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
洛牧泽坐主位,而后依次是空桐笙、使臣、太师太尉及一众官员。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小皇帝只是说了两句欢迎的话,就不再多说,以空桐笙为主与使臣交涉。
“邺皇陛下,吾等此次前来,带着我部君上之诚意,金银美玉,求娶最美的公主,不知邺皇陛下可否愿意,与我北疆结姻亲之好。”
为首的使臣是北疆国主手下最为亲近的谋臣,涂于邙山。
他官位不高,但权利却极大,这权利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最得皇帝信任,能让北疆各部为他所用,因此此次出使,他也是整个队伍中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话一出,在座的大臣们窃窃私语,不由得将视线投到空桐笙的方向。
这些人不是傻的,摄政王几日前才求娶公主,这还不出半月北疆的使臣就来了。
两件事情关系这么近,很难不让人想到,摄政王是不是有别的考量。
可到底是心悦于公主,还是为了保公主,那便不得而知了。
“公主?”空桐笙将话接了过去:“北疆与我大邺交好,对于两国百姓都是好事,北疆国主如此诚信求娶,我大邺若是有适婚公主,自然会考虑。”
“只是…”空桐笙勾唇微笑着:“我朝陛下年纪尚小,未曾婚配,何来公主与贵国结姻亲。”
涂于邙山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大邺陛下无有公主,可大邺却未必无有啊。”
“确实没有。”
“那沁阳公主今年也是到及笄之年了,按着我们草原人的习俗,已经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涂于邙山显然是有备而来。
“哦,那使者的消息可能是有些滞后了,沁阳公主已有婚配。”对上涂于邙山那算计的眼神,空桐笙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熟悉的人都知道,空桐笙这样的时候,大抵是又要有人倒霉了。
上一次,他这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是在前御史台大夫温忠璟在朝堂上指着鼻子骂他的时候。
那人骂的难听,说他是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
虽然可能并不熟络,但同朝为官,大家还是不由得为他捏了把汗。
那时空桐笙也是这副模样,他们还以为空桐笙并不在意这些。
却不料,空桐笙在那天朝会的最后,逼着他告老辞官。
那大夫不过才三十有五,怎么也到不了告老还乡的年纪,那分明就是空桐笙用他全族的性命,逼着他做的决定。
对待本国人尚且如此不近人情,那对待这个北疆人,他们也很想看看空桐笙的反应。
对于空桐笙的回答。涂于邙山显然是不信的,于是又问了一遍:“什么?”
空桐笙并未回答,只是接着自己的话往下:“使者若是不急,再过十余日,可以来本王与沁阳公主的婚宴上喝上两杯喜酒。”
涂于邙山一愣,只是一愣,随后便神色如常:“王爷和公主?这莫不是王爷拿来应付我们的托辞,我北疆诚意求娶,你大邺不嫁便是不嫁,大可不必用此等拙略缘由来搪塞我们。”
空桐笙抿唇微笑:“本王大婚就在腊月二十六,距今还有十日,使者若是不信,大可在洛城多留几日,彼时来我喜宴一看便知。”
他说的自然笃定,一点也不像是唬人的样子。
但涂于邙山,那也是人堆里出来的人精,怎能被他三两句话就堵住。
涂于邙山用着讥讽的语气:“大邺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这差着辈分的一家人,也是能结为夫妻。”
这明显是在讽刺空桐笙。
他似是没有听见,淡然的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随后向涂于邙山摆摆手:“唉,使者非我大邺人,自然是不知我与公主的关系。”
“如何?”涂于邙山明知故问,他没想到空桐笙竟然毫不避讳。
他以为以他摄政王的身份,会巴不得用尽一切办法来与皇室扯上关系,如此才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掌权。
“我空桐家世代辅佐我大邺君主,仅是开国皇帝的发妻是我空桐族人这一层关系,如今到我与公主这代,早就已经扯不上关系了。”空桐笙将这个大家都知道得事情,再一次摆在明面。
“那便是说您二位这婚事是合乎情谊礼法之举?”涂于邙山仍在纠缠。
“唉,本该是一桩美谈,若是等到公主年长一些才更合适,可无奈,本王实在是心悦于公主,生怕这朵金枝玉叶的富贵花在及笄后,落入了别人家去,于是下手便快了些。”
“婚事未成,难道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涂于邙山显然贼心不死。
“赐婚圣旨拿到手时,沁阳就已经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王妃亦是定北军主将的王妃,无关婚期,此时已定。”
言外之意,他看上的人,谁也抢不走。
涂于邙山知道,定北军,兵符在眼前这个人手中,而定北军的驻地,就在大邺最北,最靠近北疆的那几座城。
涂于邙山笑笑,不再言其他,回应道:“实是可惜。”
空桐笙不语,浅浅的笑着,端起桌案上的酒盏,目光投向主位上的小皇帝。
洛牧泽表面上不动声色,在看到王叔投来的视线后,心中不由得更加倾佩王叔了。
王叔不愧是父皇信任,皇姐心仪之人。
宴会结束,陛下的密旨已经赶在大臣们回府之前就已经送到了他们的府上。
和亲之事,任何人不可提起,尤不可使沁阳公主知晓,违者必处以重罚。
密旨语气严厉,不难知道这是摄政王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