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叶亦惟和其他演员准备就绪,人工雨就降了起来。

    叶亦惟饰演的角色是女主角苏吟,而凌慕寒则是男主角温珵。

    苏吟小时候被人猥亵,导致她从小性格冷淡,对什么不关心,工作后更甚。

    一个雨夜,她下班回家,在路上看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猫躲在长椅下,蜷缩着身子。

    她本想走的,但听到了小猫细弱的叫声后她鬼使神差停住了脚步。

    小猫瘦骨嶙响的身上还有很多伤口。

    它看到苏吟后叫声更小了,黑黑的眼珠有恐怖、求救。

    苏吟没由来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这久以来,头一次生出冷漠外的其它感情——心疼,心疼小猫,心疼她自己。

    最后她把描送去了宠物医院。

    从那天开始,苏吟开始转变,不再变得那么冷淡。

    有了小猫的陪伴,她的笑容变得多了,平常遇到同事也笑着打招呼。

    今天要拍的雨戏就是苏吟发现小猫的那几场。

    叶亦惟专心地演着,监测器后多了一道身影。

    凌慕寒静静地看着她。

    她长大了,小时候遇见害怕的东西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导演的叫停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凌慕寒看着披着毛巾走过来的她嘴角带上了笑。

    “慕寒,你什么时候到的?”

    向导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去看,没想到是他。

    方才他被叶亦惟的表演带进了故事中,都没发现。

    凌慕寒又看了眼还没到的她,才回:“刚来不久。”

    话音落,叶亦惟就到了跟前。

    向导也顾不上凌慕寒了,直接和她说:“亦惟啊,你演得很好!”

    话语里带着赞美。

    “谢谢导演,”叶亦惟笑着颔首,“我想看一下。”

    她想更精益加精。

    向导也懂她的高要求,给她回放了遍。有一个细节她觉得没处理好,又来了次才满意。

    向导对身后的凌慕寒说:“她不愧是小小年纪便获得最佳女主的人。”

    “那当然。”凌慕寒与有荣焉地回。

    向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夸叶亦惟,他骄傲什么?

    没等他问出口,叶亦惟就过来了。

    “这个可以,”向导连忙道,“你看看。”

    闻言叶亦惟专心看了起来。

    看了后,她也挺满意的。

    等着拍下一场的间隙,她喝了口姜汤,才看到凌慕寒,有一瞬的惊讶。

    她问:“你怎么来了?”

    凌慕寒笑道:“来看你。”

    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好看,这一笑把他原来冷峻的五官柔和了几分。

    容貌出众,嗓音也撩人。像是被盅惑般,她心跳加快。

    “嘭嘭嘭!”

    一声一声又一声,震得仿佛她耳膜也在跳动。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急忙拉下身上的毛巾,连同手里的保温杯,一股脑塞在言温怀里,匆匆对导演说:“向导,我可以了,开始吧。”

    说罢,也不等太几人反应过来,脚步匆匆地离开那里。

    言温愣愣抱着,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凌慕寒和向导也愣住了,还是向导最先反应过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后,去准备了。

    通过这一下,他好像也感觉出了什么。

    凌慕寒接收到向导的笑声后,笑着顶了下腮帮子。

    一想到叶亦惟的神情,他的笑意更甚了。

    叶亦惟拍完今天的戏,已经六点多了。念着明天是中秋,向导大手一挥,当下决定晚上不用拍了,明天一天假,后天中午再拍。

    向导心想,反正有叶氏的投资,不怕没钱,而且演员们进入状态也快,所以戏份快了很多,就更不用怕浪费了。

    收工后,言温去上了趟厕所,叶亦惟在化妆间等她。

    叶亦惟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手机,手指被击着层幕。

    【Only:哥,你回家了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

    【哥:中午你们酒店后就回家了。】

    下一秒,他又发了条过来。

    【哥:怎么了?】

    叶亦惟如实回。

    【Only:明天是中秋,向导放我们一天假,就想问你没回长庆,没回就我就搭一下顺风车。】

    【哥:你司机呢?】

    叶亦惟还在想,搭不了顺风车,那要订多少点的票呢?

    【Only:我以为今年中秋还是在剧组过,就让司机回家陪他家人了。】

    这时候叶谨唯在家陪父母吃饭。

    赵怡喻看他看个手机也不动,便问:“谨唯怎么了?”

    “没事。”叶谨唯看向他妈妈,“亦惟那儿放假,要回来。”

    当下,赵怡喻就开心地问:“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叶谨唯说着。

    他放下筷子,拿着手机起身,“爸,妈,你们先吃,我吃饱了,去打个电话。”

    叶礼臣也嘴角上扬,“快去。”

    叶谨唯拿着手机,走到窗户那儿,打了凌慕寒的电话,但响了三四声后就被挂断了。

    他拧着眉,又打了一遍,心里想着:这人怎么不接电话!

    另一座城市的凌墓寒正站在叶亦惟面前和她说话。

    他正说到“吃了晚饭一起回长庆”,还没等到回答,叶谨唯的电话就打来了。

    想要她回答,就也不理,面无表情地挂断了。

    “怎么不接?”叶亦惟不解。

    铃声又响起,他挂了叶谨唯的第二个电话。

    电话铃声没再响起,他才说:“你没回答我。”

    叶亦惟无奈,“好。”

    “行。”他眼里瞬间有了笑意,酒店门口等你。”

    叶亦惟点头。

    她看到言温出来后,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走了。

    凌慕寒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接了叶谨唯打来的第三个电话。

    刚想说话,那边的人就开口了。

    “你去哪里了?一直不接我电话?”叶谨唯话里带笑,但凌慕寒觉得冷冷地。

    他轻笑了声,“和你妹妹聊天。”

    听到妹妹,叶谨唯脸色缓了下来。

    “聊了什么?”

    “放假了,一起回长庆。”凌慕寒老实答道。

    虽说他和他兄弟,但叶亦惟能和他在一起,有她自己的意愿外,也得有叶谨唯的同意,现在得该好好说。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你告诉我,”叶谨唯看着远处天空的云,正色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妹?不喜欢就别去招惹她。”

    这话一出,两人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

    凌慕寒握着冰凉的机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喜欢她。”

    语气郑重,没有丝毫玩笑。他又接着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即使她不需要。”

    说完,又沉默了。

    良久,叶谨唯才笑道:“知道了,记住你说的话,如若做不到,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语气暗含威胁。

    凌慕寒也放松下来,“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有,你出国读书那次,说时不时回来看我们,结果回来了,却没看过。”叶谨唯直接揭他老底。

    凌慕寒有一瞬愣住,随即乐了,“难为你还记得。”

    一阵笑话后,刚才那沉闷的气氛好像没出现过。

    “行了,你先别告诉她。”凌慕寒止住话头,说道。

    “知道了。”叶谨唯随口应道,“挂了。”

    挂电话后,他想:他才不会那么快告诉她,还是得让凌慕寒好好追求妹妹。

    但又想到妹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他又高兴起来。

    起码有妹妹得偿所愿,也挺好。

    他脑海中浮现那人的面容,他苦笑下。又收敛好神情,怕父母等久,回到餐厅。

    坐回位置,他对父母说:“亦惟今晚大概九点到家,慕寒和她一起回。”

    父母满意地点点头。

    在片场的凌慕寒收好手机,随意应付了晚饭后,开着车到酒店门口的停车位等。

    大概两分钟后,叶亦惟和言温步履匆匆地出现了。

    停车位上停着辆车,驾驶座的车窗降,露他的脸。

    “老板,凌老师在那儿。”言温拉住往前冲的叶亦惟,下巴往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扬。

    叶亦惟也看到了,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似是有感应般,凌慕寒抬头,目光不期然地撞上了她的身影。

    她逆着光而来,漂亮得让他恍了神。

    意识到自己失神了,他也不觉得怎么样,低下头,手指往某个按键一按,车锁开了。

    他开车门,伸腿踩在地面上,下车,走到她俩面前。

    “给我拿吧。”凌慕寒向言温伸手,想拉过那个行李箱。

    言温眨了眨眼,有些犹豫。

    “温温,你给他吧。”叶亦惟开口。

    两人都显眼,即使这个位置不显眼,但难免会有人。

    “好。”言温松手,凌幕寒接过。他先去放好行李箱。

    “温温,你也很久没回过家了吧?”

    春节到十月,也过了很久了。

    言温的家就在这座城市。

    叶亦惟笑着说:“这次正好距离近,你回去陪叔叔阿姨吧。”

    闻言,言温欣喜若狂。

    她也不推辞,立马说道:“谢谢老板!”

    叶亦惟被她的动作逗乐了。

    哪个漂泊在外的人会不想家呢?她是,温温是,其他人也是。

    言温拦了辆车,“老板,我走了。”

    她摆摆手,看了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叶惟旁边的凌慕寒笑咪咪地说:“再见凌老师,照顾好我老板。”

    凌慕寒也笑:“会的。”

    叶亦惟瞪了她一眼,“快走吧你!”

    言温对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才让司机开车。

    看着的出租车离开,两人回到车上。

    系好安金带后,凌慕寒发动车子的引擎。

    “叔叔阿姨回来吗?”叶亦惟神色如常地问。

    他想,要是不回来就让他来自己家一起过,这样也不会让他太孤单。

    凌慕寒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般,勾了勾唇,“不回。”

    他又想到中午父母给他打的电话,说他俩度假中,就不回去了,让他自己过中秋或者去叶叔叔家一起过,顿觉无奈。

    听到同答,叶亦惟心下一喜,但她压住了上扬的嘴角,当作不经意地 :“那你来我家一起过吧。”

    为了不显那么明显,她又补了句:“和之前一样。”

    这下,凌慕寒直接笑出声。

    笑声从喉咙溢出,声音轻轻地,像片羽毛般拂着她的心。

    “你笑什么!”被他的笑逗得羞恼,叶亦惟圆目微瞪,反问他。

    “没什么。”凌慕寒看到她炸毛的样子,心里更开心了。但再逗她就该不认人了。

    他顺给她顺毛,语气温和得像哄小孩:“好,我去。很开心你这么关心我,让我不至于孤家寡人的。”

    也不知是哪一个字眼触碰到她的神经,叶亦惟的脸一红。

    她干脆地转过头来,不去看他。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凌慕寒的笑意更深。

    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不再像刚见面那样不敢看他,疏远了,反而是会对他发脾气,使小性子。

    他心里想:这是个好兆头。

    夜色加深,窗外的光景随着车子的移动而移动,从高楼大厦变为高速路两侧的灯。

    红白交织的灯,像纸醉金迷的场所,让人忍不住在这寂静的夜晚中沉沦。

    叶亦惟的眼前只有灯,耳边是引擎声,鼻端隐约可闻到他的身上洗衣液的香味。

    她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就他们俩人,一直走到天涯海角也挺好。

    但下一瞬,她又打破了这个念头,不能自私地让他只陪自己,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自己也是。

    凌寒抽空往她那边看去,从车窗的倒影上看到她那失神的双眸,心有一瞬紧了紧。

    “你在想什么?”他掩饰住紧张,问。

    叶亦惟回过神,“没什么。”

    随即,她又语气欢快地说:“想快点见到爸、妈。”

    凌慕寒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惹她生气了。

    “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长庆了。”他说。

    “嗯,“叶亦惟点头,仍笑道:“我知道了。”

    接下来的时间,凌慕寒怕她无聊,时不时找几个话题,车内的气氛还算融治。

    和预估的时间迟了。九点八分,下了高速。再行驶十几分钟,就到了别墅区。

    车子停在她家的门口熄火,凌慕寒凑近叫醒睡着的叶亦惟。

    她看到眼前放大的脸,有一下子的茫然。

    凌慕寒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声。

    他柔声说道:“到家了。回去再睡。”

    “好。”刚睡醒,她的声音有些糯糯的。

    她又眨了眨眼,意识逐渐清明,记起他们在回家。

    凌慕寒在坐正身子的过程,顺便帮她解了安全带,“明天见。”

    叶亦惟扬起唇:“明天见。”

    说罢,便推开车门下去。

    凌慕寒看着她进门后才把车辆驶回他家的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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