逃一般的出了包厢。
一直到洗手间，沈念关上门，有些落魄的倚着门，想要缩回到自己的画室，不用跟任何人接触和沟通。
她躲在洗手间，直到素亚发信息说她到了，沈念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没有细想他们为什么迟到，她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思绪，看不出失态后才走出去。
他们那个小团队是一起来的，现在都已经坐好了，就只有陈妄和素亚中间的位置还空着。
素亚看到她，热情的冲她招手：“沈念快来！”
沈念看自己的衣服，就挂在空的椅子上，不知道谁给她换的位置，也没说什么，走过去坐下。
整个饭桌上，大家都沉浸在得奖的喜悦中，聊他们的近况，沈念不想扫兴，强撑着精神，装作若无其事应对着。
还好，大家也都没有看出来异常。
一高兴，难免喝酒，陈妄因为要开车，所以一整个饭局都是以茶代酒，沈念心里愁结千万，一杯一杯跟灌水一样。
陈妄好几次侧头看她，也许是想阻止，沈念都恍若未觉。
喝到最后，除了陈妄，大家都有点醉了，素亚拉着沈念的手交代：“我在网上看到你俩的消息了，是不是在一起了，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的！”
沈念托着脸，被素亚的这句话带出了几分清醒，素亚难道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她回握住素亚的手，没有回话，一个一个送走了他们。
沈念没有跟司机说结束的事，准备到处走一走，消化一下再次跟陈妄见面这件事。
天气很冷，尤其是从暖气房里出来，沈念裹紧大衣，慢慢的在街上走，为了表现的对这个场合重视，她还特意穿了高跟鞋，喝了酒，脚步有些虚度，沈念不知道扯到了哪根筋，脚踝一抽一抽的，有些痛，脚步深浅不一的，怕接着走更严重，就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弯腰揉了揉脚踝。
一阵风吹过来，沈念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隐隐有些后悔，想打个电话给司机，她的思绪，又怎么能是在夜里走一走就消化的掉的呢。
等她拿出手机，沈念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看到界面上的通讯录，她遵循内心的指引，拨通了陈妄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
没有人接。
沈念眼睛里期待的光逐渐熄灭，她把手机拿离耳朵，想挂掉，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来电铃声，是陈妄的手机里专属于她的铃声。
紧接着，面前多了张屏幕，屏幕上跳动着她的脸，沈念顺着手机屏幕抬头，看到了陈妄。
沈念呆呆地看着他，酒气让眼睛里像是蒙了层水雾：“陈妄。”
她声音因为喝醉，比从前更加甜腻柔软，抬手轻拉着他的衣角，喊他的名字，就像是撒娇：“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