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迅猛的闪电划破天空。
刺眼的白光射穿进宅邸的落地窗,毫不吝啬地挥洒在室内的七人身上。
“那。那里有鬼!!”
身着校服的小女孩紧紧捂住嘴,她眼神惊恐,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向大厅的一处角落。
众人视线一同看过去。
宅邸内光线不好,入眼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那里究竟有什么。
周遭静悄悄,刚刚叫嚷着没拿到外卖,身穿一身西海岸风格的衣服,留着脏辫的黑皮壮硕大汉,暴躁地冲小女孩吼道:“Hey girl!”
他两手不停地摩挲胳膊上的鸡皮疙瘩,“Are you serious?!臭丫头你不要这样搞好吧!!!”
“哪里有鬼?!”
小女孩穿着校服,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不知是被凶的还是怕的,她眼含着泪,泣不成声:“我,呵嗯,我真的看到了呵嗯,我没有骗人,呜呜呜……”
女孩身边的一对情侣见状,其中的女人蹲下身子,轻抚着女孩的背,细声安慰她。
“别哭了,妹妹。”
女人旁边的男人没大汉高,更削瘦些,他挡在她们的面前,要黑皮男不要再讲了。
这对情侣的行为瞬间激怒黑皮大汉。
“Hey!你们这对狗男女,我又没说什么,你们在装什么烂好人!!”
应桡站在最后方,她前面还站了一男一女,女人双臂环胸倚在墙前,留着利落的短发,带无框眼镜,身着灰色西服套装,一副精英模样,她推了推眼镜,淡漠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而另一个男人,则是半坐在木柜上,长腿向下一搭,一头红到发亮的头发扎了个半扎小辫,浅蓝衬衫搭黑西裤,领口扣子没系几颗,一整条花色领带随意搭在肩的一侧,分明的锁骨清晰可见,脚下皮鞋锃亮,看上去一股骚包样。
他那双狐狸眼笑眯眯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扭头,对上应桡的目光,脸上笑意加深,直接给她甩过来个wink。
应桡:……
这哥们眼睛进苍蝇屎了吗。
眼见大汉想冲上去教训那对情侣,蓦地,又是一道闪电。
惨白的光线下,所有人都看清楚角落。
大汉惊叫:“卧槽!!!真特么有鬼啊!!”
其他人默不作声,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大厅的地面,一道神似人的影子,逐渐从昏暗角落的阴影中脱出,缓慢分割开,朝他们靠近。
喀嗒、喀嗒、喀嗒。
霍然间,所有人动了起来。
先是哭泣的小女孩,像是被人抓住四肢,硬生生被从女人的怀里剥离开,整个人触电般跌跌撞撞后退,一个没留神,她后脚磕在身后一排椅子中。
小女孩痛得直哭却脚步不停,后腿一个劲的向上蹬,最后坐上了身后的木椅。
不远处满眼惊恐的情侣,不等说话,两人同样像是被扯住胳膊,被一并拉了过去,坐在女孩旁边的木椅上。
大汉和另外两人也不例外,在大汉的滋哇乱叫中,三人接连坐下。
应桡是最后一个坐在椅子上的。
最终,所有人被迫坐到大厅中央并排的七把木椅上。
喀嗒。
脚步声停止,一个牛头人身的生物站在他们的面前。
他身着一套考究的黑色西服,高挑的身影盖过众人。
牛头人张口,一道艰涩的声音从他的喉管中挤出:
“副本【无人回应】正式启动。”
“杀人魔就在你们七人当中,请在第四个夜晚到来时,找到他。”
“注意,每晚都有人死亡。”
“最后,祝各位心情愉快每一天~”
话毕,牛头人一步步后撤,想再一次走入黑暗的角落,应桡刚刚起身,身侧的黑皮大汉快她一步,从椅子上蹦起,两三步越到牛头人身前。
他攥住牛头人的领子,握紧拳头将牛头人薅到自己的面前,他把脸怼到牛头人的面前,鼻尖紧贴对方的牛鼻子。
大汉用手指轻点牛头人的肩头,他眼神狠戾,语气带着威胁:“Hey bro,我劝你不要找死。”
“以为带着个牛头套,我就看不见你长什么样了是吧?!”
“你惹错人了知不知道,嗯?!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大汉:“我告诉你,你特么别轻举妄动!”
大汉上手就去薅牛头人的头套,直到摸到脖颈处温热的皮毛,大汉呆住。
这头套这么逼真吗?
牛头人不为所动,他不语,偏过头用一侧的黑眼珠注视黑皮大汉。
大汉被盯得后背发凉。
气氛变得诡异,那对情侣中的男人急忙起身,将大汉与牛头人拉开。
瘦弱的男人道:“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们只是想问一下,我们怎么会突然来这,没别的意思。”
牛头人垂眼,审视的目光落到男人身上,如同巨石一般,压得男人喘不过气。
“……零点来临之际,所有人……会陷入昏睡。”
最后一句话,牛头人的身体渐渐变透明,直至不见。
窗外电闪雷鸣,这座被遗弃已久的宅邸,偌大的大厅只剩他们七人。
小女孩看见牛头人原地消失,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大哭。
“呜……我想回家!!!呵嗯,我要呵嗯回家……”
身侧的女人脸色惨白,她将女孩搂入怀中,单薄的身子控制不住颤抖。
“没事的妹妹,没事的……”
而另一旁的大汉,开始对男人推搡。
“你特么多管什么闲事?!”
室内吵嚷声不停,另一旁的精英女和骚包男,没有管几人,自顾自的开始在厅内翻找查看。
这两人从一开始就很淡定,仿佛对于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应桡见状,学两人开始翻翻找找。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具体再找些什么,但跟游刃有余的人学习总不会出错。
好久没有出现的小纸人,从应桡的口袋冒出了个头,小声道:“我刚才看到了诶。”
听出孟知洛语气神神秘秘,应桡问:“看到什么?”
“那个长着牛头的……人,啊。”大概是被吓到,孟知洛隔了许久才说了下一句:“我还看到他突然消失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来到平行宇宙了?”说罢,小纸人向口袋里缩了缩。
孟知洛第一次接触到脱离认知以外的事物,她好奇的同时又有些畏惧。
应桡耸耸肩,“谁知道呢。”
她走到落地窗前,隔着模糊的玻璃,看到外面下起了小雨,与此同时浓厚的白雾渐渐升起,仿佛将这里隔绝开外。
“刚刚,那人说的杀人魔,是什么意思啊?”那对情侣中的女人表情突然变得惊恐,“他是在说我们这里有杀人犯吗?!”
“噗嗤。”
空气静了几秒。
女人涨红了脸,“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可笑吗?”
所有人看向骚包男,骚包男眯起眼,冲大家弯唇一笑。
“啊不是不是,我只是在刚刚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
“你是知道些什么吗?”瘦弱的男人开口问道。
应桡这才看清男人的模样。
他同样穿着衬衫西裤但不出挑,脸上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此刻他目光投向骚包男,眼神带着探究。
此话一出,黑皮大汉也凑了上来。
“酷boy,吃独食可不是好习惯。”
骚包男挑眉,“怎么,你爹是李刚吗?”
那黑皮大汉脸色一僵,随后不可思议地开口:“Whoa……酷boy,你怎么知道?”
“你果然是知道些什么!!”
“哈哈哈哈~”骚包男笑得花枝乱颤。
“啪啪啪!”
一旁的精英女看不下去了,她神色严肃,拍了三下手掌,叫所有人看向她。
精英女:“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希望各位能记住。”
“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是现实世界。”
“至于是什么世界不要问我,我也不清楚,各位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必须遵循刚才那个牛头的话,在第四天前找到我们之中的杀人魔。”
“不然,我们都会死。”
“都会死?!”紧抱小女孩的女人差点晕过去。
“Hey美女,你开这种玩笑可是要遭天谴哩!”大汉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身侧的瘦弱男人紧抿着唇,也是半信半疑。
精英女对此并没有生气,她像是早有预料,面无表情继续回去找线索。
路过应桡身边,应桡恰好听到她嘟囔了句。
“人各有命。”
几人尽管有十分多的不解,但眼下除了相信精英女的话,别无他法。
那对年轻情侣率先起头,“既然这样还要相处几天,我们都互相自我介绍一下怎么样?”
应桡注意到,不远处的精英女身形一顿,但她终究没在说什么。
骚包男脸上笑意不变,应和道:“好啊。”
那对情侣中的男人开口介绍着他们两人:“我叫裴东,这是我妻子,蓝青。”
大汉紧接道:“Hey!我叫李天洲,我爹是煤老板,真叫李刚,你们从网上都能搜到他。”
小女孩慢吞吞开口:“我叫范可佳。”
终于,几人注意到了从未说话,小透明一般的应桡。
“Hey美眉,你叫什么名字?”
“孟应。”应桡回。
“什么?”骚包男走近她,“命硬?”
男人弯着腰冲她抛媚眼,“我第一次听到这么特别的名字。”
应桡面无表情:“是孟应,你个聋子。”
骚包男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他愣了几秒,转而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有意思。”
笑够了,男人手搭到应桡的肩膀上,凑到她耳边,男人身上的香水如同鬼魅一般直钻应桡的鼻腔。
他小声呢喃:“我很喜欢你呢,你可不要死得太快哦~”
应桡皱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男人。
骚包男转身说起自己的名字:“我叫闻恪。”
应桡:“伟哥。人如其名,好时髦。”
话音未落,男人迅速回身,笑意不善地看应桡,咬牙道:“是闻.恪,小宝贝。”
精英女走了过来,最后一个开口:“我叫,月田。”
她指了指众人身后的老式挂钟,应桡看到,此时已经距离凌晨十二点不到十分了。
“大家先上二楼分房间,准备休息吧。”
“还要睡觉?”李天洲不解。
月田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身侧的裴东向李天洲解释道:“那牛头刚刚说了,零点所有人都会陷入昏睡。”
“那我们一起在大厅,不可以吗?”
月田:“凌点的大厅不一定会出现什么,如果你想,你可以留在这里。”
问完,应桡想到什么,问了句:“我记得那牛头还说了每晚都会有人死。”
“这是不是意味着,今天晚上就会有人死亡?”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月田推了下眼镜,“我不确定。”
“按照往常来说,对方是需要达成一定条件才能杀人。”
“如今不到十分钟,我们没时间再去搜寻线索,今晚各位只能自求多福。”
应桡包括几人在内,都清楚现在的局面。
这才只是第一夜,谁也说不准,今晚的倒霉蛋冠军会花落谁家。
蓝青躲在裴东的怀里,控制不住的哽咽,“裴东,你说我们怎么会经历这种事情啊……如果这是梦就好了。”
裴东安慰她,“那你就把这当作是一场梦。”
“梦醒了,就好了。”
旋即,他又像是自我安慰道:“没关系,没事,只要我们小心些,大不了我豁出去跟他拼命。”
听到裴东的豪言壮语,闻恪笑了声,几人都没有开口。
蓝青身侧的小女孩哭累了,眼皮都在打架,李天洲脚背一沉,他低头,见女孩坐在自己的脚上,李天洲哼了声,脚没动,扭头不再看她。
月田:“事不宜迟,我们先上楼吧。”
她找出五盏手提的煤油灯,分给众人。
一进二楼的走廊,一阵发霉潮湿的味道扑鼻而来。
幽幽的火光中,一共七个房间。
七个人最终只用了五个房间。
女孩跟月田一个房间,年轻夫妻选择用一个房间。
应桡进门落锁的瞬间,油灯熄灭。
房间内霉味更浓,什么也看不见,她想要开灯,墙上压根没有开灯的按钮。
最后,应桡只能选择一步步摸索着床的位置,不知是不是太困,她上床便失去了意识。
隔天,她是被隔壁的尖叫声吵醒的。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传入她的耳膜。
“裴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