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枝叶遮住月色，树叶被微风吹拂，发出细微的声响。
朝夕听见这句“可以”后，脸色像被屁崩了一样难看，她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她张了张嘴巴，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会不会，太草率了一些？”
黑死牟显然是没有在意她这句话，而是换了一个话题，继续说：“越强大的剑士，成为鬼所花的时间越长……”
“我曾经用了整整三日……”
“而且有极少数人，身体无法变成鬼。”
“不知你怎样……”
眼看着黑死牟拔出佩刀，似乎要划破自己的手掌。朝夕一个跪滑，抱住黑死牟的大腿，也不在乎什么脸面问题了，“三思啊！师父大人！”
她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人类，万一变不成鬼，岂不是死的更快，本来此举只是缓兵之计，她的真实想法是借机跑路啊！
黑死牟垂眸看着她，微蹙起眉，张合的嘴唇中，露出尖尖的犬齿，脸上似乎有青筋爆出，细看之下，有点像是小猫呲牙
“何等丑陋的姿态…”
黑死牟是说她的行为动作过于丑陋。
“在光辉伟岸，清冷如皎皎明月的师父大人面前，我萤火之辉，怎敢与日月相提并论！”
“小人愿一辈子追随您，只愿能时刻望见您的背影，便心满意足！”
倘若朝夕真正的师父看见她这幅狗腿模样，估计会被气得拿着藤条追着她抽。
不知是哪一句话触动到了他，总之，黑死牟的拔刀的动作停住了，他似乎叹息一声，很轻，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很快便消散在夜色中，
“日月吗………”
“那种仿佛能燃尽世间万物的……恍若太阳般耀眼的人………”
朝夕：“什么人？是师父大人的爱人吗？”
在这句话说完，黑死牟周身的气息明显发生变化，那种似乎要摧毁一切的气息让朝夕瞬间改口，“一定是师父口中的那位大人！”
黑死牟抿着唇，并没有说什么。
朝夕冷汗直冒，恨不得扇自己俩巴掌，她这张死嘴，怎么张口就来。她本意是想说是师父最重要的人吗，一不小心嘴瓢说成了爱人。
要知道，母语压根不是日文的朝夕，在第一眼看到这名高大武士时，没当场爆出一句国粹都算她心理素质好。
朝夕抹着额头的冷汗，黑死牟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后，问：“你不愿…成为鬼，反悔了，是吗？”
这哥的观察力实在是太敏锐了！
朝夕一边不着痕迹的脚上发力，一边想着措辞，“变成鬼之后，身体会发生改变的话，我担心会影响我继续精进武学，方才看到师父大人的技艺，我实在望尘莫及，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学会的机会了，这种强悍的呼吸法。”
在她蓄力即将起跳时，黑死牟再度打断，“我…可以传授你，呼吸法……”
朝夕一个踉跄，险些给他跪下。
随即，黑死牟转身，示意她跟上。
朝夕咽了下口水，正准备趁机逃窜时，黑死牟的视线突然落到了她的身上，“你在…做什么？”
彼时的朝夕正拿起桃木剑指着他，想要引一道天雷劈他，以便争取逃跑时间。
朝夕：“…………”
她迅速土下座，恭恭敬敬双手捧起桃木剑，“师父大人愿意传授我呼吸法，我无以为报，唯有一把自己亲自雕刻的桃木小剑，当作谢礼送给师父大人。”
黑死牟并没有接过这柄桃木小剑，“不要试图逃走…我会…立即杀死你。”
一瞬间，朝夕心脏剧烈跳动，那是源于面对强者不自觉的恐惧。他发现了，他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极有可能是不屑，这是对自己强大实力的自信，也是对她的蔑视。
空气中传来这名武士的气味，是一种沉淀的木质香夹杂着血腥气息。朝夕找到规律了，只要是鬼，身上都带着这股从血肉中散出的血腥。
明明变成了鬼，身上的气质却没有改变，倘若忽视那异于常人的样貌，孤寂，沉默，像空中清冷的弦月。
尽管用明亮的月华来形容一个鬼，似乎有些不妥，但这名武士给朝夕的感觉，便是如此。
到达一处空旷的场地后，黑死牟拔出了配刀，“我只示范…一次…”
黑死牟一次性使出了月之呼吸，十六型，全部都是大范围的AOE伤害，转眼间，四周除了朝夕所在的位置，全部被夷为平地。
那一刻，朝夕几乎和善逸感同身受，这种要了老命的感觉，时时刻刻头皮发麻的紧绷感。
朝夕试图拖延时间，“还不知师父大人的名字，我叫朝夕。”
高大的武士收起佩刀，抬眼直视朝夕，“我名…黑死牟……”
他不肯说话了，朝夕懂了，看样子是让她把他的技艺全部展示一遍了。
还好，朝夕深呼一口气，还好她天赋异禀，是个天才！！
朝夕拿着桃木小剑起势，学着黑死牟的样子，“月之呼吸?一之型，暗月霄之宫”
随后是二之型……直到最后的十六型。
朝夕的记忆很好，看过一次的招数可以完美复刻，但是她所使出的威力和黑死牟相比，大打折扣。
收起剑的那一刻，朝夕吐出了一口鲜血。
黑死牟不知何时站在了朝夕的面前，“你…很有天赋…”
“人类的躯体……果然…还是太脆弱了……”
“成为鬼…你便有无尽的岁月…打磨剑技…”
“我依旧会……继续教导你…直到你……成长到常人难以匹敌的境界……”
朝夕感觉要死掉了，这种呼吸法，怎么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负担。身体的体温已经达到了三十九度以上，心脏剧烈跳动，已经超出了身体负荷。
难不成，黑死牟一直保持这种状态吗？鬼是活了很多年的生物吧？几百年的时间，没给他脑袋烧傻了也是个奇迹啊！
黑死牟注视着朝夕脖颈处火红的印记，“已经…开启斑纹了吗……”
“成长速度…很惊人…会呼吸法的剑士……那位大人…会接受你的……”
“只不过…还需……从那位大人…得到更多的血液……”
朝夕因为身体负荷太大，已经无法站立，而是跪坐在地上。黑死牟蹲下身来，用两根手指捏起朝夕的下巴。
如果说遇见童磨，磨练了她的意志。
那么，遇见黑死牟，磨练了她的身体。
对了，童磨！
朝夕死死盯着黑死牟瞳孔中上弦壹的字样，决定最后赌一把，“师父大人，把我变成鬼之前，我想再见一次我的主人，童磨大人。”
果不其然，黑死牟微愣，突然停止了动作，“上弦二童磨…原来你是他想引荐的……人类……”
猜对了，他们是认识的！
朝夕松了一口气，从黑死牟的言谈举止可以判断出，这名武士，哪怕已经化身为食人的恶鬼，骨子里依旧遵循着某种秩序。
他极有可能出现在一个封建礼教大家族之中，如果她是童磨想要引荐给那位大人的人类，那么他绝对不会做出半路截胡的事情。
而且，他口中的那位大人，大概就是炭治郎所说的无惨。
快要破晓了，朝夕强忍疼痛，善解人意的开口：“师父大人，太阳要出来了，时间好像不太够用了呢，七日后，我便去寻你如何？”
黑死牟微微点头，随后消失在原地。
伴随着第一缕朝阳落在朝夕身上，她痛的几乎要窒息了。还好，她拖延到了现在。
朝夕清楚的很，最后黑死牟离开的原因，是阳光。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所使的任何小聪明全部都是愚不可及的东西。
用剑的右胳膊应该是断了，没断估计也骨裂了，朝夕简单处理后，继续前进。
与此同时，极乐教内，童磨拿起玉壶新送的壶，壶口上赫然插着一个人头，他正饶有兴趣的替这个化为枯骨的人头梳着头发。
鬼可以和序列比自己低的鬼进行脑内对话，共享视觉。当童磨脑袋里出现黑死牟的声音时，他的眼前出现了朝夕的模样。
手中梳子掉落在地方，发出脆响，他掩着面咯咯得笑着，肩膀颤抖，艳红的舌控制不住舔了舔下唇，唇瓣立即被染上一层水泽。
“小朝夕，真是好棒啊，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