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只狼

    秦风正在扒饭,闻言抬头:“对啊,高度白酒加进去增香,熬出来汤才好喝。”

    时静一抬眼,注意到郁燃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过敏了?”

    郁燃摇摇头,放下碗筷站起身:“你们慢慢吃,我有点累,先回去睡了。”说完也没看其他人,径直回了房间。

    李元艺吃完饭,盘腿坐在自己床边,看着旁边床上沉沉入睡的郁燃。她的呼吸有些粗重,看起来睡得很香。

    时静洗漱完走过来,伸手探了探郁燃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

    “她这样真的没事吗?”李元艺满脸担忧。

    时静皱着眉没说话。

    角落里,徐呦呦正慢条斯理地铺着自己带来的真丝床品。抖被子的时候,她插了句话:“能出什么事?那点酒,挥发得快,洒伤口上都不带疼的。”

    李元艺心想也是,酒量不好的人见多了,应该不至于怎么样。

    *

    入夜后,帐篷里值班的工作人员在监视器前打着瞌睡。

    轮班监控必须随时有人盯着,以防突发状况。当他瞥见夜色中有人影从房子大门飘出来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赶紧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

    再定睛一看,那人影居然变换了走路姿势,像僵尸一样一蹦一跳地往周边荒地去了。

    他连忙推醒睡在旁边的导演,指着监视器让他看。

    摄像机安置得有些远,两人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从身形判断出那是扛着锄头的郁燃。

    “她这是要干嘛?”

    导演揉了揉眼睛:“我哪知道?该不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他现在对郁燃敬而远之,因为他发现这姑娘真是能豁得出去,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

    见郁燃停下脚步,导演赶紧让工作人员启动摇臂摄像机。不仅他好奇,屏幕前熬夜追节目的观众肯定也想知道郁燃又要做什么。

    结果郁燃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停在那片荒地上,挥起锄头就开始干活。

    “大半夜跑出来刨地?有点意思。”导演拿着对讲机指挥摇臂摄像机再靠近些,但叮嘱不要打扰她。

    雨刚停,地面湿软却不泥泞,正是好刨的时候。

    但是……

    一亩,

    两亩,

    镜头里的郁燃像个永动机,只做一个动作,就是挥动锄头,狠狠刨下。

    终于在第四亩的时候,导演坐不住了。这是什么体力?她都不累的吗?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现身干预时,旁边工作人员出声了:“停了停了!”

    只见郁燃直接坐了下来,大咧咧的瘫倒在泥地上。

    导演:“摄像机拉近。”

    没有戴麦克风,大半夜跑出来,这是梦游还是在做法?

    但镜头拉到最近,也只能看到郁燃素颜的脸被风吹乱的发丝遮挡,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眼睛半阖着,显然不太清醒。她靠在锄头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比他们还困,只有嘴巴一直在动,说个不停。

    导演想起晚餐时郁燃的异常,顿时明白了。

    这是喝醉了。

    他灵机一动,拿过同步播放的平板。弹幕里人才济济,说不定能破解她在说什么。

    然而观众也是一片问号。

    那边,郁燃擦了擦汗,起身又继续刨地。

    她的动作一直快且利落,要不是摄像头捕捉到她异常的神色和脸上的红晕,可能谁也想不到这是个在耍酒疯的人。

    夜间热搜:#郁燃醉酒刨地#悄悄从榜单末尾往上爬,讨论度直线上升,越来越多人加入破解唇语的行列。

    当郁燃刨完第七亩时,热搜登顶了。

    天已经蒙蒙亮,再过一个小时就要日出。

    观众也终于破解了她的嘴型。

    郁燃一直在说:“我不想欠你的。”

    导演看到这条弹幕,不禁反思是不是把嘉宾逼得太紧,才会让郁燃觉都不睡出来干活。

    工作人员看了一夜很精神,他一直关注着热搜。当看到《打野日记》登上平台必看榜首时,兴奋地拍了拍导演的肩膀:“火了!这次节目是真火了,简直爆了!”

    还没等他们笑出声,“咣当”一声,木头封的帐篷门被推开了。

    监视器里的郁燃不知何时瞬移到了节目组这边,就站在门口直勾勾地盯着里面。

    冷风吹进帐篷,导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燃动了一下,把什么东西抛进帐篷,沉重的闷响后,导演定睛一看——是那把劳作整晚的锄头,铁头和木柄已经断裂,尸骸躺在地上。

    “坏了,”郁燃说,“拿把新的给我。”

    “别、别刨了,”导演满脸为难,“回去睡觉吧。”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劝,没想到郁燃格外好说话,当真转身要走。可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继续盯着导演。

    导演刚松一口气,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最后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郁燃伸出手:“我多刨了一亩,作为交换,你把李元艺那兜子饼干给我。”

    导演:“……”

    他该怎么敷衍这个祖宗?饼干早就被他们偷吃大半了。

    *

    郁燃醒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

    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肩膀和腰传来阵阵酸痛,她强撑着穿好衣服洗漱完,到客厅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慢吞吞地喝着。

    秦风他们进门时,郁燃正翘着二郎腿,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视。

    李元艺越过所有人,小跑到郁燃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宝贝~亲亲~”涂着唇釉的嘴叭叭地亲了好几口,等郁燃反应过来,脸上早已乱七八糟。

    “我就知道你一直记着我,居然把我的饼干搞回来了,我太爱你了!”李元艺的小脑袋在郁燃肩头乱蹭。

    郁燃满脸茫然地看向众人,用眼神询问:“发生什么了?”

    大家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讲述他们听来的经过。郁燃的脑子被迫重启,半懵半懂间得出了结论。

    完了,貌似又酒后失态了。

    “我除了刨地,没干其他奇怪的事吧?”

    时静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没有。”

    得到确切答复,郁燃这才放下心。但也得知了个坏消息:他们刚才出去玩今日份游戏打地鼠,输得很惨,连最低档次的饭都没赢到,每个人还白白被锤了一顿头顶。

    李元艺有零食就万事足,其他人可就愁眉苦脸了。

    休息时间,徐呦呦念叨了一句:“好饿。”

    李元艺嘴里吃着零食附和,她还是觉得热乎的饭菜更吸引人。

    郁燃坐在自己床上沉思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从床底下掏出了那个真空塑封的枕头。

    哗啦啦的声响吸引了另外三位女生,她们凑过来看她要做什么。

    郁燃撕开塑封,皱巴巴的枕头逐渐蓬松起来。她拉开拉链,从一堆棉花里掏出了一大把……

    牛肉脯。

    时静再也绷不住:“天,你还有存货!”

    薄薄的一片片很有韧性,藏在枕头里,难怪之前工作人员搜查时又折又揉都没发现。

    分发给三人后,郁燃又从脏衣服堆里找出第一天穿的那套,上面有个格子款式的大肠发圈,比手还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在三人期盼的目光中,郁燃拉开发圈暗处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拇指大的……

    辣条。

    她使劲抖搂,倒出来三包,还不忘在镜头面前挥挥,炫耀一下,把嘲讽拉满。

    李元艺拿着空发圈,有些遗憾:“这点也不够吃啊。”

    “这不是吃的。”郁燃神秘一笑。

    “啊?”

    郁燃穿上防晒衣,仔细喷了一圈防晒喷雾,戴上帽子,抓了一把牛肉脯走出房间。看到四个男生坐在沙发上打电游,便抛给他们:“垫垫肚子,别饿死了。”

    说完潇洒地留了个背影,走出房子。

    郁燃记得房子旁边和锄头钉耙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根鱼竿。她二话不说,把导演的折叠椅抢了过来。

    看他满脸苦涩,郁燃还不忘问一句:“你咋了?”

    咋了?还能咋了?!怕了你呗。

    郁燃不知道的是,这几天她的热度居高不下。更是在她昏睡的这几个小时里,微博粉丝暴增,一举突破了千万。

    最重要的是活粉很多,现在弹幕上已经被她的新粉老粉占据,一边考古一边看节目,随时准备冲锋陷阵。

    导演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热度是有了,但谁能来救救被郁燃折磨的制作组啊……

    郁燃当然不知道他丰富的心理活动,还客气地说了句“谢谢”,与昨晚死盯着要饼干的样子判若两人。

    坐下后,郁燃给鱼钩栓了截辣条,挥臂一甩,开始钓鱼。她记得登岛坐船来时好像看到过鱼影,现在能不能钓上来,全凭运气了。

    烈日当空,郁燃翘脚坐着,静静等待。

    中途林昀辞过来了。他把手里的空桶放在郁燃身边,问:“有把握吗?”

    郁燃专注地看着鱼竿:“有吧。”

    她没说的是,除非郁树骗她。

    之前在家时,常听郁树说旁边垂钓的大哥走歪路子,拿辣条钓鱼。每次郁树空手而归,旁边大哥却盆满钵满。郁树不齿于这种行为,依然守着他的老方法垂钓,乐此不疲。

    想到这,郁燃对着远处的镜头回眸一笑:“爸爸,你应该不会鄙视我吧。”

    鄙视也来不及了,现在填饱肚子最重要。

    林昀辞看着郁燃专注的侧脸,干脆坐在地上耐心陪伴。

    旁边有人看着,郁燃不太自在,便想赶他回去:“多晒啊,你回去吧。”

    林昀辞摇摇头:“里面太吵了,我在这静静心。”

    说话间,鱼竿轻微地动了一下。郁燃立刻起身开始收线。中途她力气不够,加上昨晚刨地胳膊本来就酸,此时开始发颤。

    林昀辞伸手想接过来,却被郁燃躲开:“你想偷我的桃?”

    “啊?”林昀辞明白她的意思后连忙否认,“不是,我是想帮你。”

    郁燃倔强地继续收线:“不用,我自己可以。”

    钓上来的是两条三四斤重的大鱼,还在活蹦乱跳的争抢被啃食殆尽的鱼钩。郁燃看着成果喜不自胜,没想到辣条居然真的有用!

    她抬头看向林昀辞,眼睛亮晶晶的:“我牛吧!”

    阳光恰好穿过她额前微湿的发丝,汗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挥洒成细碎的金芒。

    她笑得毫无顾忌,唇角扬起的那抹弧度里,既有纯真,又有野性的张扬。

    这一刻的她,带着一种不管不顾向上生长、近乎原始的生命力,混着泥土与汗水的气息,美得鲜活,美得炽烈,比任何精致的样子都更让人移不开眼。

    林昀辞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他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模糊了,只剩下她站在光里,骄傲地问他“我牛吧”的样子。

    “走吧,回去做火锅鱼。”她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有多耀眼,利落地拎起水桶转身就跑。阳光下,她奔跑的背影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连飞扬的发梢都带着光。

    林昀辞还站在原地,方才那一瞬的悸动尚未平复。直到她的身影快要融入阳光,他才恍然回神,快步追了上去。

    胸腔里那份陌生的、被轻轻攥紧的感觉,随着她的脚步声,一下下,愈发清晰起来。

    跑到门口时遇到秦风,郁燃把桶递过去:“给你了,我不会做这个。”

    秦风看着鱼笑得合不拢嘴,晚餐有着落了,他拍拍胸脯保证:“放心交给我!”

    迎着日头坐了大半天,郁燃浑身早已湿透。她抓起睡衣闪进卫生间,刚要关门,一只手突然抵住了门板。

    徐呦呦侧身挤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非得在我用卫生间时候进来吗?”郁燃简直气笑了,“这什么毛病?”

    徐呦呦不答,只是慢悠悠绕着她走了一圈,目光像在审视什么。

    郁燃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抽什么风?”

    “有意思。”徐呦呦终于停下脚步,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某些人跟我说分手了,其实做梦还想着前男友。”

    郁燃心头一跳,面上仍维持着镇定:“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今早我们叫你起床,你赖着不肯起,那撒娇耍赖的腔调。”徐呦呦故意顿了顿,“全国人民可都听见了。”

    郁燃抿紧嘴唇,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确实对今早的事毫无印象。

    “看来是真不记得了。”徐呦呦凑近半步,压低声音,“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郁燃直觉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你抱着被子,用那种我从没听过的软糯声音说……”徐呦呦一字一顿,清晰吐出那几个字:

    “路、聿、琛,空调调低些。”

    话音落下的瞬间,郁燃的瞳孔猛地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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