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春杏点点头,虽然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但还是努力保持着清醒,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那两道人影渐行渐近,当他们走到近前时,她才看清了瘦弱身影的面容。

    郡王看到秦子蓉,他向秦子蓉微微点头,示意她不必多礼。然后,他转向林逸飞,沉声道:“林公子,今日为何会来到此处?”

    林逸飞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了他的来意。

    念榕掀起辂帘,文嬷嬷搀扶着赵安珞下辂,喜娘端着一条牵巾递给陆乘渊,恭敬道:“郡王,按规矩您与王妃应一人牵一头,寓意夫妇连为一体,日后紧紧结合。”

    陆乘渊思虑了一瞬,一如往常对赵安珞伸出手,神采奕奕道:“殿下,若也可让我牵,便将手给我罢!”

    赵安珞虽心想这人何时起这般不害臊了?却还是将手放在他手心。

    文嬷嬷与念榕捂唇偷笑,喜娘高声喊道:“喜迎新人入府!”

    自今日后便能光明正大牵着她的手,陆承渊心中安定不少。

    “礼请新人登喜堂!”

    隔着红盖头,不知外头何状,赵安珞不免有些紧张。察觉此况后,陆承渊将她的手牵得愈发紧了些。

    “愿喜神佑今日之新人和合相融,相伴百年。有请新人抬足迈门槛,从此和合二仙!跨过火盆,邪祟不来扰!”

    又走过庭院,赵安珞只看得见一条连绵的青毡从大门一铺到底,以及右边陆承渊那双红缎靴一直在侧。

    瑾亲王与瑾王妃端坐正厅,赵安珞与陆承渊并肩而站。

    喜娘执喜剪,各剪了两人的一缕发丝,用红线系好,放入红色锦囊中,递由文嬷嬷保管。

    “两性姻缘今朝定,请出新人同拜堂!一拜鸢都祖宗,赐兹子福;二拜高堂,养育之恩,三拜夫妻,同心同力;礼成,送入洞房!”

    礼炮齐响,瑾王妃瞅着陆承渊眉欢眼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

    撑到上半段仪式结束,赵安珞顿时脚颤。凤冠也好,满头的珍珠也好,压得她只觉得整颗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想收回手调整发饰,放松脖颈片刻,却被陆乘渊攥得紧紧的,怎么也收不回。

    原先还在踱步的陆承渊,默默加快了些步子,对喜娘温和道:“劳烦喜娘快些,那凤冠格外重,想必殿下已疲乏。”

    喜娘打趣道:“郡王的眼神当真是舍不得从王妃身上移开呐!明明可让丫鬟带路去新房,偏偏还要亲自相送。只是怎的还叫殿下?今日起,您二人便是夫妻了,府里的人也要改口叫王妃了!”

    陆承渊耳夹微红,发觉赵安珞自下玉辂后便格外寡言,便没有接住这茬。

    将穿过游廊,未到婚房,相熟的朝臣便屡屡来闹酒,陆乘渊只能让婆子送赵安珞几人至婚房。

    陆乘渊犹犹豫豫地松开赵安珞的手,隔着盖头低喃小声道:“我与殿下之间万万没有如此多的规矩,殿下不必枯坐着等我来掀盖头,如何自在便如何来。”

    直至目送婆子推开顺阳院的门,瞧着文嬷嬷与念榕,各牵着赵安珞的一只手入婚房,陆乘渊这才与同僚折回正院。

    其实根本不消陆乘渊说,刚踏进婚房,差喜娘与婆子离开后,赵安珞便径自把红盖头掀了,搭在玫瑰椅上。

    往日文嬷嬷必定会说上几句,但今日文嬷嬷倒是纵容,甚至还帮她把似成斤重的凤冠取下,让她能暂时歇口气。

    三人环顾一圈,婚房内一片喜色。

    屋内通铺大红折枝花地毡,放的皆是上等紫檀木家具。拔步床的纱帐上挂着两个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床前的束腰圆桌上铺着红桌布,高足盘里装有寓意“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红托盘里头放着合卺葫芦,两支红烛摇曳着微弱的火苗。

    一道漆嵌百宝屏风把寝屋与陆乘渊的书房一分为二,书案上砚台笔插等收纳齐整。

    文嬷嬷关切地问道:“殿下,郡王需在外敬酒,还需招呼同僚,估摸着应要到申时后了,眼下才午时,老奴先去为您备些午膳罢?”

    话音刚落,府里的婆子隔门相问:“王妃,郡王命奴婢从厨房里备了些膳食,可是将食盒拿入新房内?”

    赵安珞朝念榕摆了摆手,懂其意的念榕立刻跨门出去外头谢绝。

    环顾一圈,婚房内一片喜色。

    文嬷嬷抓住时机,从袖中取出一席小册子偷塞给赵安珞,“殿下,前几日老奴将这事忘了,殿下先自行翻阅瞧瞧。”

    赵安珞没多想,随手接过,平静地问:“那位秦小姐何时能入府?”

    “按规矩应是戌时的事。”

    “她如此待在府门前,可是有些丢郡王的面儿?”

    文嬷嬷不答反问:“殿下可是有意让其先进府?老奴觉着此举不妥当,她领不领殿下的情还需另说。百姓都懂这娶亲的礼数,就是不知这位秦小姐是真不懂,还是欲压压殿下的头衔?殿下您是聪明人,应该一点就通。”

    赵安珞双眸微动,打消了这个多事的念头。

    随后又补充道:“文嬷嬷,也不知王府为你与念榕安排的住处可是过厅那头的耳房。你二人自行去用午膳,不必管我。我有些乏了,外头也没我的事,我在那贵妃榻上躲躲懒,待晚膳时再来叫我。”

    以前看小说里用“盈盈一握”来描写古代女子的腰,赵安珞总觉得夸张。如今自己真成了古代女子,才感觉到原来不是吹牛,真的感觉不到饿,饭量基本也和小猫似的。

    “也好,殿下放心休憩罢。”

    文嬷嬷离开后,赵安珞翻开小册子,里头的两个小人姿势各异,她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个册子的用处。

    起初她还在憋笑,直到又看到喜被上放着一条用来检查有没有落红的白色帕子,这下再也忍不住,笑出了泪花。

    不过,是可悲的笑。古代这些封建糟粕啊,一条帕子就想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可惜了,她赵安珞才不会做联姻的工具人。

    为了避免这帕子明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赵安珞翻箱倒柜找到了把喜剪,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上头。紧接着双手抱起拖尾的嫁衣,来到陆乘渊的书案边,选了一张宣纸,一笔一划写下构思已久的契约书。

    不知是许久未参加宴席,还是何故,陆乘渊被吵得头脑发昏。他特地避开游廊,不疾不徐走向婚房。

    转身注视,她已戴上凤冠,顶着红盖头,独坐在喜床上。

    只听她有些不自然的解释道:“这红盖头确实闷,方才我只是掀了透透气。既然你来了,那便继续进行剩下的仪式罢。”

    陆乘渊取了秤杆,紧抿着唇,缓慢挑起盖头。不知是不是红烛相衬,他觉着她白皙的脸颊上好似透出了红晕。

    赵安珞匆忙闪身,捧起放于圆桌上的酒壶,浅浅倒了一点在两半合卺葫芦中,边倒边发出邀请:“最后一事是合卺礼。”

    陆乘渊嗅觉灵敏,嗅到一股血腥味时,同时瞥见了喜被上那带有血滴的帕子。

    他心中突然堵得厉害,反问道:“殿下今日行事为何如此匆忙?最后该入洞房了。”

    她突然叫了他一声:“陆乘渊。”

    他回头,她内心坦荡,直视着他,淡淡回应道:“我还未做好准备。”

    短短七字,让陆乘渊顾虑全消。

    赵安珞将其中一半合卺酒递给他:“那你还喝不喝?”

    “当然要喝,喝了以后你便是郡王妃。”陆乘渊干巴巴地说道。

    两人一口喝完,赵安珞主动牵起他的手,直视着他:“我当然是你陆乘渊的妻子,那日在雨中我已感受到了你的心意。”

    陆乘渊握住她的手腕,“那你的心意呢?”

    赵安珞立马趁热打铁答道:“想知晓我的心意?那不妨先签了这份契约书再说?”

    陆乘渊略览了一遍这份所谓的契约书,上头列了十余条,后头几条只是个人喜好而已,他能接受。但头三条约定,字写得极大:不委身内宅、不共寝、互不干涉。

    陆乘渊有些疑惑,但还是尽力解释道:“殿下尽管放宽心,我不会让殿下因内宅之事烦心。不论是何事情,殿下只管随性去做。只是这不共寝不干涉是何意?已拜堂成亲的夫妻为何不能共寝?若是帕子那事…我定不会强迫于你。还是殿下恼的,实则是侧妃那事?”

    宝格在门外敲门催促:“郡王,主母催您准时去迎侧妃。”

    陆乘渊还欲细细问询,然而赵安珞表情平平,移步到镜奁前,拆卸着盘在青丝上的珍珠,并扬声吩咐念榕端水沐浴。

    是夜,两两相望间,赵安珞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她努力控制住悸动,随即后,又问:“为何等我?”

    陆乘渊嘴角荡起微微的弧度,“还能为何?你是我的王妃啊。”

    “你不怨我擅自写了契约书?”

    “我只是懊悔为何没有早些告诉你:我想娶的,从始至终唯有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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