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完表演了，两人才不紧不慢地离开海洋馆，江牧楷在宋满语身边走着，转头看了她好几次，每次欲言又止。
宋满语挑起半边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终于，江牧楷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她犹豫两秒，才问：“好看吗？”
宋满语差点没憋住笑，她低低咳了一声，才问：“什么好看吗？”
江牧楷耳尖发红，有些炸毛，“就......美人鱼好看吗？”
宋满语压着嘴角，一本正经道：“好看啊！没白来！”
江牧楷眼里的光彩肉眼可见的黯淡了下去，“哦......”
两个人往外走着，宋满语偷偷瞄了他一眼，感觉这人头顶都要冒出两只耷拉着的耳朵了，抬手放他头上，给他顺了顺毛，“当然啦~没你好看~”
江牧楷眼睛又亮起来，半个身子都弯过来，脸挡到宋满语面前，期盼着问：“真的？还是哄我的？”
“挡路啦！”宋满语抬起手在他鼻尖弹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推开那大脑袋就自顾自往前，留江牧楷眼巴巴跟在后面。
“不是哄我的吧？”江牧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期待地问。
“没你好看，真的~”宋满语抬胳膊轻轻捅另外他一下，咬牙切齿道：“麻烦这位同学对我的眼光有自信一点好么？”
江牧楷立刻乐颠颠地答：“好！”
两个人又去了餐厅吃饭，这个餐厅的装修很不错，每一个小卡座都很紧致，每个卡座上都贴心地装了暖黄色的灯，为爱让先吃的人做好了餐前准备，每道菜分量还行，味道也可以，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有点贵。
江牧楷手里还捧着宋满语送的花，上菜之前还借着店里的灯光拍了好几张照片。
宋满语看了半天，支着脑带看着，欣赏着在高中就把自己迷的五迷三道的人，江牧楷一边拍一边和她聊着，她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
江牧楷突然抬起头，凑了过来，“学姐......”
宋满语明目张胆地“偷窥”了他半天，这会儿被发现了也不慌，依旧支着脑袋，淡定地应了声，“嗯？”
江牧楷又凑近了点，几乎要鼻尖搭鼻尖才停下，他似乎很忐忑，犹豫了一下才声音低低地问：“你真的不看重外表吗？”
宋满语愣了半晌，江牧楷已经往后退去，坐直了看着她，嘴角带着点揶揄的笑。
他其实一直关注着宋满语刚才的反应，又想到高中宋满语根本没跟自己接触过，也不知道是喜欢自己什么，想了半天只能想到外表了，宋满语说不在乎外表，他觉得完整的意思是“不以外表为第一标准，但也在标准内”。
宋满语微张着嘴，想了想才有些心虚地道：“还行吧~”
江牧楷点点头，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见学姐都要先把自己捯饬得帅帅的！
等了小半个小时，菜终于陆陆续续开始上了，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吃着。
“这家上菜好慢哦。”江牧楷看着等了半天才上齐的菜。
宋满语十分赞同地点头，又想到什么，道：“不过至少味道不错，应该不是预制菜。”
吃完饭要结账的时候，宋满语突然转头问：“你要不先把花顺便拿上，结完账直接走吧？”
“哦，好！”江牧楷不疑有他，转身去把花拿上了，等他拿着花走到宋满语身边，发现她已经把账结了，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所以把自己叫回去拿花是为了结账？！为什么？
江牧楷不理解，江牧楷疑惑，江牧楷想不通，江牧楷委屈。
两人走在街上，暮色四合，路灯都亮起来，照着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的。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江牧楷拿着花，和宋满语距离一两步的距离走在她身后，偶尔有路人看过来，他都没心思去管，跟在宋满语身后，几次想开口又憋回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宋满语突然停下了，他还因为心里有事心不在焉，差点撞上去，愣了愣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是鞋子穿太久不舒服吗？”
宋满语转过身，面对着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头顶的路灯打下来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着，高挺的鼻梁还显得这张脸有点冷漠，唇色淡淡的嘴唇此刻却因为紧张而下意识抿着。
“怎么了？”江牧楷被她直勾勾的目光看得脸有些红，不过好在他常年在室外打球，皮肤晒黑了才没那么明显，只是衣服下的肌肉还是下意识绷紧。
过了一会儿，宋满语好似突然回过神，抬起手，拍拍他的脑袋，“你没什么想问的？”
江牧楷挠挠头，小声嘟囔：“我问你怎么了你不回答......”
宋满语摇摇头，竖起一根食指也跟着摇，“不是这个，是我停下之前你要问的。”
江牧楷看着她，犹豫了半晌，才问：“为什么要支开我自己去结账?”
“因为喜欢你啊。”
江牧楷一愣，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被学姐表白的喜悦中，就反应过来这回答有点像在敷衍自己，又有些失落地问：“什么意思啊？跟你支开我去结账有什么关系？”
“就像你给我点奶茶一样，追二次元的爱花钱买周边一样，追星的爱花钱去看她们喜欢的明星一样，爱看某个主播的给对方刷礼物一样，人喜欢一样东西，总是会花钱去做些什么，谈恋爱也是，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乍一听有点肤浅，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钱在哪，爱在哪。”
宋满语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江牧楷的表情，显然，他有点明白了。
宋满语心里松了口气，继续道：“而且今天这事我还有点观点，怎么说呢.....这样吧，我先问你，你刚是不是觉得应该你去结账啊？”
江牧楷无法否认，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嗯。”
“那为什么我结账你要不高兴呢？”
江牧楷认真想了想，“因为是我在追你！”
宋满语点点头，道：“而且我这样你可能还会觉得我不依赖你不信任你不觉得你可靠，对吧？以及，你觉得我想跟你划清界限吧？多少会有点这种感觉。”
“嗯。”江牧楷确实无法否认。
宋满语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老早就想说你了，为了避免以后相处的压力，我得说清楚才可以——”
江牧楷登时紧张起来，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声音几乎藏在了喉咙里，“什么？”
宋满语及时拍拍他的脑袋安抚了一下，“别紧张，我想说的是关于付出这一点，你确实在追我，但是不代表在这个过程中你要把自己放到一个完全付出的位置上，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在给彼此制造情绪价值，就像今天我买一束花给你，你买甜点给我这样子，你能花钱买海洋馆的票，我也能付这一顿饭钱，彼此都为对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她想了想，继续道：“在这段关系里保持着平等，不用说非得哪一方去照顾哪一方，哪一方花钱才行，你给我提供情绪价值，我也为你付出点什么去提供情绪价值的，互相付出，双向奔赴，在这个过程中彼此都能感到开心快乐，那么也不用太计较谁付出的多谁付出的少。”
江牧楷呆呆地站在原地，其实这一观点挺常见挺普通的，但说的理论是一回事，事实怎样是另一回事，如果宋满语不直接说出来，他依旧会觉得这顿饭应该由自己来付，可能还会因此纠结好久，内耗个几天几月的。
宋满语看着路面，继续组织着语言，“还有，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就像刚才比如纠结我为什么要还这顿房钱，介意我去看美人鱼这种的，你一开始都憋着没说，估计之前这样内耗的情况也不少，只是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这儿你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别总是担心会不会我不高兴会不会不喜欢你，要积极沟通，总是憋着内耗耗的是感情，可能以后会越来越卑微这样子，还可能离彼此越来越远......”说到这她眼睫垂下，眼眸里的情绪也有些黯淡下来，顿了片刻，她抬起头，看着江牧楷的眼睛，“我不希望变成那样，所以你我都要及时开口，及时沟通，知道吗？”
江牧楷安安静静地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溢出来，把整个人都慰贴得暖暖的，把胸腔里胀满了，鼻子一时有些发酸，眼眶都微微发着红，听到最后那一句，情绪差点没控制住，他点点头，答道：“知道。”
宋满语抬起手捧着他的脸，微笑着问：“那现在还纠结吗？”
江牧楷轻轻摇头，“不纠结了。”
宋满语这才放心，转身继续往前，“那走吧！不早了，该回去了。”
江牧楷抬手抓住她的手，“学姐！”
“嗯？”宋满语转头看他。
“我想牵手。”江牧楷走到她身边，看着她道，拉着的手依旧没松。
宋满语点点头，牵着那只手轻轻晃了两下，道：“牵着吧。”
两人慢慢往说好的打车地点走着，江牧楷心里满足，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小幅度摆着，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学姐，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现在算有名分吗？”他忐忑不安得心快要跳出胸膛了。
宋满语眉毛一挑，感情刚才表白半天这家伙现在才反应过来，她笑着捏了捏他宽大的手掌，“肯定算啊，男朋友~”
男朋友——
江牧楷到凌晨还抱着被子激动地翻滚，导致不小心摔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