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完成了。”天空基地中层的实验室里,我梦轻轻合上XIG-NAVI的底盖,在完成最后一道焊接工序后,她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
乔姬·利兰倚在操作台旁,双手模仿着海豹拍鳍的动作发出清脆掌声:“恭喜恭喜,整整半个月泡在实验室,吉欧基地连带XIG两边的电力系统都要被你折腾罢工了——所以你这次又在捣鼓什么?”
“理论上...是想完成一个重大发明,”我梦轻敲手中的XIG-NAVI,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结果在实际操作中发现,现有的实验设备条件……呃,还差得远。”
“所以到底是什么嘛?”乔姬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不停地轻推她的肩膀,“快告诉我啦!”
“别晃了...我最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我梦被推得头晕目眩,连忙求饶,“是这么回事,自从‘瓦赛特’事件后,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再次出现大规模通讯中断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天空基地变成无信号的孤岛这种事只经历一次,哪怕只有几分钟都足够令整个基地陷入恐慌,但这是已经发生过、未来可能再度重演的事件。
我梦停顿片刻,继续解释道:“所以,我想要寻找一种媒介,能够在所有常规通讯手段都失效的情况下,依然可以高效传递信息而不受干扰。”
“我找到的答案是中微子。”我梦最终向乔姬揭晓谜底。这种弥漫在宇宙与地球之间的亚原子粒子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几乎不与任何物质发生相互作用,且速度接近于光速。这些特性使得中微子能够穿透包括地球在内的几乎所有物质而几乎不发生衰减,在理论上具有极高的通信潜力。
“所以...你想尝试中微子通讯?”乔姬敏锐地抓住重点。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实际...”我梦露出无奈的苦笑。现实中,想要产生稳定的中微子束对设备要求极高,更不用说仪器的能耗问题...她折腾吉欧基地这么久,也只获得了极其微量的中微子,而且——
“初次在XIG-NAVI上搭载的这种简陋的中微子定向通讯信号,能接收到指令的目前也只有安装了接收器的Fighter-EX,想测试出在远的距离完成一次有效通讯都是个大问题呢,现有实验设备什么的完全不够呀。”她沮丧地补充道。
这以研究思路的源头,其实来自她对普罗隆·卡拉莫斯研究所的调查。在向樋口主任了解情况时,她虽未直接打探到稻森博士的消息——毕竟贸然询问毫无交集人的过往实在太过失礼。却意外得知,那座研究所最初是作为粒子观测基地建造的,曾拥有全球最先进的粒子探测设备,我梦在翻阅往年那里的研究报告时,意外注意到了早年“炼金之星”就曾在那里尝试观测以及人工生成中微子。
——可如今那里已经完全废弃了!仪器无法启动,设备闲置荒废,全都是因为藤宫那家伙中途撂挑子走人!
每当想到那些尖端设备因研究中断而沦为废铁,害得自己连个能稳定生成中微子束的实验场所都找不到,我梦就忍不住咬牙切齿。这段时间里,她每天一边改进实验参数,一边雷打不动地在心里把藤宫博也骂上八百遍——这几乎成了她实验流程的固定环节。
“原来是这样,”乔姬了然地点点头,随后抛出一个直击灵魂的尖锐问题,”可是前期投入了这么多资源,万一一次都用不上,你这大半个月可不就全白费了?”
“呜...这种扎心的话就不要说出来啊!” 被戳中痛处的我梦立刻捂住胸口,夸张地向后仰倒,她不死心地试图垂死挣扎:“至少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问题只是、只是现有的实验条件达不到要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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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谚有云,当人生困顿失意时,人们总会不自觉地渴求他人的不幸作为慰藉。高山我梦虽然本质上是个善良体贴、道德感极高的人——但这完全不妨碍她在睡饱一觉后,发现邮箱里躺着封用全大写字母咆哮着“女人都是大骗子!!!我最近不上学了!! ”的邮件时,立刻兴致勃勃地给诚发起视频通话,只为听一听那个关于佐藤第N次失恋的喜闻乐见的八卦。
“摩托车旅行?”我梦抱着怀里自己缝制的盖亚Q版毛绒抱枕,难以置信地眨眨眼,“这听起来像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才会有的失恋排遣方式。”
“他临走时说的确实是‘失恋の旅行’,”诚的嘴角疯狂上扬,显然在极力憋笑,“没错,他又被甩了。”
“说真的,这年头还会这么干的人实在不多了。”仲治在一旁插话,同样笑得灿烂。
这完全不能怪他们缺乏同学爱。在实验室里所有人都为毕业拼命搞科研的时候,每天看到佐藤不是外出和女友卿卿我我,就是在工位上傻笑着研究约会攻略,任谁都会想举起火把高喊“烧死异性恋”。
“我们打赌他这次会去城岩町,”回想起佐藤骑在摩托车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嚎着“女人到底是什么生物啊!我不能理解啊!明明我那么爱她!”,如鬼火青年一般冲出校门的滑稽模样,诚实在憋不住笑出声,“他之前做了很久的旅行准备,大概是不想浪费吧。”
“等等...”我梦突然灵光一闪,”佐藤的老家不就是城岩町吗?他该不会...原本是打算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的吧?”
“八成是,”仲治幸灾乐祸地点头,“他家在那边温泉乡经营家庭旅馆来着,上周还在实验室炫耀说‘要让女友体验最地道的温泉料理’呢。”
结果旅行还没开始就先被甩,浪漫的见家长之旅秒变失恋回家求安慰之旅。这剧情转折,简直比晚间八点档还要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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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东京某处,同样关于城岩町的对话正在进行中。
“伦文,明天的采访地点是哪里来着?”田端揉着因宿醉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询问身旁的摄影师。
自从“壬龙事件与都市风水学”系列报道大获成功后,重新归队的田端以加倍的热情投入到了创作“根源性破灭招来体”与怪兽频发事件的关联性报道中。然而,像壬龙事件那样既能结合科学考证与都市传说,又能引发公众对城市过度开发反思的优质新闻题材实在可遇不可求。他最新策划的关于“美扎德事件后怪兽对人类记忆系统的长期影响”的专题报道,被台长以“收视率低迷”为由要求要么整改要么腰斩。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像你这样离谱的取材方向是不会有观众买单的!” 台长将收视报表重重摔在桌上,朝他咆哮:“什么叫好像有‘东西’偷窥了人类的大脑,这一点都不能激发起观众的兴趣,上周你的节目收视率全台倒数第二,你立刻给我去找些更通俗的,观众们会喜欢的题材来做节目!把你现在这节目砍掉!”
愤怒的田端午休时直奔居酒屋借酒浇愁,“我只是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让大家看清楚这个世界!”他在醉醺醺的时候朝伦文大倒苦水。
“虽然现实有时残酷!但是!如果不能够让人清楚地看清一切,单纯以美好和浮华来蒙蔽的话!只会让人在美梦中无自觉地跌入万丈深渊啊!”田端半醉半痛苦地宣泄心中的不满,
“田端先生……”伦文苦恼地看着这位他敬仰的前辈,对方当初做节目后续发生的遭遇他也有所耳闻,对于对方的心结,他多少知道一些,但,“您不能再多喝了呀!明天还有采访任务的!”
“采访任务?!什么采访?”
于是便有了傍晚时分的这段对话。
“是城岩町温泉的旅游特辑啦。”今晚没有主持人工作,正准备下班的玲子插话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等天气再冷一点,正是适合温泉旅行的好时节呢。”一想到泡完热气腾腾的温泉后再在下榻旅舍内享用丰盛的和食,玲子忍不住憧憬起来。
“城岩町?”田端皱起眉头,宿醉的混沌中隐约闪过一丝异样的直觉,“伦文,前天收到的那卷录像带,你还记得放哪里了吗?”
半小时后,因为一句话而被迫加班的玲子懊恼地咬着嘴唇,看着田端将一盘录像带塞进播放器。
“明明已经是有VCD的时代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往电视台寄这个?”她小声抱怨道。
“VCD还没完全取代录像带啦,很多人还是习惯用录像带录电视节目的。”伦文压低声音解释,随后试探性地提议,“玲子小姐,等结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我知道六本木新开了家......”
“免了。”玲子干脆利落地拒绝,”酒精会让脸浮肿,我可不想明天上镜状态不佳。”作为出镜记者,保持专业形象是她的底线。
这时,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播放。起初是一段普通的电视节目,一位女性正在海边漫步。然而下一秒,画面骤然扭曲,雪花屏闪烁后,场景突兀地切换,只见异国的街道上,以白人裔为主的男女老少手持棍棒、铁器甚至枪支,正在激烈地混战。
“这……看起来像是某个国家爆发了内战?”伦文迟疑地猜测道。
“可问题是,这是一盘从城岩町寄来的录像带。”田端健二着重强调寄件人的地址:“为什么国内的地址却会播放外国的画面,你们有想过吗?”
他说着将画面定格在倒在地上的,印有“MOON VELLEY”的标牌上,“伦文,你有熟人在国际部那边的对吧?”
“哎?对,那是我的大学同学。”伦文下意识点头,
“那这个画面上的商标,麻烦你去查一下来自哪里吧,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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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佐藤驾驶着摩托车在公路上疾驰了一整天,失恋的郁结终于在疾驰的风中稍稍平复。当熟悉的城岩町路标映入眼帘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车速。
“奇怪,手机怎么没信号了?”停稳摩托车后,佐藤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方显示着“无服务”的标识。
“是附近基站又出故障了吗?”他困惑嘀咕着,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阿诚和仲治这两个家伙,居然一整天都不来关心我这个失恋人士。回头我一定得找我梦好好‘控诉’他们。” ——但是等等,我梦她八成也在看自己笑话吧?
穿过熟悉的小巷,佐藤来到了自家经营的温泉旅馆门前,屋内灯火通明,令他意外的是,年幼的妹妹小薰正独自站在门口。
“小薰?!”佐藤惊喜地快步上前,揉了揉妹妹的头发,“都长这么高了,现在该上中学了吧?”他自在东京读大学起鲜少回家,一年多不见,妹妹已然成了大姑娘。
环顾四周,却没看到父母的身影。“老爸老妈呢?又去进货了吗?”话音未落,旁边的树丛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一抬头,父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庭院里。
“原来你们在啊!怎么都不说话?”虽然对没听见开门声和问候声感到些许违和,佐藤还是笑嘻嘻地张开双臂,“你们最帅气的儿子回来啦!对了,小隆那臭小子又跑哪儿玩去了?”他左右张望,未见到家中最小的弟弟的身影。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父母脸上时,才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异常僵硬。佐藤困惑地抓了抓被头盔压得乱糟糟的头发:“喂喂,别这么严肃嘛,老爹,这次我可没在学校惹事哦!”他有点心虚地说——他这次冲动离校,没有向雾崎教授请假_(:з)∠)_
这句话像触发了什么开关。原本呆立在一旁的小薰突然迈着机械般的步伐走来,脸上浮现出如提线木偶般诡异的微笑。“哥哥,”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有电话哦。”说着递给他一只正在响铃的手机
“诶?是找我的?阿诚还是仲治,我就知道他们不会那么无情。”佐藤笑着接过手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屋檐上方,一只银白色的巨型“水母”虚影悄然浮现,又转瞬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