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4号,厨房里摆放着一尘不染的现代化电器,一台高档的冰箱上挂着写满了每个人的日程安排的黑板,焦香的培根味儿融进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里,超宽屏幕电视机正放着十来岁小男孩儿最喜欢看的奥特曼。煎蛋和熏咸肉在西里斯的组合下摆成笑脸,他甩了甩所剩不多的番茄酱,秉持着佩妮定下如非必要只能使用正常,哦,指的是非巫师手段做一切家务的要求娴熟地挤出一个完美的嘴巴和鼻子。
两个孩子早早就被夫妻俩送上了霍格沃茨特快,走之前还在信誓旦旦向他保证绝对会战胜根本不存在的黑湖妖精,西里斯真不愿意再对上女儿那双纯真的灰眼睛,谁让哈利曾经入学的时候也被骗过呢。霍格沃茨总要保证绝对的神秘感才对,同样知道他们联起手来哄骗霍莉的佩妮同样不忍心,于是从来都要在站台上等到最后一秒才离开的夫妻俩再也待不下去了,在哈利好笑和霍莉奇怪的目光中径直逃回了家。
“亲爱的,霍莉走的时候甚至塞了三罐油橄榄进去,还有十卷卫生纸,梅林呐,‘油橄榄是要用来贿赂哈利帮我写我不会的作业的。’她甚至言之凿凿地这么跟我说,当时哈利甚至就在帮她拿她的睡衣扔进箱子里,我都看到哈利要翻白眼了。还有卫生纸,我问她为什么要拿走那么多,她跟我说:爸爸,你总要让我从家里带一点纪念品不是,还纪念品,瞧瞧霍莉从小到大对什么都不留恋的样子和你有多么相像就知道她那些话全是为了哄我。”
“那你更应该看看哈利,虽然他已经是三年级的大孩子了,可昨天我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仍然选择和一年级的时候一样带走了从小跟着他的那个梅花鹿玩偶。我特意昨天做了米面包和曲奇饼干什么的要留给他今天带走,你知道哈利的,他每次都喜欢一边说着好多啊,怎么吃都吃不完之类的话,一边眼睛又根本从食物上移不开,最后霍莉争着说要分走一些,他才能坦率地用他那双没半点威胁力可言的眼睛瞪霍莉,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忍得住想笑的!”
吐司从面包机里叮的一下冒头,微微有些焦香,佩妮双手背在身后将散着的长发挽起一个丸子头利落地扎好,西里斯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份奶油蘑菇浓汤。自从回来之后就全权包揽了家里卫生、做饭、洗衣等等一应大小事务的男人看起来完全是家庭主夫的贤惠模样,这会儿胳膊撑在桌子上笑着跟她分享着两个孩子的笑话乐不可支地歪着头,长长了一些的头发在黄昏的柔软光线中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曾经桀骜不驯的西里斯真正有几分温柔的样子。
“图妮?”
“嗯?”
水一样的蓝眼睛毫无防备地看着他,西里斯勾起唇角坏笑,对妻子永远也不能抵抗自己相貌的小小痴迷十分得意,他放软了声线低低的喊几声,很快从佩妮的微红脸颊上看出她的心动和羞涩,于是弯腰低头向她凑的更近一些吻在佩妮唇角。
“害羞什么?”
沙哑低沉又饱含暗示性意味的笑跟着带了钩子的问号直白地让佩妮没办法忽视,西里斯伸手揉捏着佩妮通红的耳垂又啄她的唇,深灰色的眼睛缠绵地在她周身来回地扫视,投在桌子上的影子在夜莺的叫声中像一条忠诚的黑狗向她俯首。
“谁规定我不能害羞了。”
早就期待着二人世界的西里斯喉头滚动,盯着明明已经十分害羞却仍然要装出一副一点也不羞涩的佩妮滚出几声哼笑,她这副样子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明明早就已经露出来白肚皮,却非要颤抖着要把背上的尖刺竖起来示威。西里斯也同样像年轻时那样吻上她的唇,呼吸共享之间吞掉许多来不及说出口的娇嗔,直到暗暗的蓝蔓延过天边,快要喘不过气的女人才被西里斯轻轻吻在那颗廖蓝色耳钉处。
“快点吃饭了!”
终于舍得放开的西里斯被佩妮恼羞成怒的话刺得心痒,刚被吻过的女人此刻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到底有多么动人。凌乱的金发跳出来一缕软软地贴在佩妮下巴处,她正咬着被吮吸得红殷殷的嘴巴笨拙地要拽那缕头发,夏日的热气大多贴在她身上,又因为刚刚的吻细细的在身上沁出一层薄汗,在渐渐黯淡下去的暮色里亮晶晶的发光。西里斯不由得笑,伸出手指将那长发勾在他的之间捻了捻挂在佩妮耳后,声音都是藏不住的深沉爱意。
“遵命,我的小花。”
庭院中的福禄考颤了颤叶片在夜色中伸了个懒腰,西里斯打了个响指从手心落下一个项链,那朵蓝得近乎浓郁到紫色的小花灿烂得一如当年盛放在她手心的每一朵福禄考。
“福禄考。”
“是的,福禄考。”
“真不敢相信那已经是22年前的事情了。”
“你的哭声还像是昨天的事情。”
安静地吃着饭的夫妻俩不约而同去扭头看向庭院中招摇得开得很漂亮的一丛丛福禄考,默契地同时想到1970年柯克沃斯公园里的那次初见。二十二年几乎是魔杖杖尖轻轻的一点,转瞬就经历了大半个人生,亲情、友情、爱情,两个人拥有又失去,索性梅林好像还是记得在詹姆和莉莉的劝说下容忍他们幸福一些,西里斯握起佩妮的手珍重地吻。
“我有说过我爱你吗?”
“现在你说过了。”
“一个傲慢的巫师,和一个刻薄的麻瓜。巫师爱上了麻瓜,就像我爱你。”
“是的,巫师先生,你不得不承认,这是独属于我的魔法。”
胳膊一拽就被搂进了西里斯怀里的佩妮眯着眼睛笑,颜色浅浅的蓝色瞳孔盛满了被爱人纵容的得意和狡黠。无边的静匿在两个人流动的爱意周围淌过,餐桌上的盘子在佩妮应允的点头过后被西里斯用一个无声咒语送进了厨房,夜色铺满了整个英国,他搂着怀里的妻子坐在庭院的躺椅上慢悠悠地跟她指认一个又一个星辰。
“天狼星在哪?”
“哦,他从前,此刻也将永远在你身后,图妮。”
又去缠着和佩妮交换过一个吻,西里斯在她气喘吁吁的呼吸中克制地吻她额头,看过她泪眼迷离的漂亮蓝色时珍而重之地轻轻点她颤抖的眼皮。
“一切结束之后,我们搬去马洛的小镇怎么样?我之前跟你说我去那里的时候买了一幢别墅,在庭院里种了很多你喜欢的花,又薰衣草、玫瑰、飞燕草、百合……哦,那附近还有一条河流,等没事的时候,我们可以摇着船桨顺着流水随意地划,想停在那里就停在那里。马洛的绿化很不错,到处都种着树,我记得上一次我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春天,满眼都是绿色,等到时候我们搬过去,霍莉和哈利都会喜欢那里的,他们说不定还会参加当地的游泳或者划船的俱乐部,不过也有可能霍莉更喜欢疯着去跳舞或者唱歌,而哈利也更有可能邀请罗恩来家里打游戏或者来一场魁地奇,当然前提是他们都写完作业。”
“听起来不错,那我想我一定要把家里的樱桃树带走,还有我这几年攒下来的书,对了,还得带上院子里的福禄考。嗯,还有我的那个梳妆台,你还记得那个是你自己给我做的吗?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跟莉莉说,这一定不是一个好木匠做出来的,还是詹姆憋着笑跟我说是你做的,我才勉为其难没把它换掉。别忘了还有我的圆号,虽然很久没吹过了,但那个是莉莉给我买的,十年前它还是很贵的,我有时候还会吹一吹,不过总觉得太久没有练习听起来不那么好了……”
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后的生活的夫妻俩在月光依偎在一起,晚风轻柔柔地从他们周围如潮水一般涌过去,佩妮说着说着没了声音,只是微笑着去回忆记忆中笑得开怀畅快的莉莉和詹姆。
“你知道当时我们毕业的时候,叉子从学校里拿走了什么当作纪念吗?”
“你们毕业的时候从霍格沃茨拿走东西了?”
“掠夺者怎么可能放过每一个恶作剧的好机会呢!”
“我猜一定是你们学院的长桌。”
“他倒是想那样做,可邓布利多说哪怕我们带走也不会有凭空出现的食物。”
“那他最后带走了什么?”
“带走了一株长在黑湖旁边的百合。”
“那对他来说再没有更好的……”
“等等,西里斯,纪念!”
“对啊,纪念。月亮脸带走了打人柳的一根树枝,我除了拿走了活点地图以外什么也没带,不过后来被邓布利多又拿走不知道……”
“不是!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过,对于他来说,霍格沃茨是他待过最快乐的地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有家的感觉的地方吗?”
“你是说他会从霍格沃茨带走一些东西?”
“如果是你要选择一些东西作为关乎你性命的载体,你会选择什么?”
“和我们家有关的……嘿!那幅画!”
“画?什么画?”
“叉子说萨拉查老态龙钟的那幅画!”
惊雷啪的一声照亮了整片夜空,邓布利多从桌子后面踱步而出,凤凰福克斯不知为什么兴奋地左右交换踩动着脚下的横杆,佩妮站在西里斯身旁十指紧紧地攥着他的手,绘有霍格沃茨四大学院创始人的画在凤凰社代表人物的面前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