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无际的黄沙,延绵至遥远的天际,成片的柳条编织成方格,深耕其中为此地锁沙防风,不少枝条争先恐后的冒出芽点,一阵热风来袭,带着玉门关独特的干燥和炙热,掀起层层热浪。
江荷晏皱眉用手卷着衣袖捂住已经有薄纱布覆盖住的口鼻,加快脚步的越过沙丘,留下一深一浅的脚步。
她来不及绑好的头巾此刻被风吹动,不得不腾出手扶着头巾,避免它被风吹走。
江荷晏露出的眼眸明媚光亮,犹如葡萄般,让人忍不住被其吸引。
她自上而下的望去,入目的一片绿洲终使她露出笑容,这片将近百亩地生长到大腿高的旱柳树林是半年前她从系统处兑换到的改良特能生旱柳,和玉门关的村民共同种下,没想到才半年就已经长这么好了。
而她来到玉门关,不知不觉中也有半年了!
是的,江荷晏不是本地人,她是一个身穿来到玉门关的异世界的人!
半年前,江荷晏在原来的世界里是个治沙博士主要研究防沙化项目,谁知一次她外出查看实验地时,猛然起了一阵特大沙尘暴。
沙尘暴起得突然,江荷晏又在户外,根本没处可躲,一夕间被沙尘暴卷走,醒来就在玉门关了。
江荷晏还有一个最大秘密,她绑定了个绿洲系统,平常系统会化身成一只可爱的翠鸟飞在她身边,只有她能看见听见,系统承诺过她完成绿洲任务,就会回家。
系统每日都会颁发固定任务,除此外还会和江荷晏说说话,相处大半年两个人已经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突然,对面的小山丘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江荷晏侧身望去,只见满天黄沙中,露出七、八个人的身形,骑着马疾步朝着旱柳地,看对方穿着打扮是南边的达瓦沙匪,平日里就无恶不作。
对方来意不明,不能让他们靠近旱柳!
她思及后,快步抵至沙匪的面前,拦住他们的去路,警惕盯着他们的动作,手慢慢去摸藏在腰间的匕首,她还有一份强劲昏迷药粉,这是她找医师配的防身药,吸入一点就能昏迷不醒。
江荷晏觉得浑身厌恶透了,冷眼瞧着沙匪打量她的眼光充满轻浮下流,眼神侵略性十足。
而沙匪率先开口:“哪来送上门的小娘子,待忙完正事,兄弟们咱抓她开开荤!”
他话一落,其他人便哈哈大笑。
“哈哈哈。”
江荷晏自然不会让他们这样作践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指向他们心底却没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她面上不露怯,厉声道:“那你们也得问过我手上的刀。”
“哟!”有人调侃:“还是个带刺的美人,爷更喜欢了。”
一直安静的系统,突然说道:“宿主,一会是西南风,下药的最好时机。”
江荷晏心里了然点头,盯着沙匪下马靠近时,空着的手已经去摸藏在腰间的药粉。
刹那间,风起而药粉包一散,白色的粉末瞬间随风而逝,无隐无踪。
江荷晏怕药粉随风连带毒到她,止住呼吸忙用袖子捂口鼻,而这群没戴面巾的沙匪可是把药粉吸入了不少。
沙匪笑容一滞,意识到这女人给他们下药时,怒火起于心中,可还没有什么动作,立马倒了下去,所有沙匪直挺挺的躺在沙地。
系统及时送上夸夸:“我就知道宿主一定行。”
江荷晏上前打了几人试探过后才放心的牵走了所有马儿离开,她不敢杀人,也不会杀他们,就让这群人在沙地里自生自灭,是以全他们身上的罪孽。
“宿主,这几匹马可都是好马,脚蹄有劲,马身强体壮,不亏是富裕的达瓦沙匪!”
“是呀,我能留一匹好马就知足了!”江荷晏感慨万千,要是她有了马,去沙地各处都方便了许多,平日也能用马运输麦草和枝条去沙地,不用辛苦背过去了。
她牵着马去本要去的果蔬基地,原是顺路过来查看旱柳,没想到会遇上沙匪,不过她此刻抬眼瞧被牵着的肥马,心想也是没白走一趟,收起思绪,加快脚步往果蔬基地去。
———
果蔬基地处,一个刺眼光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天而降,砸向大棚压坏支架,白色的大棚瞬间破了一个大洞。
原本还在劳作的村民被这一幕惊吓到,当光影越来越近,也清楚看到是人后,也不免讶异,掉下来后还能活吗?
可当人掉下来后,破坏了大棚,还把他们辛苦种植了许久的人生果都砸坏了许多,看着快成熟且皮薄肉厚的大果子坏在地里,大家的心立刻揪揪的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凶狠盯着突然从天空掉下来的三人,只见他们穿着奇装异服从地上爬起来,面露痛苦的扶着腰起来。
随后三人互相看了几眼,又望着四周,只听他们奔溃大喊:“这是哪呀?”
“这里的人都穿着古装,难道是?”一个年老些的中年男子江海溪疑惑猜测。
话刚落,马上有人接话,是个短头发浑身精致的苏唐宁。
“沙暴把我们卷到了影视基地?不过我看不太像!”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江遥说:“我看是穿越了吧!这要是影视基地的话都没摄像头,而且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很怪。”
显然,他们意识到穿越到古代这件事,但每个人都表现得难以接受,呆若木鸡的杵在原地,如招雷劈般模样。
村民趁他们愣神时,让人把这三个人绑了,“把他们绑了交给沈大人处理,穿得奇怪别是偷子,还破坏了这么多果子,定要他们赔果子的钱。”
有人起头后,众人纷纷表示要公事公办。
“说得是,可不能放过他们。”
“谁不羡慕咱玉门关有这么个果蔬基地,果子快熟了为防有心人,可要让沈大人加强巡视。”
他的话得到众人的支持,分分赞同。
江遥大喊:“你们凭什么压着我们,压坏果子也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会赔钱的。”
“你们拿什么赔,别废话,现在就去见沈大人。”
江海溪、苏唐宁与江遥自然不愿意,使劲挣扎,一时场面混乱起来,直到有人喊了句“沈大人来了”,这场闹剧才收住。
而被称为沈大人的男子也确实过来了。
他一身石青色棉布长衫,身形修长而挺拔,发带垂绦,手紧握由玄铁打造的利剑,眸色清冷,俊逸的脸庞线条硬朗,皱眉朝这边走过来。
这便是玉门关的防沙官—沈策云。
他冷言:“做何这么吵?”
见他来了,即刻有人把刚发生的事禀告给他。
沈策云吩咐说:“先带回去关着,再找江姑娘算算果树苗加上压坏的果子共需要赔多少钱,若算出来后他们赔得起,那此事作罢,若赔不起就让此三人在玉门关干活还钱。”
沈策云这无私公道的模样越让人敬佩,是这玉门关内为数不多的好官,为民请命,体恤民众,虽然只是个防沙官,但也深受大家爱戴尊敬。
他提到江姑娘后,马上有一个轻快欢乐带着笑意的声音反问:“又找江姑娘什么事啊?”
这个声音让江海溪、苏唐宁、江遥三人呆愣,相互对视,眼里都充满不可置信,又隐含期待。
这人的声音多了些历经风霜的沉稳又不失俏皮,熟悉到让他们闻之落泪,三人眼眶打转,都齐齐看着声音的来源。
但见走过来个蒙面严实,身穿蓝绿色衣裳的姑娘,她的身后还牵着马,因这马她停留在大棚口处没进来,离他们还有些距离。
最先喊出声音的人是江遥,他开口喊了句:“小妹!”
江荷晏把马绳捆在大棚支架的手一顿,整个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才注意到有三个人被村民押着。
而三个人俨然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父母和又爱又恨的哥哥。
江荷晏立刻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的流,扔下马绳冲过去,推开压着他们的人,伸手拉下防沙的面巾,一把搂抱着三人又哭又笑,嘴巴也不停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而被她推开的村民和其他人看着这一幕都十分疑惑,怎么江姑娘和他们很熟的一样?
直到沈策云开口打断,他问:“江姑娘,这几位是?”
江荷晏意识到失态,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才笑着介绍这三人是谁。
她说这三位是她的父母与兄长时,众人的表情都很错愕,也有人尴尬,还有人忙道歉。
江荷晏慢慢从大家口中得知了事情,当即表示该赔得都得赔,不能因为她搞特殊。
她指着那几匹马说:“所有的损失就用这几匹马赔给大家吧。”
她长话短说的交代了马的由来,又对沈策云问:“沈大人,我可以带一匹马回去吗?”
她那略微湿漉的眼睛亮亮望着沈策云。
沈策云听了她是如何对付沙匪后,心中更加仰慕看着温婉柔弱却有勇有谋的江荷晏,连忙回神出声:“江姑娘,这马你的战利品,当然可以随姑娘挑。”
而这时,独自巡视基地记录果蔬成长数据的系统回来了。
果蔬基地除了江荷晏回过来检查植物状态外,系统也会去记录这些种子的情况反馈到系统中心里,当然有问题的地方,它也会及时告诉江荷晏。
当她犹豫要哪个马时,系统说:“要第二匹马,它是这群马最厉害的。”
江荷晏赞同指着第二匹马说要它,解决完这事后,她肚子里有一堆问题想要问系统,迫不及待的带着家人和沈策云和村民告别,拉上马就回家了。
她在路上也细细说了这半年的事情,还表明了她有一个绿洲系统的事,同时也激动的说了只要让玉门关治理成绿洲,她就能回家了。
然而,她的家人也来了这里,她要是能回去,那她的家人能不能也一起回去?
她也没闲着,马上抓到系统,一只小小翠鸟被她握在手里。
她问:“系统,我家人来了,是怎么回事?”
系统无辜:“冤枉啊,宿主,我也不知道啊,数据中心也没人和我说你家人也会过来!”
江荷晏想掐死系统的心才慢慢缓解:“那我们一起完成绿洲任务可以一起回家吗?”
话落,她又着急说:“我哥可是农学院士,有他在绿洲计划能成功的更快。”
系统不语,系统沉思:“可以,送你一个也是送,那送你一家四口应该没问题!”
江荷晏得了系统的准话后,迅速和家人分享了这个喜悦。
到家后,她喜滋滋的安顿好家人,拿着私房钱去买了些用品、被褥和衣裳,以前她一个人住,家里简陋也能住人,但现在不一样了,家人来了,家里当然要好好休整一下。
日子总是要变好的。
她现在住的院子,正厅左右两边带有间耳房,她住了其中一间,另外一间空放着,东边搭了个简易厨房,西边有间角房,平日里拿来当储物间用,院里养了些鸡鸭鹅等。
现在她准备空房间给她父母住,角房给她哥住,匆匆忙忙弄完所有事,天已经黑了下来。
一家人吃了分别后的第一个团圆饭,饭桌上江荷晏才得知,她父母迟迟找不到她的尸体,便给她立了个衣冠冢,去祭奠时一阵眩晕再醒来就来到这了。
一夜好眠无梦,翌日,伴随公鸡打鸣声起床,美好时光又来了。
江荷晏还在家中收拾东西,而父母那边她让他们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还没等她出发,有个大婶慌慌张张的急跑过来,气还没喘上来便焦急说:“不好了,沙地种的旱柳被烧了。”
江荷晏一惊,面露急色,赶紧朝着沙地的方向跑,内心也在为沙地担忧,被毁了多少?是谁做的?
系统安慰:“宿主,你慢点,被高科技改良的旱柳很强的,只要根还在就还会长。”
系统虽然这样说。但终究也没底,还得到了沙地后它勘测后才得知被毁了多少?
江海溪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着这两人的背影说:“江遥我们去看看,唐宁你留在家里。”
昨日沙地还好的,今天突然被毁,这事不简单。
沙地许多旱柳被烧得不成样子,大片大片的灰烬落在地里,没烧完得柳枝露出黑色的枝干,也有不少旱柳被连根拔出,柳枝编织的草方格尽数被破坏。
江荷晏沉着脸看着被毁了大半的沙地,手攥紧成拳血管爆动,努力克制她的情绪。
不少人闻声赶到沙地,看到这一幕跌坐在沙地,无声抹泪,这片沙地,多少人的心血。
努力了大半年,一切都好起来了,黄风沙渐渐减少,突然被毁,这种打击怎么叫人能接受。
沈策云赶来时,正听到江荷晏说话,表明态度要追查到底。
江荷晏恨恨道:“一定要查,无论是谁干的,我江荷晏定要这人付出代价。”
“会不会是南边达瓦沙匪干的?”
有人骤然出声,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也只有沙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