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金宝,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放鸽子,我就把你那个宝贝史迪仔从三十楼丢下去,让它表演一个自由落体,再被车轮碾压成饼!”
手机里传来薛霏霏恶狠狠的威胁,背景音依旧是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
鱼金宝捏着手机,指节泛白,额角青筋突突地跳。
她此刻正静静地站在新疆这个小镇约定好的旅拍地点——一家名为“野马客栈”的门口,阳光毫不留情地洒在她身上,有些刺眼,晃得她本就因失眠而混沌的脑袋更加昏沉。
“知道了,催命鬼。”鱼金宝不耐烦地对着手机说道,然后咬牙切齿地挂断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张万年不变的死鱼脸挤出一丝“和善”,但这显然比登天还难。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旁边的玻璃窗户,想看看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否真的如想象中那么难看。然而,当她看到玻璃中反射出的自己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暗叫苦:“好丑啊!”
她叹了口气,觉得这比让她写恐怖小说还要困难。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穿着白色亚麻衬衫和休闲裤的男人,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台看起来就很专业的单反相机,正背对着她,似乎在调试设备。鱼金宝心想:“应该就是他了,薛霏霏说的那个摄影师。”
鱼金宝像只蜗牛一样,慢慢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犹豫和迟疑。她的心跳得厉害,仿佛能听到那“咚咚”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终于,她走到了离那个人不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然后用她自认为最正常的音调开口说道:“你好,请问是薛霏霏约的旅拍摄影师吗?”
汪江锐听到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鱼金宝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完全无法移开。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俊朗而不羁,轮廓分明,犹如雕刻大师的杰作。他的眉毛浓密而修长,如墨染般漆黑,微微上扬的眼角透露出一丝不羁与洒脱。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的星星,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却又似乎隐藏着某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最让鱼金宝惊讶的是,尽管这张脸上有着几分野性,但他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清澈的“单纯”,仿佛他的内心世界如同孩子一般纯净无暇。
果然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高质量的男人,连自己心跳都有一瞬间的小兔乱撞。
汪江锐正全神贯注地调试着镜头,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这个女人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脸色苍白得如同瓷器一般,眼圈发黑,透露出一丝疲惫和丧气。她的身材娇小,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搭配着一条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随性。
“我是摄影的,你是?”汪江锐一脸茫然地问道。
“鱼金宝,你的雇主。”鱼金宝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吹过就能吹散似的。她悄悄地扣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想要掩饰刚才被汪江锐的美色所吸引而短暂失神的尴尬。
旅拍?汪江锐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词,他的脸上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
他什么时候接了旅拍的活呢?他完全没有印象啊!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什么旅拍摄影师。”汪江锐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自己的计划被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打乱。
“不是?那你拿着相机干嘛?哦,我懂了,这是你的人设对吧?”鱼金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语气变得更加缥缈无力了,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就在他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突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身穿蜡笔小新卡通体恤的男人,他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什么人。汪江锐定睛一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竟然是他那个娃娃脸魔鬼助理小王!
“妈耶!”汪江锐心中暗骂一声,这小王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这都能被他发现,也太厉害了吧!而且看他那副焦急的样子,肯定是来抓自己回去的。要是被他逮住,那自己的出逃追梦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
汪江锐的脑中警铃大作,他来不及多想,几乎是在瞬间,脸上就堆起了一个灿烂到有些浮夸的笑容。然后,他像闪电一样迅速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鱼金宝的手腕,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对对对!就是我!鱼小姐,你可算来了,我们赶紧开始吧,光线正好!”
鱼金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大力紧紧抓住,疼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她一脸懵逼地看着汪江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热情,而且还拉着自己往前冲。她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完全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只能被汪江锐拽着向前走。
“喂!你干什么!放手!”鱼金宝试图挣脱,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汪江锐头也不回,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第一个打卡点,前面的彩虹巷,快!不然错过了最佳拍摄时间,你负责啊?”
鬼的最佳拍摄时间!这可真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时刻啊!他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只想赶紧甩掉身后紧追不舍的小王。
而此时的小王,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导航,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奇怪,定位器明明就显示在这附近啊,怎么会看不到人呢?我的汪祖宗啊,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可承受不来啊!啊啊啊啊啊!”他一边焦急地四处张望,一边抓耳挠腮,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与此同时,鱼金宝被汪江锐像拖死狗一样拽着,踉踉跄跄地向前狂奔。她的脚步有些慌乱,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更糟糕的是,由于奔跑得太过匆忙,脚上的运动鞋鞋带竟然都跑散了,这让她的步伐变得更加艰难。
鱼金宝心中对薛霏霏和这个莫名其妙的摄影师充满了怨恨,她在心里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尽管心中有万般不情愿,但还是被汪江锐死死地拖着,一路冲进了彩虹巷。
这条彩虹巷十分狭窄,两旁的墙壁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涂鸦,给人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汪江锐这才松开了鱼金宝的手把她往一面画着巨大向日葵的墙壁前一推,举起相机,飞快地对焦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个专业的姿势。
“咳咳,既然是旅拍,当然要拍出最美的照片!来,笑一个!”
鱼金宝的脸瞬间僵住了。
“我……不会笑。”她实话实说。
汪江锐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不会笑?旅拍不会笑?你来搞笑的吗?”
“那你教我啊。”鱼金宝面无表情地说道。
汪江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好吧,看我的!这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八颗牙齿……”
汪江锐专业对口一边示范,一边观察着鱼金宝的表情。
鱼金宝被他一连串动作搞得晕头转向,僵硬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然后,下意识地,她伸出两根手指,在脸颊旁比了个“耶”。
“咔嚓。”
汪江锐放下相机,看着屏幕里那个表情呆滞、姿势古板的女人,嘴角狠狠一抽。
这是……什么年代的拍照姿势?
“换个地方!快!”不等鱼金宝反应,他又拉着她冲向巷子另一头的一家特色小店门口。
小店门口挂满了风干的辣椒和玉米,极具民族风情。
“站好!表情!表情生动一点!”汪江锐一边指挥,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巷口,生怕小王追过来。
鱼金宝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自己看过的那些时尚杂志模特是怎么拍照的。
然后,她换了只手,依旧面无表情,在另一边脸颊旁,又比了个“耶”。
“咔嚓。”
汪江锐:“……”
他感觉自己的专业素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那个……美女,咱能换个姿势吗?比如,闻闻花香?看看远方?或者,假装不经意地路过?”汪江锐试图循循善诱。
鱼金宝木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根本没有的花,和近在咫尺的墙壁,最后,她默默地把比“耶”的手,放到了头顶。
依旧是“耶”。
“咔嚓。”
汪江锐额角青筋暴起,他觉得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
他堂堂一个知名风光摄影师,居然在这里陪一个只会比“耶”的木头人玩躲猫猫!
“下一个点!日落观景台!”汪江锐咬牙切齿,几乎是拖着鱼金宝往观景台方向跑。
夕阳西下,景色确实不错。
“来,深情地望着远方!”,汪江锐指导着鱼金宝。
鱼金宝努力做出深情的样子,但眼神却空洞无神。
“你能不能稍微投入一点感情?”,他无奈地问道。
鱼金宝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象自己笔下的恐怖情节。
她想象着湖里爬出一个水鬼,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啊!”,她惊叫一声,身体猛地一颤。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很好!很有感觉,!”,汪江锐兴奋地按着快门。
鱼金宝看着他那兴奋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拍什么?”
“我在拍你的恐惧啊,恐惧才是最真实的感情,!”,汪江锐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你真是个变态!”,她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汪江锐没听清。
“没什么!”,鱼金宝连忙摇头。
“下一个,桦树桥”
汪江锐一路上,他像个惊弓之鸟,时不时回头,拉着鱼金宝在各种摊位、人群中穿梭躲闪,活像在拍谍战片。
鱼金宝则全程面瘫,任由他摆布,每到一个地方,都雷打不动地奉上她标志性的“剪刀手”。
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汪江锐确认暂时甩掉了助理,他扶着墙壁大口喘气,然后看向相机里那一堆千篇一律的“游客照”,忍无可忍地开口了:
““我说,你这样拍出来的照片,跟复制粘贴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只会比耶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抓狂和嘲讽。
“我这几万块的镜头,给你拍这种幼儿园水平的照片,简直是暴殄天物!你这脑袋里除了‘耶’,还能不能装点别的?我看你干脆叫‘鱼比耶’算了!傻鱼一条!”
鱼金宝冷冷地抬眸,盯着他因为急速奔跑而微微泛红的俊脸,和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用她那惯有的、没什么起伏的声线,慢悠悠地回敬道:“彼tu彼tu。”
汪江锐一愣:“什么tu?”
鱼金宝扯了扯嘴角,指着汪江锐刚刚为了伪装随意在一个小摊上买的小狗图案卫衣,露出一抹极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嘲讽笑容:“你,”她顿了顿,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土狗。”
“哈?!”汪江锐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谁土狗?!”
他汪大帅哥,行走娱乐圈在时尚与艺术前沿的男人,居然被一个只会比耶的木头女人说是“土狗”?!
鱼金宝面无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谁只会端着相机瞎按快门,谁就是土狗。”
“你!”汪江锐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