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意仅凭着方绍棠这几年给她寄礼物的地址,带着自己狗屁不通的语言,上了辆出租车,车子按照她提供的地址,停在一片别墅区,环境很是清冷,下车时,她因为没有兑换文莱元语言又不通,险些下不了车。
最后她将手上的卡地亚豹头黄金手镯给了司机,司机看了一眼又掂了两把重量……收了!
梁思意:……
果然,黄金才是一切地域流通无阻的货币!
司机可能也觉得镯子值钱,有点良心,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询问她来这边是做什么。
他说的是马来语,听又听不懂,梁思意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做翻译。
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司机带她往前走了一段,到了一家别墅前。
梁思意见他摁了门铃,不一会,有人出来,是一个三十多岁体型健硕的男人,两个人站在栅栏前聊了好大一会儿。
梁思意站在后面,耳边是听不懂的对话,环境又陌生,又是异国,她后知后觉发现司机也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
两人在说话时,时不时目光看向她这边,带着对物品的审视,她心一下就虚了。
过了会儿,那司机再次朝她走过来,她下意识想拔腿就跑,可是两条腿不争气的发软。
完了完了,她现在就是打给陆晏之叫救命他也救不了她了,她不会被人卖掉给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做小老婆吧?
她看过不少离奇新闻,深知这结局都算是好的了。
她下意识握紧手机,往后退了一步。
司机可能是看出来她的恐惧,笑了下,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过去了,他又指了指前排倒数第二个别墅,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摆摆手走了。
面前的别墅门也关了,她看着刚刚那人指的方向,抿了抿唇,不安的朝着那边走。
走到一半路,一辆白色中型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惊恐地缩了下肩膀,闭眼。
车子并没有在她面前停下,也没发生她脑袋中一连串的车门一开把她掳走的画面。
自己吓自己,文莱是一个祥和且富饶的国家,没有这些乱事。
那车去的竟然也是那栋别墅,不一会儿,别墅大门开了,她离的不远,看见几个人拽着一个疯狂叫嚷的女人往车里拖。
“彤姨!”
梁思意心跳还没平稳又被提起来,跑过去。
彤姨跟她印象中温婉静淑的模样很不一样,她披头散发,拉扯中衣服也是乱的,嘴里不停的骂着,眼睛里还有泪。
她还没有在她乡遇亲人的安全感中庆幸,就投入到一场混乱中,“彤姨,方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梁思意推开那几个抓着彤姨的人。
方显中本来一脸冷漠看着人将倪彤押去精神病院,没想梁思意会出现在这里,他脸容一僵,转变出一抹假笑。
一个小女娃他没什么担心的,但这丫头跟那他那逆子交情匪浅,又是梁家最宠的小女儿,想到这丫头背后有梁家五个男人撑腰,就不好节外生枝。
他假意关怀拉开她,“思意,你怎么来这边?是来游玩的吗?”
“方叔,你们在对彤姨做什么?”
“她精神状态不好,我让人送她去医院接受治疗,你看,这是她拿刀给我划的,她现在已经神志不清像条疯狗一样,你离她远点。”
梁思意看着地上眼神涣散的人,被方叔难听的语气刺到,不适的皱眉,“哨子哥呢?他怎么不送彤姨去医院?”
“他有事回国去了,今天刚走,怎么没跟你联系?那你们肯定是岔了。”
哨子哥回国了?
她就是来找方绍棠的,听到方叔说他回国去了,两个人岔了路线,她一时只怪自己莽撞,也不提前跟他说一声。
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可看着彤姨这样,她也不能不管。
“方叔,你送彤姨去哪家医院,我去陪着照看着,等彤姨好了或者哨子哥回来我再走。”
梁思意朝着彤姨身边去,方显中还想拉她,被她一闪躲开了,她蹲在彤姨身边,两只手将她拽了的衣服理了下,头发捋到后面,一张温婉柔和的脸就露出来。
彤姨年轻时也是江州有名的美人儿。
只是她现在状态很差,梁思意叫她,她也认不出来她。
方显中一听她要留下来照顾倪彤,神色立马就变得慌张,“这、你、思意,方叔知道你的好意,但你彤姨她现在精神很不稳定,你在她身边很危险,你也不会照顾人,还是让医院照顾她吧。”
梁思意说,“没事,我就在彤姨身边陪着,不然我不放心。”
方显中显然急了,“可精神病院不让家属陪护,你要是不放心,等她病情稳定你再去探视。”
她神经猛的一跳,“精神病院?为什么要送彤姨去那里,那是治病的地方吗?”
“她都拿刀杀、人了,不送她去精神病院别的医院也不敢接收啊。”
她不信!而且,她觉得方叔提起彤姨实在是太冷漠了,好像巴不得赶紧把她送走。
她正要再理论,屋里又走出来两个人,一个年纪大的女人还有一个跟梁思意差不多大的男生。
她一窒,心里有了猜测,方叔竟然公然把情妇私生子就养在家里,这对彤姨对哨子哥简直就是莫大的羞辱。
那两个人出来就跟方显中说着什么,声音很大像在争吵,她一句也听不懂。
说到什么时,他们看了一眼她的方向,是在看彤姨,目光鄙夷。
突然一直安静的彤姨又叫骂起来,情绪激烈,“方显中,你这个禽兽!虎毒还不食子,你把自己的儿子关进牢里,你简直就是畜生!”
梁思意抱她没抱住,还被用力推了一把摔倒在地上,手也蹭破了,她没感觉到疼,被彤姨刚才的话震惊到了,不可置信看向方显中。
方显中显然也慌乱,他眼神朝旁边几个人示意,立马那几个就拖着倪彤上车,梁思意忙起身要去拦,也被人抓住。
她急哭了,还是往彤姨那边跑,“方叔你要对彤姨做什么?彤姨说的是真的吗?哨子哥到底在哪里?”
方显中不客气的拽住她胳膊,装都不装了,声音很凶,“思意,这件事你别管,你要是来玩的,方叔欢迎你来家住几天,要是来找绍棠的,那你见不着,赶紧回国去吧。”
任凭梁思意怎么掰他手,怎么推他,还是挣不脱他的大掌,眼睁睁看着彤姨被塞进车子里带走。
方显中放开她后,整理了下衣衫,又做出一副道貌岸然令人作呕的和善样子,“思意,你彤姨送去接受治疗是一件好事,你别担心,要进来坐坐吗?”
梁思意怔怔看着他变脸的嘴脸,说不出话。
方显中看她这副呆傻模样,知道她也成不了什么事,也不再管她,丢下她往屋里走,门口那个男生倒是恨不得一双眼睛粘在她身上,在方显中路过时急急说了句什么话,被狠狠的怒斥了一声。
梁思意听不懂,但那个男生带着侵虐的眼神,吓的她不敢上前。
门再次关上,她一个人孤零零站着。
她好害怕,比先前害怕被人卖掉还要害怕,她身子止不住的打寒颤,她到处找到处看,终于看见路边有个摄像头,她跑过去蹲在摄像头能照到的位置,掏出手机打电话求救。
陆晏之从一所中学出来,文彦打开车门,见陆董心情很好。
“陆董,回住处吗?”
“去梁家。”
文彦不做迟疑,上前开车,连导航都没必要开,去梁家的路线他已经滚瓜烂熟。
文彦这辈子没佩服过谁,陆董是唯一一个,不仅是陆董高瞻远瞩的卓绝领导力,最重要的还数他临危不乱的气度。
可不就是临危不乱,梁家都快拿枪把陆家打成筛子了,陆董还上赶着去拜访。
对,他们此时在江州。
文彦第一次跟陆董过来梁家,是在年初,陆董备了厚礼来给梁家拜年,那是文彦第一次震惊到差点瞳孔掉地,他们带来的虫草燕窝,典藏红酒,珍贵茶叶送进去没到三分钟,连同盒子一起一件件被丢出来。
紧接着出来一个好看到冻结了岁月的女士,与她优雅端庄的第一面毫不相符,指着陆董的鼻子开骂,全程没一个脏字,但一句比一句难听。
骂陆董背信弃义、忘恩负义、虚伪小人……陆董全程面不改色受着。
文彦觉得那是一次离奇的经历,甚至觉得是他工作压力太大幻想出来的,毕竟跟了陆董身边这么多年,逢迎吹捧的陈词滥调听腻了,就没听过骂陆董的。
过了一个星期,陆董又带他过去,只是这次没带红酒……
陆董的解释是,红酒砸碎会脏了地,给梁家下人增加工作负担,下人不乐意就不会递东西进去。
然后那些东西又照本照样被丢出来。
不过这次,文彦知道了原来这里是夫人的娘家,那个甭管骂的多难听,陆董都低眉听训的漂亮女士是夫人的母亲……也是陆董的丈母娘。
文彦提着东西去敲门,毫不意外吃了闭门羹,又拎着东西回来。
陆董坐在后座看手机,眼神专注,他没打扰,熟练的将东西放回后备箱,又坐回车里安静等着。
这几个月,陆董只要周末不在外面出差,都会坐飞机来江州,风雨无阻。
每次过来也不做什么别的事,就在这边到处走走逛逛,倒是专挑一些有名的稀奇的好玩的地方,商场也好餐厅也好游乐场酒吧也去过不少。
见到好看的东西新奇的玩意儿也会买下和礼品一起送进去,然后再一起退回来。
陆董也不说什么,像是也不在意这些东西送不送的出去。
就是吃闭门羹,陆董每次也会在这里停留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