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万令仪将回尊聆苑内，一气脑将屋内玉器全摔在地上。
宫女齐齐跪在地上高呼，“娘娘息怒。”
“都给本宫滚下去！”万令仪怒不可遏地喊道。
殿内的宫女纷纷退下，红玉踌躇半晌，挪着碎步走上前，谄媚笑意，小心翼翼地安抚，“娘娘消消气，因着他们二人生气是不值当的。”
“说得轻巧，本宫怎么能不生气！”
万令仪狠睨红玉，手掌拍在檀木桌上，震得惊天响，她道：“陛下竟然半点都不置气，反倒还向着那个狐媚子！话里话外都是指责本宫的意思！”
“娘娘不用心急，陛下偏袒云芷，娘娘又没个证据，陛下肯定是不会轻而易举的相信的。”红玉柔声细语地安慰道。
“需要什么证据，你看他们今日还结伴而行，这种地步本宫才不信他们没点什么事！”万令仪高声驳斥，想起方才之景，她心中又涌上一团怒火。
红玉眼珠提溜一转，计上心来，“娘娘说得极是，可是陛下又没有亲眼瞧见，心里自然是不信的。”
万令仪赫然醒悟，怒气渐渐平息，“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要是知道了…”
云芷跟宋琛都得完。
思及此，万令仪眼中乍起抹诡谲厉芒。
“正是。”红玉乖顺地应道。
“可是本宫也仅仅只是猜测，云芷品性飘忽不定的，万一他们真的没什么，陛下怕是会不待见我了。”欣喜稍纵即逝，万令仪秀眉轻轻蹙起，不确信说道。
“娘娘这东西陛下信了就是真的了。”红玉嬉笑着，“要真不放心，娘娘也可以试探试探。”
“怎么试探？”万令仪看向红玉说道。
红玉凑到她耳边，“您可以这样…”
算计之光于眸中闪过，万令仪扬唇，“好主意。”
*
日光明媚耀眼，云芷三人往回走时迎面遇上了萧清婉，驻足停步，云芷唤了声，“皇后安好。”
宋琛动了动嘴说了问好之语，旁边的露禾规矩行礼。
“云女官。”萧清婉温和一笑，目光扫过一旁的宋琛，“颜妃。”
“晌午了，皇后娘娘怎么不回宫？”云芷瞧着天色，思稔稍瞬问道。
“父亲入宫，去见了他一面。”萧清婉徐徐说着，“正要回宫。”
“倒是我们阻了皇后回宫之程了。”云芷了然于心尖，打趣地开口。
萧清婉闻言轻轻摇头，目露认真情愫，“云女官，我本是想亲自去找你的，既然现在遇见，正好告知你。”
云芷不明所以，“皇后直说。”
“父亲说你前些日子上朝了，希望你能继续。”萧清婉说道：“不强求你如一年前般日日上朝，也请你可以隔个三五日去一次。另，陛下处理奏折时，你也能在旁提点一二。”
“原是这事。”云芷心道明了，不甚在意应道。
她入宫三年，前两年为了当好女官可是夙兴夜寐，才让堵上了那帮群臣的嘴。
这一年她乏了，撂挑子不干了，过得清闲自在，那帮看不惯她的官员反倒要她去朝堂了？
“萧宰相是遇见棘手的事了吗？”云芷状似无意问道。
“他没跟我说。”萧清婉沉静淡然回道：“我不懂这些，却也知晓若非没你的帮衬，陛下短期内安定不了国家，还请你体谅民生，别与陛下计较。”
“我会思量的。”云芷打量着萧清婉和善的面容，沉思片刻再语。
萧清婉颔首，“云女官费心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恭送皇后。”云芷没动身，噙着笑微微点头以示礼节。
萧清婉扯动唇角，带着自己的人从云芷身旁离开。
待萧清婉远去后，云芷轻语：“走吧。”
三人缓慢行走，静谧无声，云芷偏头一看，露禾沉默寡言，宋琛神游天际，似是在思忖某事。
“想什么呢？”
云芷不轻不重的话惊醒两人。
“大…大人，奴婢只是有些饿了。”露禾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脸上飞上一抹娇红。
云芷低笑两声，惹得露禾头低得更低，捏着衣裳。
见露禾缩成鹌鹑状，云芷忽而思索起某景，“走路看路，不然得摔。”
说完她看向宋琛，“是吧，颜妃。”
“……”
宋琛知晓云芷的言外之意，生生应道：“嗯。”
“奴婢知晓了。”露禾立刻抬头看路。
“你呢？”
欣慰地看了眼露禾，云芷目不斜视，怡然而问：“在想什么？”
宋琛侧目，明晓云芷是在问自己，慢慢开口：“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书达礼，温婉贤惠。”
云芷心底泛起疑虑，默了一瞬，不疾不徐回道。
“所有的皇后都是这样吗？”宋琛无端再加了一句。
没来由的话让云芷滞住，她说道：“或许是，萧皇后是如此。”
宋琛眸光轻微晃动，应道：“嗯。”
“只要你不惹事，萧皇后不会为难你。”云芷揣度他的心事说道：“但是万令仪却不一定了。”
“她啊性子莽撞毒辣，爱耍些小手段，你三番五次惹了她，记得小心一点。”
“你呢？”宋琛问道。
云芷悠然自得道：“她拿我没办法的，你别担心我。”
“嗯。”
没走多久云芷与宋琛分路，
一人回了挽卿阁，一人回了揽星轩。
将才踏入门，宫女辞霜疾步迎了上来，“颜妃娘娘，贵妃娘娘刚刚递了信，让您前去尊聆苑一叙。”
宋琛双眸凝霜，淡薄启唇，“拒了，不去。”
“娘娘。”辞霜错愕不已，“万贵妃权势滔天，您真的不去？”
“不去。”宋琛话语坚决，“回她，我的意思。”
“奴婢遵命。”辞霜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万贵妃突然找他铁定心思不纯，这份邀约肯定是不能接的。
宋琛拂了拂衣袖，飘然进了屋。
尊聆苑内，
红玉从辞霜口中得了消息，兴冲冲地告知万令仪，“娘娘，颜妃果然拒了。”
“肯定是云芷说的。”万令仪摆弄着缠枝金簪，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安排人下去，让他们抓住机会。”
红玉应着屈膝一礼，“是。”
*
未时左右，宋琛铺了张宣纸，执笔描绘整个后宫的布局，在画至萧索的朱门时，他忽然顿住了笔，薄唇轻抿，搁置下笔。
叠好宣纸，压于书底，他重整衣袍，推门而出。
“颜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辞霜迎上前问道。
“不了。”宋琛声线冷清应话，“我去走走，不必跟着。”
“是。”辞霜道。
揽星轩起初也有许多宫女，只是宋琛不喜人多，也就留下了两个，负责做些杂役。
这点倒是莫名的与云芷有些相似。
无人陪伴，宋琛也没有去找云芷的意思，而是照着今儿早云芷带他的路线，重新走了一遍皇宫。
一一扫过所见之景，记于脑中。
途中偶有奇异窥探眼神落在身上，宋琛只是抿紧了唇，步伐加快了些。
步行至前朝皇后的宫宇前，锈迹斑斑的大门映入眼帘，他抬头看着牌匾上的字迹。
风吹雨晒得模糊不清了，依稀能看出来是：仁和堂。
住在这里的皇后，一定是个仁慈温和的人。
宋琛走到门前，摸上俨然锈得不成样子的叩环，轻轻一推，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还不等宋琛用力，他背上传来一道巨大的推力，直接将他推进了门内！
“砰！”
朱门关上。
宋琛站稳身看向身后，一字排开几个身着黑色襕袍的内侍。
他眼神冰寒，语调平静，“你们是谁？要做何事？”
“哟，我可没见过你，你是哪位娘娘宫里的？扮得如此花枝招展，可不像一个内侍该有的装扮。”为首的内侍嘲讽说道。
宋琛不免多看他一眼，心沉了下去。
他身份特殊，宫里不可能有人不知道，这帮人有意而为，背后定有人指使。
“万贵妃？”
宋琛念出口，对面的几个内侍笑容均僵滞削弱几分。
果然是她。
见几人神色变动，宋琛也坚信了心中之思。
她没请到人，是打算用阴的了。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今儿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人。”内侍面目狰狞起，他挽着袖口，招呼身旁的内侍，“动手！”
宋琛连着退了数步，面色冷峻。
这处宫宇因着不详，连带着临近一圈都是萧条之色，没什么人。
即便是有人，万令仪想要派人教训他，那些人也会被驱散走。
他此时孤立无援了。
惊雀拍翅飞走，掠过飞檐翘角，落在梨花树上，抖落一堆梨花。
云芷惺忪眉眼，穿好出门，露禾又在扫花瓣。
“大人，你醒了。”
“又吓树呢？”云芷调侃道。
露禾嘟囔道：“大人，都好久的事儿了，你还记得。”
“有趣的事自然记得。”云芷信步走向外面。
“大人要去哪儿？”露禾疑惑问道。
“去倾君殿。”云芷淡淡回道。
萧安亲自来让萧清婉带话，应该是朝堂出了些稀奇之事，得去看看狗皇帝怎么处理的。
出了挽卿阁，还没走多远，红玉笑得意味不明，近了身，恭敬行礼后道：“云女官。”
“万贵妃身旁的，拦我做何？”云芷挑眸瞧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红玉谄媚笑着，富有深意地说道：“我家娘娘说，云女官与颜妃娘娘交好，她很羡慕，只是今日去请，颜妃娘娘拒绝了，娘娘心生遗憾，不知云女官怎么跟颜妃娘娘交好的，我家娘娘想了解一下。”
云芷含笑不言，瞧着红玉。
陡然一股迫力压上红玉心尖，她顶着云芷的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道：“云女官若是不愿意讲，奴婢也就先回去了。”
“万贵妃，做了什么？”云芷抬手拦住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