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唐棠趴在桌子上，身子猛地一个颤抖。
醒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昨日后，她只要闭眼，脑海里扒余阔裤子的噩梦，就跟放片一样，阴魂不散。
好在余阔下午有篮球赛，校服裤里面穿的是短裤。
不然，她现在绝对在警察局里，被余阔控告性骚扰--
今天她很自觉，上下学都是自己一个人走，没有作为一个凶手，去叨扰受害者余阔。
而那个爱吃屎的狗东西昵称也一直没有发微信，甚至连一句脏话都不施舍给她。
这样的反常，让唐棠有些闷闷不乐，总觉得心里空落落，像个坐以待毙等死的兔子。
她很想搂着余阔的双手，“求求你，骂我打我吧，你一定要撒撒气，可千万别憋在心里。”
你这样，我难受。
下午，进班级后。
还好人不多，第一节课是体育，班里大部分人都去操场了。
唐棠抓紧书包带，垂头跟谁也不敢对视，卑微地做个透明人。
毕竟自己升旗仪式扒余阔裤子的事情，如今已经人尽皆知，爆了校园论坛。
“唐棠。”
唐棠放下书包的手一顿，不愿抬头，最好别跟早上哪个篮球队的一样，采访她扒余阔裤子的感受。
“采访下你扒余神裤子，但还活着的感言。”陈宵小坐在唐棠前座，拿起她的兔头笔怼她小嘴。
干得漂亮！宵小你真是个...
唐棠挤脸强笑，端坐在宵小面前，一股播音腔，“当然，这要感谢我的老师，将蒙圈的我扶起来带离操场，感谢我的同学，拦住了要掐死我的余阔，更要感谢，我最最亲爱的宵小，在惊悚之余为我展现她从没有过的大笑。”
说完，抓了兔头笔就往文具盒里面扔，努嘴趴在桌子上。
陈宵小抿了抿嘴，那真是第一次，毫无矜持，酣畅淋漓，放肆地笑。
偏偏她那个时候去系鞋带，不然唐棠抓的就不是空气了。
可怜呀，慈母般抚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乖，能活一天是一天。”
“走吧，去排练后妈茶话会了，周五就要表演了。”
两人请了一节体育课，去找教室排练。
“教室放音乐会不会吵到别班上课？”唐棠走出班级，瞄了一眼，隔壁班是教导主任的课。
两人决定去音乐楼碰碰运气，看有没有空闲的多媒体教室。
穿过教学楼走廊，陈宵小特意盯着报栏看，她断定，会有惊喜。
“糖子快看！”她一把将右边看稿子的唐棠拉到报栏面前。
报栏上，贴着一张大白纸，标题：新颁校规。
上面正楷写的，唐棠自然熟悉，就是最后一条，新加的还特意在后面加上三个感叹号。
“禁止周一升国旗扒同学裤子？！！”唐棠双手扒着报栏大声念出来，这一刻只想一把给它撕碎。好了这下不止全校师生，就连以后学弟学妹都要知道了。脸这么丢，她真的没谁了。
最重要的是，那天她被拖走的时候，郑林樾脸上浮现不可描述的表情，那是疑惑，更是不解，最后他竟然笑了。
谁都可以笑，就他不可以！
陈宵小拍了拍她肩膀，“糖子，你跟余阔打平手了。”
“禁止将同学书包挂在树上
禁止在操场以外进行课间操跑步
禁止周一升国旗扒同学裤子，你们各占一个半。”
唐棠放弃抵抗，靠在陈宵小的肩膀上，“这光荣吗？这对吗？”
看见几个女生朝这边走来，嘴里念叨着看新校规。
她连忙拉着陈宵小溜之大吉，避免当众被嘲。
可终究还是跑的慢，于是乎就听见：“笑死了，周一升国旗有女生扒男同学裤子，是真的呀！”
“不行，我要拍个照，发朋友圈，发斗音，发小红薯。一定能大火！”
唐棠：“这对吗？”
陈宵小一把拦住转身要去干人的唐棠，“冷静，跟我一起深呼吸，吸，吐，对。”
陈宵小托着唐棠走过一楼又一层，至于找到一个空教室。
就在她准备开门时，被唐棠一把按住手，也没说什么。陈宵小只觉唐棠眼睛陷进教室里了，嫩白的脸庞浮现甜蜜的笑容。
她踮起脚去看，原来里面有人。
在弹钢琴的郑林樾。
“宵小，他好迷人，就像穿着白色西装的王子，眼底期待她的公主，将要把我迎接到他的城堡去。”
陈宵小沉重地闭了下眼睛，扒开她的手，推开了教室门。
悦耳灵动的钢琴声扑面而来。
陈宵小不咸不淡地道：“不好意思同学，请问这间教室你还有用多久？”
“郑林樾，是我。”唐棠趴在陈宵小身下，举手道。
“你们进来吧。”毕竟这间教室是公用的，没有独占的道理，郑林樾起身，“我再过一遍乐谱，就要回去上课了。”
唐棠兴奋地踮脚进来，跟进郑林樾卧室一样，浑身都紧绷，蹑手蹑脚。
“你要参加艺术节吗？好像最近没有唉。”唐棠顺手挪了一个板凳，“我可以做你旁边吗？”
还没等他点头，她抿笑，端坐在一旁。
郑林越见她坐好，回道：“我是班主任的英语节的钢琴伴奏。”
唐棠小吸一口气鼓在嘴里，阵阵点头，她是高一生，第一次参加还真没听闻有老师，“校英语节，原来老师也会参加，那还蛮期待的。”
两个人沉默几许，唐棠瞥了一眼，在给多媒体插优盘的陈宵小，默默地散发出求救的信号。完了，话题又快聊没了，救。
郑林樾轻咳一声，淡淡地笑出了声，“你跟余阔有深仇大恨？”
唐棠抬起头，他一定是在说昨天升旗的事情，心里痛痛地一击，“算是吧，从小就有。”
郑林樾，释放了一个很轻松的笑，“不过那天，我看你跟他。”
那天？我跟余阔，一定说的是，上次她跟余阔撞一起，被他碰到了。
现在跟他解释，多好的机会呀。
唐棠一脸淡定，摆手道：“那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只是有点晕，他恰巧接住了我。”
“你知道的，我经常生病，而且容易低血糖，低血压，低能量。”
郑林樾：“原来是这样，祝你这次比赛好运。”
这个女孩好像没有顺利过，不是被人扔书包，迟到，身体不好，还不小心扒了人家的裤子。
不过，比他顺利。
郑林樾开始弹最后一遍，唐棠没有打扰，跑到多媒体那边跟陈宵小一起准备，英版后妈茶话会的伴奏曲。
待跟郑同学招手拜拜后，陈宵小举着话筒，对着唐棠道：“原来是这样，祝你这次比赛好运。”
唐棠咬紧下嘴唇，心里又甜又浓，目送郑林樾离去的影子，“祝你也好运。”
随后举起稿子遮挡害羞的脸庞。
这两天，只有要闲暇时间，唐棠都得背稿，昨天在多媒体教室，因为脱稿不流畅，遭遇宵小嫌弃，伤心了好一阵。
晚上，她四仰八叉抵躺在沙发上，一会儿背背稿，一会儿玩玩手机。
又一会儿将稿子和手机都方下。
摆着手指头，“三天了！”
猛地坐起身，“余阔已经三天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了。”
唐棠蹲了好几次他，上下学门口，没蹲到。
电梯里，也遇不到。
今天中午出门，她蹲在余阔家门口，都没见他开门。
她进学校都差点迟到了，却听见宵小说，看到余阔上体育课去了。
绝对，这人绝对从窗户爬出去的。
她堵了一中午门，不然飞过去的？
她又不敢去教室找他，不用想，刚进一班的门口，就有人起哄。
“怕就怕，他给我放个大招，直接让我下线。”唐棠举着稿子盖在脸上。
“吃饭了，糖糖。”老唐叫道。
“来了。”
饭桌上，吴女士欲言又止好几次，轻咳一声，道：“你把人余阔裤子扒了，给人道歉好好说没？”
老唐摔筷子，“什么？你扒我得意门生裤子干嘛？”
“怪不得，你这两天不跟余阔走。”
唐棠垂头，没底气道：“我不小心的，一个没站稳，就..”
吴女士：“哦，那就是还没道歉呢”
唐棠微微抬头，软软地道：“这两天他好像不经常在家，学校里说又不合适。”
吴女士敲了敲碗，让老唐赶紧吃饭，“行了就你借口多，整天浑浑噩噩，毛毛躁躁的。”
老唐吃了两口，倏地想起什么，对吴女士道：“前两天，我在车上看见余程来了，往咱家楼电梯里走了。”
吴女士语气有些生硬：“他没事来干嘛？”
“好像手里还提着礼品。”老唐摇摇头，夹起一个红烧肉道。
吴美霞鼻子一哼，“多少年都没看过余阔，连过年都没来过，这时候跑来了。”
啧声，“我看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老唐轻叹一口气，哪有那么复杂，“人万一良心发现了呢。”
吴美霞放下碗，对着老唐喷，“他有良心吗？婚内出轨，还指责余阔妈对他冷漠，没感情。”
老唐吓得，吞一口米饭，连忙点头，“也是也是。”
唐棠缩在一旁，呆呆地听着大人讲大人，不理解，老唐干嘛要引火上身。
吃到最后，吴女士收碗，突然想起什么，提了提唐棠的椅子，道：“周六早上跟余阔去攀岩馆，你给人好好道歉。”
周六早上？余阔？攀岩馆？这三个词唐棠都很熟悉，但加上一个她。就不熟悉。
“妈，妈，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攀岩馆了。”
吴女士拍了拍额头，“哦，这两天忙着出卷子，给忘了。”
“为了给你提升体质，预备一个能撑起高三的好身体，我给你报了个攀岩课，跟余阔一个时间。”
“周六早上，八点。”
唐棠捂住耳朵，再也不想听，她想跑回卧室。
却一个回旋，走到老唐面前，质疑的眼神盯他。
老唐忙摆手，“钱都在你妈哪，我没权没钱呀。跟你一样，刚知道。”
失魂落魄的唐棠，跑回卧室，一头栽倒床上，捂着被子，她现在还没跟余阔和好。
去攀岩馆，他会不会把自己吊在墙上面。
“救命，我不要，不要死在攀岩馆。”
越想，唐棠觉得越不对劲，毕竟他两从小到现在，生气不过夜的。
小学的时候，凌晨之前，都要跑到对方家里，约出来“互殴”，然后握手言和。
而且，如果余阔生气，他脑子里的各种惩罚，恨不得写一本书。
算了，不瞎想了。
她走到余阔家门口，钥匙插进去那一刻，却没有转动，听老唐说他生父前两天来了，万一他生父在家怎么办，还是算了。
明天周五，把他约出来，跟他好好道歉吧。
咔嚓一声，门开了，一道闪耀的强光，照射在唐棠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