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一共四间房屋,今天女儿的婚礼是在大屋子里办的,顾金枝出了房门就直接往左拐。
她过去的时候,婚礼都快开始了,大家伙儿找不到新娘子的妈,正在那里急的团团转,忽然看见顾金枝过来,高兴的拍大腿,“你可算是来了,这都快误了时辰了!等等啊金枝,你拿着大柴刀干啥呢?”
笑着凑过来的村民表情一呆,直接愣住不敢靠近,满脸迷惑的看着顾金枝,“大喜的日子,你拿刀干啥?”
顾金枝看着屋子里,第一眼先看自己闺女赵小雪。
今天小雪穿着一身半旧的灰色长袖,脸上没有新娘子的喜悦,只有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抿着唇,眼神呆滞。
头发上别着一朵红色的小绒花,随着主人的动作在微微颤抖。
顾金枝隔着两辈子看见闺女,胸腔都涨的满满的,眼睛有些发红,但她很快调整过来。
提着柴刀,语气严厉的喊了一声,“赵小雪,站到我这里来。”
“娘?”赵小雪拽着衣角,歪头看过来。
“过来!”顾金枝语气更加严厉。
赵小雪不明白为啥她娘这幅表情,但一向听娘的话,于是乖乖走过去。
她刚一靠近,顾金枝就伸手把她的绒花拽下来,扔地上还踩了两脚,然后让赵小雪站在自己身后,感觉心里有一块大石头“咚”一下落地。
闺女安排好,顾金枝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提着大柴刀冷笑道:“我拿刀干啥?我砸了这个破婚礼!”
“啥意思?”旁边来帮忙的人不明白了。
顾金枝提起柴刀指着对面的新郎,柴刀在地上哗啦着,发出刺耳的鸣叫声,简直刺的人耳朵疼,她的声音更高,更泼,“这母子俩压根不是什么远房亲戚,这就是俩骗子,两个人贩子!”
这嗓子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简直是目瞪口呆。
顾金枝趁热打铁,一股脑的说道:“他们俩就是假装跟村里姑娘结婚,结完婚就把人带走,然后把人拐卖到深山里去,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说是结婚,嫁到南方去,反正家里人也不可能真的找到南方,这姑娘就算被他们骗走了!”
“你们说我该不该砸了这破婚礼,我呸,我不仅要砸,我还要砍人!”
这一声声说的全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顾金枝越说越愤怒,越说嗓门越高,说到最后直接吼出来了!
她也不含糊,直接提着刀冲着俩人贩子砍过去。
一边砍一边骂人,把上辈子想骂的话全都骂出来!
“你们两个烂心肝的东西,生孩子没py的东西,我今天砍死你们。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你敢给我拐走,今天老娘放你的血!”顾金枝一声吼,柴刀一举,眼看要奔着俩人贩子去了。
来村里的两个人贩子,一男一女,自称是母子俩,女的叫王水花,男的叫王井。
此刻母子俩看着大柴刀快砍过来,都吓得差点尿裤子,赶紧往人群里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亲家母你误会了,我们俩不是骗子啊!你这是干啥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眼看他们的计划被拆穿,母子俩又着急又心慌,躲着柴刀,还得赶紧想办法狡辩。
这么多村民看着,不赶紧洗刷嫌疑,等着被村民打死啊?!
王井倒是比他老娘镇定一些,眼看那边顾金枝被村民拦住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冲到顾金枝面前解释道:“娘,我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闲话,但我和我娘真的不是骗子,我娶了小雪,是真的把她带到南方过好日子,你不能好坏不分啊!”
话是这么说,但王井心里可是把顾金枝骂了一遍又一遍。
死老太婆,事情真多!等他顺利娶到了赵小雪,得好好在她身上报仇!然后再把这个丫头片子卖到最凶恶最偏僻的村里去,让她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死老婆子,你不是最疼爱这个小女儿吗?等你知道小女儿以后会遭遇什么,一定会为今天的行为后悔的!
王井不是第一次干拐卖,对这些事情已经熟悉了,他心里阴鸷的想着。
想好了这些,王井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还装出一脸无辜的看着顾金枝,“娘,我和小雪大喜的日子,娘你怎么能这样?”
“对啊亲家母,你别闹了,赶紧办完婚礼,别误了吉时啊。”王水花也跑过来添了一句,表情带着笑,眼底却满是阴沉。
其他人则是死死的拉着顾金枝,生怕她一时冲动出人命。
乡下地头的,打个架没什么,但拿着柴刀砍人,一旦出事那就是恶性事件,大事啊!
旁边的人赶紧劝着顾金枝,“金枝你冷静点,这女婿不是挺好的吗,说话也挺诚心的,你别闹了。”
“这金枝,自从建国去世以后,脑子越来越糊涂了。”也有人摇头,满脸同情的说。
甚至有人着急的道:“就是啊金枝,你别闹了,我们这都是抽空来帮忙的,家里还一大堆的活儿要干,你这么一闹要多晚才结束,赶紧把柴刀放下!”
这段时间,王水花母子俩在村里混得不错,村里人对他们影响挺好,猛扎扎的说这俩人是人贩子,当然没人信。
甚至有人说顾金枝大概是悲伤过度,脑子糊涂了。
有个身手灵活的小伙子冲上来,把柴刀抢走,啪一下扔外面,众人都松了口气。
本以为没了柴刀顾金枝能消停会,没想到她攻击性更强了。
王水花母子俩对视一眼,冲上来想跟顾金枝讲道理,顾金枝挣脱众人,直接上去给了王水花一个耳光。
她嗷的一嗓子,骑着王水花,左右开弓,直接啪啪的几个大巴掌!
这几个巴掌打的真是痛快,她恨死这两个人了!
顾金枝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我呸!狗屁的吉时,我今天把你们娘俩杀了,白天杀晚上就出殡,明年这个时候就是你俩的忌日,这也是吉时,更好!”
她打着打着,竟然笑了出来,觉得痛快极了!
重生真好!重生了,可以精准的把所有的仇人都打一遍!
啪啪又是几个大耳刮子,扇的王水花说不出话。
眼看老娘脸都被打肿了,王井也冲上来,“你给我住手!”
他刚想拉,顾金枝反手给了他一耳光,爬起来对着他肚子又是一脚,直接把王井踢飞了,撞在墙上。
旁边围观的村民都吓傻了,没人敢靠近了。
刚才的金枝只是愤怒,现在看着像是疯了啊。
他们根本不敢上前,生怕自己也挨一个耳刮子。
王井从地上爬起来,眼里也染上了几分愤怒,他扯了新郎官的绒花,怒气冲冲道:“给脸不要脸,你……”
狠话还没放完,顾金枝直接扑上去,又给了王井一拳。
王井怒吼一声,捏紧了拳头也要动手,“我跟你拼了!”
“赶紧给我去死,你这种人贩子就该枪毙八百次!”顾金枝丝毫没退缩,看见王井的拳头砸过来,她迎着就上去了,一把抓住王井的手腕,直接咬上去。
这招简直猝不及防,大家都在动拳头,谁想到她动嘴了。
顾金枝扑上去咬了一大口,死死的咬住王井一块肉,死活不放松!
王井眼睛瞬间瞪大,整个人都扭曲了,拼命的张着嘴,脸上涨的通红,那是疼到极致的表情。
忽然,只听见呸的一声,王井整个人表情都凝固了,然而瞬间惨嚎出来,“我的胳膊啊!”
大家伙儿仔细一看,顿时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满脸恐惧的看着顾金枝。
这泼老娘们,竟然活生生的咬下来一块肉!
顾金枝看见王井脸上那疼到昏厥的表情,心里别提多痛快,简直想要放声大笑。
大家伙儿都吓得不敢靠近,这个时候,倒是有人走过来。
顾金枝扭头一看,是老二赵建业和老二媳妇王美芬。
收拾完人贩子,也该轮到老二一家了。
赵建业皱眉看着老娘,又看见好好的屋子里一片狼藉的,那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
“娘,你是不是脑子又不好使了?”
“你就算再舍不得小雪嫁人,也该替我们两口子想想,今天砸了婚礼,我怎么跟水花婶子交代,我怎么跟美芬娘家那边交代啊?”
赵建业越说越心烦,赶紧上前要扯开老娘,他满嘴抱怨的说道:“娘啊,你别给我添麻烦了行不行,赶紧回屋吧,等小雪的婚礼结束我再把你放出来……”
王美芬也是一脸心疼,狠狠瞪了婆婆一眼。
她刚准备说话,顾金枝忽然站起来,压迫感瞬间笼罩了两口子。
不等两口子反应过来,顾金枝忽然又是一耳光,直冲赵建业去了。
这一耳刮子力气特别大,直接把赵建业扇飞了!
王美芬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撸起袖子就要上来帮忙,顾金枝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后的闺女直接冲上来,“你们想干啥,你们想打娘?!”
说着直接冲上来,把王美芬按在墙上,死死的按着。
虽然赵小雪不知道老娘为什么突然动手,但她绝不相信老娘是发疯,老娘肯定有她的道理!
帮忙就是了!
顾金枝赞许的看了闺女一眼。
这才是她的闺女啊!憋在角落里像个小鸡崽子怎么行?她的闺女,就得顶天立地,该动手就动手,决不能含糊。
有人牵制着王美芬,顾金枝就冲上去,拎着赵建业拼命给了十几个耳掴子,“我是你亲妈,你小的时候把你带在身边养着,你妹妹生出来以后,反而是请你外婆帮忙带着的。为了这事儿,我以为你会懂事,听我的话,心疼妹妹,没想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把你妹卖了,你是个人不?”
“说话!我让你说话!”顾金枝一边说,一边疯狂的抽赵建业。
赵建业脸上都肿起来了,像个猪头,眼睛直接眯成一条缝,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着嘴啊啊啊的叫。
顾金枝狠狠抽了赵建业一顿,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上辈子没打的,终于打了一顿。
她收拾完仇人,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终于冷静下来,脸上的表情都和蔼了许多。
但村里人已经吓傻了,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都没人敢跟顾金枝搭话。
最后终于有个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说,“金枝啊,你今天到底咋了?”
“今天这婚还结不结了?我们能走了不?”
顾金枝打完了人,心情痛快了,果断干脆的说,“不结了!你们也不许走!”
她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扯着嗓子说道:“你们都以为我疯了是吧,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这两个人根本就是骗子,是来咱们村里拐卖姑娘的!”
她指着在地上打滚的王井,直接说道:“我就问你们,这两个人口口声声说家里穷的要命,不得已来投奔亲戚的,但是来了咱们村子里以后,到处物色漂亮闺女,还说可以给大笔的彩礼,这钱哪来的?”
“如果他们真有那么多钱,根本不用来投奔。既然来投奔又说没钱,却能拿出这么多彩礼娶媳妇,这不就是有猫腻?”
“他们来了以后,有没有人看见过他们的介绍信?”
最后一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指出了要害。
上辈子,因为最终不是自家姑娘出嫁,村里也没人追究这些一想就露馅的破绽,而当时顾金枝还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也想不到这些事情。
这辈子,她仔细一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王水花母子俩的脸色越来越白,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
眼看着村里人对他们的态度严肃起来,王水花连忙爬起来,又去拉儿子,她一句接一句的抱怨,假装镇定,“真是碰见鬼了,我就想省着钱给儿子娶个漂亮媳妇不行啊?这婚我们不结了!儿子我们走!”
她根本不敢追究被打的事情,拉起王井就要出去,“真是晦气,本来只是想结门亲事,给脸不要脸!”
母子俩互相搀扶了,脸色阴沉的就要跑路。
还没走到门槛,已经被村民们围了起来,一群村民自发拦在门口,那眼神看的人心慌。
你说你是来投奔亲戚的,我们欢迎,能帮忙的自然帮一把。
但要说你是人贩子?
那你走不了了,今天不可能竖着出村子。
谁不恨透了人贩子?
正僵持着,也不知道谁嚷嚷了一声,“先让开,支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