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难道说她和潜水这项运动无缘还是怎么地?!怎么潜水前好像总有一系列状况呢?
不知道是因为月经造访还是心理作用,简其真真的感觉眼前一黑。有一种一切都巧到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无力感。
确认是月经之神降临无疑后,简其真迟疑片刻,还是拿出手机。
真不简单:……意外情况,我今天没法下水了……
这时,她忽然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简其真小姐在吗?简其真小姐?”
“我在这儿。”
来人很快循着声找到她,是潜馆的工作人员:“这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老板看你一直没出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吗?”
简其真意识到这应该是蒋明浠搬来的救兵,朝她歉意地笑笑:“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今天下不了水了,我给他发了信息。”
工作人员也估摸出了个大概:“如果有需要的话,厕所有卫生巾。”
“太好了,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重新回到潜池区域:“她说让你看一下手机,”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简小姐应该是来例假了。”
蒋明浠了然:“行,辛苦了。”
他折返回更衣室,从柜子里拿出手机,
JMX:卫生间应该都配了卫生用品,你看还有吗?
卫生间盒子里摆放整齐的卫生巾,甚至还有棉条,让她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一家潜水馆,按理来说处于生理期的人应该不会太多,但在准备上依旧考虑周全。
蒋明浠让她走出来,她出来时候见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自然地迎上来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
“那你先休息会儿?一楼有沙发,”蒋明浠问她,“还是说你想先回去?”
虽然目前来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简其真思索两秒:“我先坐一会儿吧。”
于是两人再度折返,踏过设计别致的楼梯,蒋明浠引着她到沙发坐下,后腰被靠背稳稳地托住,的确让人轻松不少。蒋明浠也没闲着,左手接了一杯温水,右手抱了一张毛毯过来,问道:“需不需要布洛芬?”
“不用不用,喝点水就行。”
顿了片刻,简其真还是忍不住开口打趣:“你很熟练嘛,蒋教练。”
前几天,不对,似乎就是昨天,那点尴尬的氛围,早被不知道哪儿的一阵风吹散了。
见她还有心思调笑,蒋明浠倒是放心不少,不过这样的打趣倒不在他的预想当中。
“蒋安龄有段时间痛经特别厉害,现在都还一直在喝中药。”
简其真了然,青春期的女孩子,本身激素水平就不稳定,加上学业压力,好多都要在这方面遭点罪。
不过蒋明浠的表现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看上去了解颇多的样子,想来没少给妹妹操心。
“那安龄有你这个哥哥很幸福。”
“她可不这么觉得,”蒋明浠冷哼一声,“带到学校里的中药液全被她倒了,非让人盯着才会喝。”
简其真笑起来,这的确像是蒋安龄会做出来的事。
不过难道他就打算一直坐在这,跟她扯闲谈?
刚刚不是还说有一个小男孩在等吗,于是她直起腰开口:“那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吗?”
“我还有什么事,这个时间段我不是给你服务的吗?”
……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从这男人口里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呢。
“行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在这等我一会儿?”蒋明浠没再逗她,只是语气里的笑藏都藏不住:“我先去给别的教练代节课。”
等蒋明浠走了之后,简其真才惊觉:她在这里等着是干啥!
不过下一秒,又窝进沙发里。
算了左右她也不想现在回宿舍,既来之则安之。
“快说谢谢教练!”
“谢谢教练!”
简其真睁开眼,私下张望一圈,还有点懵,身上除了毯子,还有一件外套。
蒋明浠就站在门口,穿了件短袖。小男孩的妈妈风风火火地赶来,听到还多上了大半节课,连连对蒋明浠说感谢,只有小男孩苦唧唧地皱着脸,想不明白今天的课怎么长了这么多。
送走学员,蒋明浠转身,对上女孩惺忪的眼。一瞬间,简其真陡然清醒过来,一把拽下外套,开口时又有些迟疑:“这…是你的衣服吗?”
蒋明浠走过来,自然接过来穿上。
“醒了?”
她抬头看的时候,男人的眼睫垂着,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只听见他话里带了很轻的浅笑:“醒了就吃饭去。”
要是平时,简其真肯定会斩钉截铁地拒绝,可这会儿她窝在沙发上,身体给了自己一个不用客气的理由,恹恹开口:“那就麻烦你了,”像是还在启动大脑,过几秒又补上一句:“下回我请你吃饭。”
表达感谢的时候说请他吃饭,表达歉意的时候说请他吃饭,有点愧疚的时候也说请他吃饭。蒋明浠扯唇笑了下,努力跟上她的脑回路,也不是不能理解嘛,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估摸着女孩这会儿应该不大想动弹,于是提议晚饭直接在商场里解决。饭毕送简其真回学校,她一边坐上车,一边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她在和蒋明浠一起吃饭和坐车这两件事情上,简直是越来越熟练了,都快成肌肉记忆了。
这可真不是一个令人轻松的认知。
于是她下车前,她特意叮嘱:“别忘了啊,下回我请你吃饭。”
蒋明浠在路边挂了个空档:“大方啊简老板,看来一个月生活费还不少啊?”
“哼哼,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她刚想拉开车门下去,手又缩回来,转身盯着蒋明浠。
她突然意识到,蒋明浠的耐心好像好得过分了。
次次车接车送,她临时取消了好几次课还没生气,连当初考驾照说好包接送的教练都没有做到。
耐心这么好,难道是因为能憋气吗?
嗯,她在心里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开口倒是换了另一番问法:“你们潜馆的配套服务一直都这么好的吗?”
“嗯?”蒋明浠挑眉,没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简其真突然觉得自己问得多余,顶着驾驶座上的人的目光,硬着头皮问完:“你们每次训练,还包接送啊?”
驾驶座传来一声轻笑,她立马偏过了头,可是窗外漆黑一片,毫无可看之处。
车内车外都是暗的,只有仪表盘的微光闪烁。有人抬手摁亮了车顶灯,即使她偏着脸,也能从车窗上看出一个人影。
本来是为了方便换衣服,下午扎的一个丸子头被她压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车窗上映出有几撮短点的碎发呲出来,说好听儿点变成半个时下流行的鸡毛头。
说难听点,简其真扶额,所以她晚上就一直顶着这头鸡毛对吗。
下一刻,她看见并且感觉到头上的丸子被不轻不重地捏了几下。这个动作让她整个脖颈都一僵,感觉自己被捏住的不是头发,而是其他的什么,像一只被提往砧板的鸡。
偏偏身后的人像找着了什么乐趣一般,又捏了几下。
气息好像凑近了点儿:“包接送?你觉得这个服务好不好?”
简其真不觉得这个问题是给她回答的,于是静静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话:“这个服务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加上。”
随着手上的动作,本就松垮的丸子彻底垮下来,蒋明浠顺势拆下皮筋,任由乌黑的发丝从他的指缝滑过。
她终于找到一个转移话题的理由,大声说:“你拆我头发干嘛!”
不得已转过身,就见蒋明浠嘴角噙着笑:“头发乱了。”
她板起脸,只是脸上的温度一会儿还降不下来,伸出手:“还我。”
皮筋重新回到主人手上,简其真刚拉开车门,又被叫住。
“上课的事不用急,”蒋明浠看向她,“你有空,或者你想上课的时候告诉我就行。”
“知道了。”
简其真下车,连“拜拜”都没说,一溜烟儿跑进学校,突如其来的暧昧氛围实在让她无力招架,这回她没敢再回头看。
回到寝室的时候,脸上的热意还没降下来。手机上依旧接到蒋明浠的信息问她到了没。
消息来得时间点太恰好,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安装了什么定位功能。
她回了句“到了”之后就猛然扣住手机,今天没心思跟他瞎扯了,她现在的心情很奇怪,有点儿带着飘打着旋的。
估计蒋明浠自己也不会觉得他的动作又什么不妥,可能他平时就这么和蒋安龄相处的,也许……
她倒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么擅长找理由,还是给别人找理由。
别再想了,她提醒自己。
之后再度被填满的生活的确让她没空再去多想。临近期中考试,什么蒋明浠李蒋暗浠的先一边去吧,谁都不能拦着她临时抱佛脚。
颐大的期中期末战线总是拉得很长,等简其真从deadline中脱身,校园大道两旁的银杏叶都隐隐有了要变黄的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