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换一人

    宫九渊早朝结束后就踏上了送北洲王殿回北洲的路程,一路上格外地顺畅,就连慕容轩都很意外。

    他知道中朝皇帝容不下他,可他还是决定来中朝,是师父的命令,他奇怪但是照做,他知道宫墨不会轻易放他回去,可这一路却异常地平静。

    出了中朝境内后,离北洲只差不过百米就可到达,慕容轩叫停了马车,宫九渊做了停的手势。

    “景安王殿下,可否到马车内一叙?”

    宫九渊下了马,向寻竹做了个眼神,寻竹会意,守在了马车旁。

    “景安王殿下,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陛下应该是让你来杀我的吧?”慕容轩眼里是警惕,可又有种运筹帷幄的胜利者之态。

    “王殿多虑了,中朝与北洲向来交好,本王的任务是送王殿,而不是杀王殿。”宫九渊的气势也并不弱,竟有一瞬间看不出到底是谁占了上风。

    “景安王殿下,执棋者切勿心慈手软,否则必遭反噬。”慕容轩眼神略带迟疑,随即轻笑道。

    宫九渊也并不相让,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颗棋子轻放在桌上:“王殿,本王并不是执棋人,本王也不过是天下的棋子罢了。”

    慕容轩将棋子推到宫九渊那边,眼神算不上柔和,甚至可以说是警告:“景安王殿下,天下都可以是棋子,唯独我妹妹不能,我姑姑死在了中朝,若我妹妹再出事,鱼死网破,我也会亲手送那些人上路,包括你。”

    宫九渊点头,头半低着,但抬眸看着慕容轩,算是答应了。

    宫九渊下了马车,目送着慕容轩的马车以及所带来的随从渐行渐远。

    “恭送王殿回北洲!”宫九渊在慕容轩临走前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慕容轩离开后寻竹担忧:“王爷,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陛下打错了主意,无论北洲王殿是怎么死的,剑宗和北洲的军队都不会放过中朝,我们没必要引起一场战乱。”

    “可是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里有数,走吧,去漠东城。”

    宫九渊上马,带着寻竹和一批人赶去了漠东城。

    漠东城里,慕容凝正在城主府坐着,她赶了好几天的路,昨晚刚到漠东城。

    漠东城城主李寻维淡定地坐在城主的位置上喝着手里的茶:“景安王妃不如休息片刻,再商议具体事宜。”

    慕容凝强忍着怒火说:“城主,昨晚您也是这么说的,我已经休息了一晚上了,什么时候下令开城门,我受陛下之命来治毒瘟疫,你是要抗旨吗?”

    “王妃言重了,只是瘟疫蔓延,若是开了城门散播到城内,臣枉顾城中百姓啊。”

    慕容凝没了耐心:“你的意思是不开?”

    李寻维衣冠楚楚:“王妃,不是臣不开,实在是……”

    李寻维的话还没说完,慕容凝直接上前把剑架在了他脖子上,冷眼看着她:“能不能开?”

    李寻维也因为怕死吓的站了起来,慕容凝的剑就一直跟着他。

    李寻维向后躲,慕容凝也不退步:“到底什么意思?我受陛下之命来治疗毒瘟疫,你推脱着不开城门是何用意?”

    李寻维已经吓的跪下了,他能感觉到慕容凝是真的想杀了他,他没想到景安王妃会是这般女子,毕竟皇家有多重视礼仪他也是知道的。

    “王妃,不是我不开,是真的不能开。”

    慕容凝把剑逼近:“说,怎么不能开。”

    这时候响起可一道男声:“不必为难他,他也不过是奉旨行事。”

    慕容凝眼光看过去,来人头顶束发金冠,一身红色束腰服装,整个人张扬而肆意,像是红日灼灼般。

    “傅小侯爷,许久不见了,怎么得空来了漠东城,不在赌城混了?”慕容凝眼神打量着他,眉眼间似乎有些笑意。

    傅淮序看清楚慕容凝的长相后心里一惊:“慕凝,你是景安王妃?”

    慕容凝嗤笑,看着他那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傅小侯爷,如你所见,不过这不重要,你说他奉旨行事,我想问问你他奉谁的旨?”

    “当然是中朝皇宫的那位陛下了,你说是吧,李城主?”傅淮序眼神扫向李寻维,眼神中虽是玩味,却也让人感受到了冷意。

    李寻维吓的声音都在颤抖:“小侯爷……臣……”

    他怕傅淮序,如果说当今陛下在打压上官家,那么永安侯傅家绝对是在步步升高,手握漠北城的兵力,手上更是有对三座城池的绝对掌控,是陛下想动却又不敢动的家族。

    上官家的没落还要从皇后的兄长之死开始说起,皇后兄长一死,漠东城和漠南城的所有兵力都握在了陛下手里。

    镇国大将军年事已高,又以此为借口被收了宫字营的兵符,如今也不过在苦苦支撑罢了。

    傅淮序一个眼神,身旁的两个侍卫左言,右言立马会意,上前绑了李寻维。

    慕容凝也懂了他的意思收了剑,傅淮序一脚把李寻维踹了下去,他坐在了城主座位上,双手紧握于腿上。

    “城主令给我。”冷不丁的一句话。

    李寻维还是没什么动作,傅淮序直接把桌上的茶杯砸了下去,端端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顷刻间就起了红色的包。

    李寻维战战兢兢掏出了城主令,傅淮序接了过来,向后看慕容凝:“慕凝,小爷我今天心情好,漠东城的城主令你拿着,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在后面替你扫清这些蛀虫。”

    慕容凝一笑,接过了漠东城的城主令:“谢了。”

    傅淮序叮嘱她:“一定要给小爷我把毒瘟疫解了。”

    “好。”

    “待到毒瘟疫解了,我们再好好赌一场。” 傅淮序看着慕容凝策马而去的背影大喊道。

    慕容凝只是招了手,却并没有回头,傅淮序知道她是答应了。

    慕容凝离开后,傅淮序抽出了鞭子,紧逼李寻维:“陛下给你的密旨在哪儿?”

    李寻维只后退却不说话,傅淮序一鞭子落在他的身上,疼的李寻维喊出了声。

    “李城主,若不是上官皇后,你能有今天,莫不是忘了是谁提拔的你,竟然敢忘恩负义?再不拿,我就用鞭子打烂你的皮肉,打碎你的骨头。”傅淮序的眼神里带着杀意与玩味。

    李寻维手颤抖着拿出了密旨,上面的字让傅淮序觉得竟有些可笑:阻止景安王妃出城,促成和亲。

    傅淮序将密旨收了起来,鞭子抵在李寻维下巴,眼神中充满玩味:“记住了,有我傅序淮在,她上官音还没有到要和亲的地步。”

    傅淮序吩咐左言和右言:“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带到城门去吊起来。”

    慕容凝此时已经策马来到了城门处,她拿出城主令:“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守护城门的士兵见到城主令也没有多加为难,而慕容凝出来后就看到了东蛮军队,为首的是东蛮王殿无篝。

    他看着来人倒是来了兴趣:“中朝还真是无能,派了个美人来,是送死吗?”

    慕容凝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她直言:“无篝,退兵吧,我能解了毒瘟疫,还你们东蛮人平安。”

    无篝打量着她,问道:“你是何人?”

    “我乃景安王妃慕凝,我解了天都城西的瘟疫,陛下特派我来解东蛮的毒瘟疫。”

    无篝扭动了一下脖子,歪头盯着她,言语间尽是嘲讽:“当今陛下他欺人太甚,天下谁不知毒宗为他做事,可却把毒瘟疫下在了东蛮,是真的觉得我东蛮好欺负吗?”

    “无篝,我不管毒瘟疫因何而起,我来不仅仅是为了中朝皇帝,更是为了你们东蛮,带我去东蛮,不然毒瘟疫解不了,东蛮所有人都得陪葬。”慕容凝说的很认真,她的表情很严肃。

    无篝看着慕容凝的眼神变了,像是在看猎物一样,可即便如此,慕容凝还是没有丝毫退缩。

    无篝招手,他身边的一位将领明白了意思,无篝做了个请的姿势:“那就有劳景安王妃了。”

    慕容凝点头,跟着那位将领去了东蛮毒瘟疫集中之地。

    看着这里已经身形渐渐如同一副骷髅的百姓,她心里有些刺痛,可也没耽误,开始了治疗。

    可这次的毒瘟疫不同于城西那场瘟疫,这场瘟疫剧毒无比,就连她也束手无策。

    而当她单独研制解药的时候耳边又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她再次被带到了曦月神海,见到了上次的那个人。

    她眼里看不出感情,可嘴角却带着一抹微笑:“慕容凝,若想解这场毒瘟疫,则需要你耗费一半灵血,化为一场雨,散在东蛮即可解。”

    “为什么是我的血?”慕容凝问。

    “你幼时误食了天下唯一的一根血灵草,你的灵血已经和血灵草融为了一体,你的血可解人所制之毒和所得之病,也可缓解迷雾森林的妖兽之症。”

    慕容凝这下明白了,她幼时误闯入了剑宗禁地,受伤时血不小心滴在了血灵草上,血灵草便飞入了身体里,她疼了几天几夜才好了。

    如果不是师父谷清音,她可能早就死在那个时候了。

    血灵草乃是曦月神女最后的一滴血所化,存于剑宗禁地,无论凡人还是修仙人,又或者是兽物,若食,也必遭反噬,活活疼死。

    她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谷清音联合剑宗众位长老给她止疼治疗,她怕也受不住。

    “那我需要怎么才能让我的灵血变成雨呢?”

    “到毒瘟疫集中之地,划破你的手掌,口中念,百转轮回,苍生为本,以我一半灵血为祭,化!”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儿又是什么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慕容凝从曦月神海抽离了出来,她到毒瘟疫集中之地,百姓已经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口中念着:“百转轮回,苍生为本,以我一半灵血为祭,化!”

    血从手掌中蔓延而出,直飞空中,随着一道光降下后,雨也跟着降下来了,与此同时慕容凝眉间的印记也再次亮了起来,一闪而过。

    雨滴落在人们的身上,渐渐地毒瘟疫都消散了,人们也康复了,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刚刚的事情。

    慕容凝也因为失去了一半的灵血而倒在了地上。

    还有意识的时候她看到了无篝,他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凝:“你是剑宗的人?”

    他起初并不确定,只是觉得她很像无睫之前带回来的一张画像上的人,她说那张画像上的人是剑宗小师妹,谷清音最小的一个弟子。

    她去剑宗拜师学艺的时候,慕容凝送给她的,那张画像上只有无睫和他见过。

    慕容凝此时手掌的血还在往出流,无篝叫人给她止了血,她陷入了昏迷中。

    而此时王宫外,宫九渊正提着剑杀来,他无意伤任何人,所有人只是重伤,却并无性命之忧。

    无篝听到属下汇报后出了王宫,他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宫九渊心里一惊,可却并没有害怕:“景安王殿下,你提剑杀来本殿的王宫,也太无礼了吧?”

    宫九渊眼眸猩红,像一头野兽:“她在哪儿?”

    “你是说景安王妃?她正在本殿的寝宫里休息呢,不过你也是胆大,居然敢一个人闯王宫,还真的是想死,来人,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宫九渊瞬间被包围,可他却没有任何畏惧,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

    慕容凝此时被生生疼醒,她痛苦地“啊”了一声。

    宫九渊听到后使出全身的力气冲进了王宫,侍卫们向上前,却被无篝拦住了。

    宫九渊看着躺在床榻上虚弱的慕容凝,上前抱起了她:“慕容凝,你怎么会虚弱成这样?”

    慕容凝想说话却说不出口,如果不是失了一半灵血,她怎么会落在无篝手里,还真是失算了。

    宫九渊抱着她出了王宫寝殿,却被无篝拦住:“景安王殿下,当我东蛮王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

    “东蛮与中朝的交界处还有一座城,名为倾城,其城主已经被我拿下了,拿倾城换我们离开,你稳赚不亏。”

    无篝笑了:“没想到景安王殿下有一天也会有软肋,竟然拿一个城换一个王妃,看来景安王妃还真是重要呢,可若是本殿不愿意呢?”

    “那就中朝宫字应踏平东蛮,本王让你在位时永无安宁之日。”

    无篝听出了他这并不是玩笑话,可他知道,景安王不过是一介王爷,调动宫字营,为一个女子挑起战争,中朝是不会答应的。

    “你为她一个人挑起战争,你父皇不会同意的。”

    “那你可以试试,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战到底,要么拿了倾城放我们走。”

    无篝深知倾城有多重要,若是收了它,他们东蛮就有了真正可以不被中朝压制的筹码。

    宫九渊赌赢了,他笃定了无篝不会杀了他们,也不会抓了他们,以倾城为筹码,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会拒绝。

    无篝下令放了他们,身边的将领犹豫:“王殿,这是捉拿景安王的好时机,若放走他日后必后患无穷。”

    “放他们走!”无篝大喊。

    下属也只能作罢,眼睁睁地看着宫九渊抱着慕容凝走了。

    墨绿色的衣袍和红色的衣袍似乎融合在了一起,红色的裙摆散落在地上,向下蔓延。

    慕容凝虚弱地睁开眼:“宫九渊,再不来我就真要死在那儿了。”

    宫九渊低眼看她:“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慕容凝没力气说话,只能闭上了眼。

    到了城主府,傅淮序看着宫九渊一路跑着进来,怀里还好似抱了个人,看清楚样貌后他也慌了神:“这丫头武功那么高,怎么伤成这样了?”

    “你还好意思问?她一个人去的东蛮,你怎么没派人跟着她?”宫九渊脚上动作没停。

    傅淮序解释:“她武功那么高,我以为不需要我帮忙呢。”

    这时候上官音的和亲队伍也到了城主府,她因为一路赶路,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损耗。

    到了城主府就咳嗽不止,吐了血,在城主府里休养。

    叫来的医者多都束手无策:“草民行医半生,未曾见过王妃这等情况,还望殿下恕罪。”

    慕容凝此时疼的要死,额头直冒冷汗,宫九渊问:“有什么办法没缓解她的疼。”

    “殿下不妨试试给王妃渡些内力,她便不会那么疼了。”

    宫九渊只能打发走了医者,他对傅淮序说:“你在旁边护法。”

    傅淮序点头。

    宫九渊渡了一半的内力给她,傅淮序犹豫:“你现在不在天都,若让有心人知道你失了一半内力,后果不堪设想。”

    宫九渊却并不在乎:“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的。”

    这时候寻竹来报:“王爷,小侯爷,东蛮现在兵临城下了,已经准备破城门了。”

    傅淮序头疼:“这个无篝还真是狼子野心,慕凝不是解了毒瘟疫吗?还带兵攻城,你先守着她们,我去会会他。”

    宫九渊起身,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慕容凝,她没有刚刚那么疼了,气色也好了很多,他吩咐寻竹:“你守着王妃和上官小姐那边,我和小侯爷去会会无篝。”

    “是王爷。”

    上官音这边醒来后问侍女诺予:“他们都在哪儿?”

    “东蛮军队在攻城,景安王殿下和小侯爷去了城门口,景安王妃还在昏迷中。”诺予回答。

    上官音起身下床,诺予提醒道:“小姐,您身子不好,还是在城主府里好好休养为好。”

    上官音摇头:“我受陛下之命和亲,若还发生战乱势必会牵连上官一族,我一定得去。”

    就这样上官音坐上了马车去了城门处。

    而慕容凝这边,她已经醒了,可即便渡了内力,也只能让她清醒片刻。

    寻竹见她醒了问:“王妃,感觉可还好?”

    慕容凝给自己把脉,发现体内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内力,她疑惑:“谁给我渡了内力?”

    “是王爷,医者说您的伤势他判不出所以然,可若渡内力便能帮您止疼,所以王爷渡了一半的内力给您。”

    慕容凝心里有一丝不一样的感觉,她问:“那你们王爷呢?”

    “东蛮来犯,王爷和小侯爷去了城门迎敌。”

    慕容凝听到后就要下床,寻竹拦着的手悬在空中:“王妃,你伤还没好全,王爷叮嘱过了,得让您好好休息。”

    “我不去,他失了一半内力,万一死那儿了我可太亏了。”慕容凝嘴硬心软,她虽然看中的是宫九渊的价值,可他一半内力因自己而没的,她不能坐视不管。

    说完就拿着剑策马而去,寻竹紧紧跟在身后,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没法和宫九渊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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