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嗓子吼了出去,街坊四邻的都听见了声音,过来看热闹。
赵家四间屋子外面,围了不少人,还有后面过来的踮起脚看热闹。
几个赵家的老人们脸上都是失望,看看顾金枝,又看看坐在地上哭的老二夫妻俩,最后叹了口气,无奈道:“既然金枝想分家,那就分吧。”
他们劝不动顾金枝,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写了分家书。
顾金枝还强烈要求,又让赵金民写了一份断绝关系的证明,回头贴大队部的公告栏上去。
放在后世,断绝关系肯定是行不通的,但现在这个年代可以。
有村里作证,她和老二的母子关系算是断开了,以后不管这一家子怎么闹腾,是作奸犯科也好,大富大贵也好,都跟她没关系。
“金枝这次是真硬气起来了,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娘要跟儿子断绝关系的。”
另一个人就说,“咋没见过,之前隔壁村子打地主的时候,那个地主婆子不就要跟她儿子断绝关系?”
有个大娘撇嘴,“那是因为她想保住儿子,让儿子留条命,跟这个情况不一样。”
“金枝这次真是把腰杆子挺起来了,竟然真的跟老二以及断绝关系了,就是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没有儿子撑腰,一家子女人咋过哟。”还有人担忧的说道。
大家伙儿凑着热闹,这么感叹着的时候,老人们已经进了屋,他们要帮忙统计粮食,统计家里的存款,看看分家到底是个什么分法。
别看赵家不富裕,但统计出来东西还真不少,今年刚收上来的新粮食,去年的陈粮,还有各种锅碗瓢盆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得分。
顾金枝准备出门的时候是早上,这么一闹腾,到了中午都没统计好。
中午她做了一锅糊涂饭,又从咸菜缸捞了几颗咸菜一炒,招待赵金民和这些老人。
大家伙儿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在这个大家都不富裕的年代,能招待这么一桌饭已经挺好了。
日头西沉,温度渐渐凉下来,一大群鸟儿叽叽喳喳的飞向了后山的山林。
倦鸟归巢,赵家的分家结果也终于出来了。
一共四间土坯房,一间分给老二家,另外三间归给顾金枝一家。
这么分的时候,王美芬不干了,捧着肚子哭道:“凭啥啊!四间房子才给我们一间,这公平吗?!”
顾金枝眼神凉飕飕的扫过去,“这四间房子建起来的时候,你男人毛都没长齐!是我和我男人一点一点建起来的,建国也出了不少力,要真算起来,你们只配分到半间房子!”
“再说这么分有什么不对,家里三个孩子,一人一间,剩下一间是我的。”
这么一说,老二两口子没话可说了,王美芬趴在桌子上哭得死去活来,嘴里只有一句话,“哪有这样当娘的,哪有这样的啊!”
她哭的两眼通红,气都喘不上来,要是早知道会闹到分家,她打死也不会跳出来说那句话。
这下怎么办,这下全完了。
好好的四间房子,竟然只剩下一间了。
但是,哪怕王美芬再后悔再难受,分家的脚步已经迈出去,不是她能阻挡的。
王美芬只能在心里暗暗的想着,婆婆一个女人,又带着一家子的女人,家里没有男人撑腰,日子肯定要过的稀烂。
她就在家盼着,等着那一天,到了那一天,她要笑掉大牙的。
王美芬的小心思没人知道,那些老人分完了房子,又开始分家里的家伙事 ,就连几条棉被都算得清清楚楚。
至于厨房里的东西,能分的都分了。
厨房就是个小茅草屋,跟大屋比不了,但多少能算一间。
老人们就跟顾金枝商量,说要不这间厨房就归老二。
毕竟老二就两口子,现在还揣上个小的,他们两口子想再建一个厨房,可困难着呢,真把老二两口子逼死,对顾金枝的名声也不好听。
顾金枝一想,自己这边有三个大人,就算自己去做土砖垒个厨房出来也不是难事,便答应了。
还不等赵建业松口气,顾金枝又说道:“房子归了他,那里面的锅碗瓢盆呢?”
老人看了看赵建业,沉吟道:“里面锅碗瓢盆菜刀什么的就归你,老二,这么分你同不同意?”
赵建业还能说啥,他已经得到一间厨房了。
赵建业笑得比哭还难看,“行,就这么分吧。”
于是就这么说好了,里面那些工具暂时借给赵建业一家,用粮食抵扣。
还有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都分得清清楚楚,一五一十的写到了分家书上。
这分家书回头要一式三份,留一份在大队部备份的。
在现在的年代,这分家书已经有了法律效应,谁都改变不了。
村里人看见顾金枝搬东西,一个个的都感叹起来,“这次分家是真的彻底分了,金枝以后就要带着几个女人过日子了,这家里没个男人是真难啊。”
今天过来看热闹的还有村里几个赖子,他们年纪有大有小,但都是统一的懒,不爱下地干活,平时就啃啃父母,啃啃兄弟姐妹,家里人都嫌弃的要命,他们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就是不爱下地干活,整天躺在床上做发家致富的美梦。
这会儿,几个赖子站在人群外面,听见这话看向顾金枝,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别人说那些话的时候就是随嘴一说,但传到他们耳朵里,意思就不一样了。
一家子女人,没个男人撑腰,那不是现成的大肥肉吗?
有房子又有地,只要娶了顾金枝,啥都有了。
就算娶不到顾金枝,要是能娶到赵小雪或者李巧云也行啊,到时候一家子不还是让男人做主。
这么想着,几个癞子全都心动了,一个劲儿的往前挤。
“让开让开,让我过去看看。”
“对对对,你们都让开点,看的时间够长了吧,你让后面的人瞧瞧啊。”几个癞子挤到前面。
其中一个叫王二的,今年三十多快四十岁,比顾金枝小个几岁。
王二他就不想努力了,笑得流里流气的,吊儿郎当站在院子外面,笑嘻嘻的说道:“金枝姐,你看大家说的也挺有道理,家里没个男人算怎么回事?正好我前面那个婆娘跑了以后一直没娶媳妇儿,要不咱俩试试?”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今天晚上就上你家来过日子,咱们就不说什么彩礼不彩礼的了,两家人一起过日子,讲究那么多干什么?”
王二一直是个泼皮瘪三,说起话更是没脸没皮,他有脸说这些话,旁边的人都没脸听。
大家伙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还往旁边走了几步,远离王二,生怕被这种赖皮沾染上。
他说的那话也是不中听,晚上悄悄的过来,这不就是调戏吗?
大家伙都听出来了,赵建业也听出来了。
照理说别人这么调戏他娘,他作为儿子该出头的,但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两家已经分开过了,老娘更是已经和他断绝关系,那他还管什么?坐等着看热闹就行了。
赵建业冷笑一声,抱着胳膊走到旁边去,冷眼看着。
他娘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家里没有男人撑腰,看她怎么办!
“娘,你听见了吗?有人想给我当爹呢,你怎么想?”赵建业开口嘲讽。
下一秒,顾金枝又给了他一巴掌。
“我怎么想,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掰掰什么?”
没等赵建业反应过来,顾金枝又冲进屋子,拿了一把柴刀出来。
她掂量了一下柴刀,直接朝王二冲过去,不客气的呸了一声,“什么?你想跟我一起搭伙过日子,我呸,你有这心思,老娘还看不上你呢!癞那啥想吃天鹅肉,赶紧给我滚!”
顾金枝一副泼妇到极点的样子,直接把柴刀冲着王二飞过去,只差一点,就要削掉他半拉耳朵。
王二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刮过,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耳朵已经被削下去了。
王二捂着耳朵往后退了两步,吓得大喘气,瞪大了眼睛。
“顾金枝!你个泼老娘们干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