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伍】

    0.

    “有个夜叉在人类医生那里知道了一个聋子可能学会说话,很快就在仙人里传开了。

    看着艾依格茁壮成长,他们开始期待她张口说的第一个字,念的第一个人的名字。”

    我第一个叫的人的名字是【若陀】。

    小女子恩怨分明,这是对他给我取了一个名字“小鱼”的回报。

    随着身份的过渡,【艾依格】已经成了过去式,【云花仙人】是我现在的称号,而【柏荷】是我游历人间的名字。

    若陀因为把我当成同类而对我悉心照顾,如果他最后能让我封印他,能少吃不少苦。但是他偏偏回避了,因为“不想让我看到他发疯的样子”。

    我能理解他对我的关爱,但这关爱本质是不信任,这让我难过。

    2.

    时光荏苒。

    后来我明白了为什么摩拉克斯会专程来找我,并给我“下神谕”了——他与我年长的哥哥签订了契约。那位阴险的狐狸男拿着剧本捧读,交换了名声与地位,像模像样地留几句悬念,他便被称为“提瓦特大陆最伟大的预言家”。

    举个例子说明他擅长留白:他以“虚弱”来形容我,模棱两可的表达让他给予摩拉克斯“下神谕”(仅限我一人)的能力在我无论怎么含蓄地表现自己不想和人牵扯的情况下都能派上用场。

    第一,为了不减少闯关的娱乐性,加上我的能力让我获取信息十分便利,我不晓得剧本故事发展的走向。

    第二,我算是明白为什么夜叉和摩拉克斯对我这么好了。因为他们是善良、讲信用的人,他们拿到了我哥哥应允他们的好处,便答应替他照看我。

    我被拿捏住了。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别人对我好,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会用彼此都能接受的形式报答。所以我在冥冥之中也按照他的意愿行动了。他的意愿是让我和其他人多多交流,缓和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同时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但我不想做一个传/销/头/子。

    我哥哥当然不会害我,也不是想控制我,只是他认为“我始终是个需要关爱的小可怜”的观念让我多少有些厌烦。虽然他确实有这个资格。

    这么一轮下来,我感觉好像被领着认了一遍人。

    所以我成为了从军的医师,减少璃月的伤亡。璃月的战场情势缓和时,我便四处奔波,封印其他地域的魔神残渣。读作“封印”实为“吞噬”。

    我的足迹遍布七国,最后我决定在稻妻定居。我不是说璃月比不上稻妻,只是因为我哥哥现在就在那里活动。——以白夜国大祭司的身份。

    他现在的名字是“流霜”。而我的名字是“柏荷”。柏荷是红毛狐狸男给摩拉克斯写信询问我的情况时,他给我取的化名。因为我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时不时有薛定谔的听障问题,领地上的其他人叫我“小鱼”,倒是没有询问过我的名字。

    我哥哥也告诉了我他的一些消息。大白话讲就是:

    稻妻的大蛇奥罗巴斯被我哥哥坑蒙拐骗,虽然说祂担起了神明的责任,护佑渊下宫的民众,但实际上只是个傀儡兼挡箭牌。

    我哥哥手段雷厉风行,是位谦和的暴君。一边,他带着旧贵族登上大日御舆,抢走他们的财产,又如同他们烧死太阳之子一样烧死了他们;一边,他和强大的势力交好,尽管军备发达,但就是让他们相信白夜国只是一群想要好好过日子的老百姓。

    他划重点:他克服困难,种了很多花,邀请我来一起看。

    于是我来了,在和璃月的亲友告别以后,我在稻妻一呆呆到了魔神战争结束,呆到了兄长所说的“故事开始的时候”。

    *

    作为在魔神战争中上同生共死、相濡以沫的报答,鸣神在维护自己子民安康的基础上给了我们十足的权力。

    统共分为三点:

    一:白夜国可以自由贸易,在锁国后可以以稻妻的名义与其他地域建立外交关系,但不可擅自发动战争。

    二:长生种之事可被隐瞒,我们一族将以“神宫寺”之姓生活。对外宣称是鸣神专设管控渊下宫的奉行,不参与政事,不与外族通婚,神秘地隐于幕后。

    三:我们的行动不受限制,但不可干涉政令,不可蓄意杀害平民。

    我已经很满足了。鸣神不是蠢人,不会感情行事,如此已是天大的特权:在战争结束后,以富贵的普通人的身份与亲人过上平淡却幸福的生活,这是鸣神自己也没有的特权。

    *

    在稻妻,人们有时会向神明供奉某种柏木的叶子以示祈祷。但稻妻大大小小的祭神仪式太多,这种仪式因缺乏规模,常常被人忽略。这种柏木虽是常绿的乔木,树叶却不是针形。它的叶片较大,脉络清晰。即便长出新叶,旧叶也不会凋落。(选自《神里绫人·官方故事》)

    因而有了「繁荣」的寓意,柏叶在古时常被用来当作供奉食物的食器。时至今日,我是极少数会用柏叶盛食物吃的人。鸣神认为我是在缅怀过去,其实我只是单纯地喜爱草木的清香。

    而我的新朋友神里绫人认为,我是个风雅的人。在我展示才艺后更是对我心服口服。因此,他经常请我去他家做客,并指导他妹妹的各种技艺。

    神里绫人是个很会处理各种关系的人。他绝对有政事天赋。

    首先,他能轻而易举地说服父母,在我化名“清焰”而仅展示了才艺并未说明出身的情况下,让我出入神里家。

    其次,他看出我的身份不简单,不想得罪我,每次我来的时候都亲自迎接。

    接着,为了在不惊动我背后势力的情况下探查我的行踪,我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派人护送。

    最后,他知道我免费去他家当老师临走时还空着手让人不好意思,于是送给我一些他的书法作品。明明从他的微表情来看,他觉得练字是很枯燥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坚持每次都送。

    后来我看不下去了,我送给他一支披写公文的笔,写字轻便流畅。然后委婉含蓄地告诉他不需要为了讨好我做自己没那么感兴趣的事情。

    (绫人故事:“精工细作,笔身纤细,直接摆在社奉行大人书桌上。虽有些许磨损痕迹,但写字轻便流畅,用以批写公文。”)

    绫人说:“我倒是没有什么厌倦之意……陶冶情操的一种方式而已。”

    我说:“没必要讨好我,我愿意来是因为我对神里家有好感。即使我空着手回去,我的好心情也会延续到我遇到不快事情的时候。”因为白鹭公主很可爱。看着她进步,我感到由衷的欣慰。她叫我“姐姐”的时候,声音也很悦耳。

    但,在神里家,我的朋友只有神里绫人。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他的妹妹绫华和他的家臣托马,而是因为他们和神里绫人的关系更紧密些。神里家的长子终究会继承奉行的职责,我们的朋友关系是我理想中与政客相处的模式。

    后来神里家变故陡生,绫人当上家主比神里家想象得快许多,但他很快就把已有颓势的家族治理得井井有条。

    绫人完全是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振兴家族的,我恪守鸣神的规则,没有帮扶和指点,除了在他的父亲病重后送他一些灵药让他死得没有那么快以外,也没干别的什么。

    那天,我用柏叶盛药水,看着衰老的男人强撑着身子喝下去,安慰道:“祝守护神灵的神里家能够继续繁荣。”

    “守护神灵”是绫人妈妈一时心血来潮说的话,其实很贴切。

    风韵犹存而温婉善良的夫人在丈夫的脸色迅速变得红润以后,流着眼泪感谢我。

    “先别感谢,小女有一要事要说。”我说,“神里家的没落必定会招致他人的觊觎,家主突然痊愈定会引起猜疑,不如由绫人暂居家主一职,对外宣称家主身体抱恙,而家主实则隐于幕后,暗中指点。”

    绫人在之后的不久获得了水系的神之眼,而半年后,绫华也在日以继日地修习中获得了冰系的神之眼。至于托马,嗯,在绫人告诉他情势复杂的那个晚上就获得神之眼。

    神之眼组团来的,跟消消乐一样产生了连锁反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收到了幻梦境那边的消息,有克苏鲁怪物顺着幻梦境侵入了我即将载入的世界,我必须得去处理它们。

    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不辞而别,但那又怎样呢?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他们很幸福。不是吗?

    克苏鲁的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他们的武力值不算低,在提瓦特大陆的概念里不是普通人,但他们终究只是肉体凡胎。

    如果幸运的话,我的穿梭带来的时差只是一天、一周、一月,但这个世界因为有【天理】坐镇,这种事的概率很小,搞不好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所以,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所以,告别是十分么必要的。

    首先,是家主夫妇。家主婉拒了我的赠礼,说我对神里家的恩情已经足够大了。“帮助培育了那么一位美丽优雅的千金小姐,又救了我们的命,神里家要感谢你才是啊。”

    “哪里的话。绫华是可爱的女孩子,能够教导她是我的荣幸。绫人给我写了这么多书法作品,料想你们也很喜欢手不释卷。所以你们请收下我的书签吧。”

    料到家主不可能接受我的礼物,所以我从夫人入手,送给她一个有椿花花纹的书签。我亲手绘制的,尽可能把神里家纹画得文艺一些,椿花周身围绕着柏叶。

    “请一定要收下,小女此去,便可能再也不回神里家了。”

    夫人接下来了,和丈夫一样一言不发。她双手捧着,美丽的眼睛溢出水光。

    其次,是家臣托马。

    背对着我寒暄了几句后,我就开门见山,“我要离开了,而且很可能再也不回神里家了。”

    他沉默地掸了架子上的灰后,半晌,问,“为什么?”

    我用他的信念搪塞:“为了忠义。”

    他不说话了。我继续说:“去而不返,是为忠;临别赠礼,是为义。请收下我的临别礼物。”

    我吹响哨子,机巧鸟点了一下我的头,然后飞到他的肩膀。

    我把哨子递给他。“擦擦就能用。好好保管。现世的匠人没有一个能修复好它的。”

    接着,是千金绫华。

    我想,她肯定是从其他人那里听到了这件事,所以我见到她时,她的眼神很哀伤。

    “最后一堂课了。你给我唱首歌吧。”

    她唱得是她幼年最喜欢的儿歌。后来她的声音逐渐变成呜咽,我们一起唱,让歌词能够听出来。

    “「来来来,」

    「来玩手鞠。」

    「一下,两下,三下,」

    「手鞠高高飞过神樱树。」

    「三下,四下,五下,」

    「手鞠高高飞过影向山。」

    「七下,八下,九下,」

    「手鞠又回到原处,」

    「又回到小绫华的手中。」”

    (选自《神里绫华·背景故事》)

    “「来来来,来玩手鞠……」”

    绫华反反复复地唱,一直唱到托马过来把她搀走。

    托马递给我一个眼神。我点点头,给绫华和托马最后一个拥抱。

    最后,是少爷绫人。

    不消说,绫人肯定知道。绫人恭候多时。

    好久没见到他这么正襟危坐的模样了。

    “此去是否危难重重?”

    我给他展示了我不久前凝结出来的雷系神之眼结晶。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让他自己来猜吧。

    绫人很有政治天赋,他道出了我摆在明面上的隐秘的身份:“原来如此,鸦隐奉行。”

    神宫寺便是鸦隐奉行。

    他跪坐在那里,用那温润如玉的声音说道:

    “祝君:武运昌隆。”

    我眨眨眼睛。

    ——为何把去而不返的轻浮,说成是视死如归的壮烈?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表情很完美,是朝堂上应付政客的模样。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看不出里面的情感。

    我说:“还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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