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边。
除了正在收拾餐盘和酒杯的金发酒保，和盯着桌上糖罐正在发呆的墨镜男人。
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墙上的挂钟即将指向凌晨两点，波本将手中的酒放回酒柜，回头见对方还在愣神。
“还不走吗？”
他边说边瞥了眼四周。
这里不像新宿的夜场。
即使在半夜，那边Blaring流行音乐依然会充满着房间，妩媚的公主操控着10英尺高的液压机器人把激光束照亮每一个角落。
而作为组织的掩护地之一，半小时前还川流不息的酒吧，此刻只剩下他们俩。
“怎么？”
波本换回衬衫，见无人回应。
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向同事，以及对方面前的粉色糖罐。
铁制的糖罐上印着京都舞妓的图样，粉红色搭配着五彩缤纷的糖果，和盯着它的黑衣壮汉出奇不搭。
波本翘起唇角。
“难道还在难过吗？伏特加。”
「难过什么？」
“监护人当的不开心吗？”
「是监视。」
“在思考怎么当一个称职的监护人吗？”
「是监视人。」
“话说回来，监护一个小家伙新鲜的生命是不是比开车有意思多了？”
「都说了是监视啊喂！」
“闭嘴。”
带笑的眼睛被方脸男人凶狠地怼了回去。
已经下班的金发酒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让我猜猜。”
“本来听苦艾酒说你最近不太正常，我还想着这话从她嘴里说出的可信度。”
“这样看来，你好像真的……”
真的个屁。
“离那个女人远点。”伏特加警告道。
贝尔摩德是典型的神秘主义者，像波本这种刚获得代号不久的家伙，还是不要和对方走的太近比较好。
同样喜欢独来独往的情报贩子，如果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说话只说一半装神秘的破德行。
那真是太讨人厌了。
加入组织后难得和其他成员待在一起的波本面色轻松地点点头，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目光从对方虚伪的笑脸上挪开，伏特加轻哼了声，重新看向糖罐。
他墨镜下的目光露出难以置信。
因为……他又被撇下了。
这回理由是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开什么玩笑？
他开的还少吗？
……还有。
在任何状态下都可以平地漂移的伏特加难以理解。
为什么，会有人送他糖？
还是粉色的？
回想起半小时前被大哥带走的家伙，临走前不忘从便利店袋子里掏出一罐在青少年中流行的糖果放在他面前的吧台上。
原因是他白天的帮助。
伏特加：……
这他妈是组织同事间表达感谢的方式？
酒香四溢的杀手小队头回闯入一只技术咖，还是绵羊系的，这让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有些开了眼界。
很快，伏特加发现。
让他开眼的不止这些。
观察日常还在进行。
一周后，继续搭档蒂塔的伏特加发觉大哥似乎打算让她单独接任务。
不过那家伙身体素质实在太差了，连独立对抗都做不到。
平时跟在琴酒身后，迫于杀手头牌的威慑，组织里那些人鲜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当蒂塔独自出现在外头，就会有些背地里看琴酒不爽的野狗们跳了出来。
伏特加不止一回看见，蒂塔被人言语挑衅后一脸懵逼地替大哥向对方道歉。
替大哥……向对方……
道歉？
大哥需要道歉？
她以为对方找茬是因为谁对谁错吗？
这是道歉能解决的吗？
什么脑回路啊拿出代号成员的硬气啊这家伙！
站在暗处的伏特加默默看了眼身侧脸色发黑的大哥，心里揣测这个对方口中讽刺「Gin的新玩物」会不会马上被当事人舍弃。
结果还是没有。
隔日，蒂塔被扔进了训练室。
难得放下两天观察任务的伏特加回归了本职工作。
“大哥，处理干净了。”
带着一身硝烟味的伏特加，再次坐回了熟悉的驾驶室。
隔壁小巷旁是一片荒凉的工地，一时间无人察觉两条生命消逝在月色走失的夜晚下。
口袋里的枪管从发烫慢慢冷却，后座的两个手提箱展现着他们今晚的收获。
“大哥？”
半天无人回应，伏特加忍不住转头看向副驾驶的人。
雪茄才微微燃烧起一个小卷边，银发遮住了对方晦暗的眼神。
弥漫的烟雾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伏特加似乎看见到对方嘴里的雪茄在轻轻颤抖。
联想到这些天的不对劲，伏特加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大哥，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
琴酒扫了他一眼，“回酒店。”
经验丰富的同僚明白对方不想多说，一脚轰鸣，老老实实地把车开出巷子。
直到古董车驶上大街，回到灯红酒绿的城中心，隔壁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伏特加。”
“哎？”
“明天去训练室盯着点。”
对方顿了顿，语气隐约多了几分烦躁。
“看着点基安蒂，别把人给弄死了。”
还是那家伙啊，混蛋。
伏特加难得对大哥的吩咐沉默了。
他觉得他简直就是糟了无妄之灾。
他好像有些理解贝尔摩德先前阴阳怪气的腔调。
就像那个女人在组织里造谣的内容一样，一个外界看来固定搭子的双人组合忽然在某天被塞进了一个格格不入的家伙。
而且出场率极高。
哪怕那家伙不在现场，组合里的其中一人还是会无时无刻地炫耀——
“嗨，快看，我捡到了一只小猫！”
“看好它，别让它打翻烛台，伏特加，那可是我的小猫。”
伏特加：……
见鬼。
一联想到大哥顶着那张脸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样的话，伏特加就觉得天快要塌了。
这种看起来爪子都没长齐的宠物猫，能做些什么呢？
大哥身边需要的还是像他这样的人才啊。
忽然意识到自身地位被动摇的伏特加隔日心事重重地来到了训练室门口，还没凑近门板，就听见从门缝里传出的尖锐咆哮——
“迅速点，旁边的蚂蚁都跑的比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