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虾干很美味

    桑榆随手掬起一把梅虾,经过一天的曝晒,院子里的梅虾已经没了水分,成了半透明的橘色,不变的是梅花斑点仍在,风一吹,梅虾干颤巍巍的,像蜻蜓的翅膀在翕动。

    她拿了一尾放进嘴里,略带粗粝的虾身,在咬碎虾壳的瞬间,桑榆尝到流沙馅儿般沙沙的口感,瞬时口齿生香。

    原本只是咸香的虾味,经过风吹日晒,新添大海和阳光的味道,被一并封存在竹筒里,在无数见不到阳光的冬日里,化身人类小帮手,烩制出一道又一道美味的汤面小炒。

    另一头桑泽学着她的模样也放了几只梅虾干进嘴里。

    浓浓的虾香味让他有些意外,那么干瘪的小小虾,吃起来居然这么香。他昨日看了阿姐做这梅虾干的全程,明明没什么特别,可不知道为何,这粉粉的小东西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吃了还想吃。

    尤其当阿姐抓了一把放进碗里,在上面淋上酱油。

    稍微搅拌后,夹一筷子洒在粥上,梅虾干点水蜻蜓般坠入粥的表层,酱油在梅虾干的表面晕开浅浅一层麦芽糖色,白粥汤水上漂浮着点点梅虾,像春天被风吹落在溪面上的淡粉色小花瓣,水萏萏,晃悠悠,似一场盛大的花开花落花满粥。

    舀一口粥含进嘴里,梅虾的风味带着酱油的豆香,在舌苔间悄然弥漫开来,仿佛秋日里看见一群小虾追逐河面上浮着的桂花霜叶,风徐徐,云淡淡,让人流连忘返。等到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喝到第四碗。

    清晨来上一小碟梅虾干,面上淋上少许酱油,搭着粥吃,最是开胃。

    当然晚上当夜宵吃,也很不错。

    桑榆笑着给小馋猫再添了半勺梅虾干,将其余晒好的梅虾封入一个又一个竹筒里放好,转身出了屋。

    这五个竹筒是方才手无辜被夹的“慰问礼”——

    谢舟拿给她的,当然是用一副门神脸说的,大意是他家里做了很多竹筒,平日用来装吃食汤水,很是方便。

    她知道这人是看她用的自己家里的海碗装的生腌蟟蛁给他,还为了要回碗导致被门夹,看出她家没有多余的碗盘,这才给了她几个。

    翻译过来约摸是,唉,算了,看在你穷得如此稳定的份上,赏你几个竹筒吧,省得下回为了要回区区一个碗,再把手夹残废了。

    桑榆也很有自知之明。这人也不算善心发作,顶多是听了她刚才惨烈的杀猪叫,内疚之下这才在能力(顺)范围内(便)做出补偿。

    幸好刚才桑泽见她的手被门夹到,急得嗷嗷叫,不断拍门催里边的人开门。

    谢舟开门及时,桑榆的手被夹的时间不长,只是最后两根手指有些红肿,晚上捣点艾叶敷,问题倒不大。就是现在手有些疼,虽然人家也的确不是有心的。

    见谢舟木着一张脸,盯着她被夹到的手欲言又止。桑榆明了,状似不经意地扯了句,让他不用送他们,他们姐弟俩赶着下山摘点艾草,回去弄点艾草汁敷上,明日就好了。

    谢舟想不到她还懂敷草药的常识。

    恰逢他家止痛消肿方面的药草这两日用完了,想补偿就得出门,可他阿姐现在的情绪不稳定,他确实不方便出门才药草。

    他适才确实因此感到内疚,听闻桑榆这句话,便放下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那便好。”后来他便进里屋拿了她的海碗出来,另外收拾了几个竹筒给他们,桑榆也不跟他客气,道过谢便收下了这几个竹筒。

    毕竟有了这几个竹筒,以后倒腾起吃食来方便很多。

    她来到厨房,将方才洗干净晾干的模印取下,拿了其中一个印牡丹花的,裹了些糯米粉,将刚才盖在面团上的纱布揭下,开始捏团包起馅儿来,只是这次多了一步,包好后在模印上印上或喜庆或可爱的花纹图案。

    一会儿功夫,桑榆就包好了45个小青团。

    蒸过之后,二次亮相的小青团卖相果然比之前面32个更佳,还多了些活泼喜人的味道。

    加上先前做了32个,她吃了一个,阿泽吃了两个,包了八个给谢舟,第一批蒸的还剩下21个,加上这一批的45个,一共是66个,这个数字不错。

    希望这些可爱的小团子,明日赶集能卖个好价钱。

    昨日她和桑泽摆摊时就发现了,集市上卖的面食种类不多,且多数是馒头包子烧饼,做工一般,看着让人无甚食欲。不过当时她见桑泽饿得咽口水,跟卖馒头的大叔用半碗生腌蟟蛁换了一个馒头,她掰了一小块,剩下的都给小家伙。

    桑榆尝了尝,码头味道比做工还一般。当时她便起意做点面食去卖,自己也能当干粮在路上吃,好吃又省钱。

    在桑泽对着新鲜出炉的小青团,一片哇哇叫的赞叹声中,她来到院子,打算处理第二批蟟蛁,一回生二回熟,和第一回一样的步骤,如法炮制。

    她正要从井里取水,可随后跟过来的阿泽却不让,说这次让他来洗,她的手伤到了,伤口碰到水会痛,让她坐在旁边帮他舀水就行。

    见小家伙因担心她,而主动承担起蟟蛁清洗工作,桑榆觉得好笑,他才多大,哪来的力气一个人洗完一大桶蟟蛁。

    同时也觉得欣慰,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弟弟”,虽只有八岁,却也知道心疼阿姐了。没体验过手足之情的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古代。

    话是这么说,不过桑榆并没有完全采纳桑泽的意见,只是确实让受伤的那只手休息了下,用另一只没伤到的手帮着一起捞洗。

    海碗里加入菜籽油、酱油,切好大蒜、姜、辣椒、九层塔,放进碗里拌匀,便可调成香气怡人的酱料。

    她在心里默念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工序,可正要从阿泽手里接过洗好的姜蒜辣椒时,小家伙又不乐意了。

    “阿姐,你手受伤了,这些调料还是不要碰了吧,伤口沾到辣会疼的。”桑泽瞧了眼桑榆被门缝夹到的手指,担忧道。

    小家伙心还挺细,她都忘了手可能回被辣到这茬,桑榆心中一暖,弯了下唇,“夹到左手而已,右手拿刀,不妨事。”

    在桶里倒进蟟蛁,和调好的酱料,加盖封好,放置一个时辰左右,等待蟟蛁入味。

    早上做好的那半桶已经腌入味,从井中取出来后,两人将新做的这桶生腌蟟蛁抬至井边,放入井中,满满一桶,前后加起来有一桶半,按照昨天售卖情况,估计可以卖两三天。

    生腌蟟蛁制作完成后,桑榆睡前最后的任务,只剩下清洗今日渔民白送的硬壳小虾。

    桑榆叫上阿泽,两人把半筐硬壳小虾抬到井边清洗。桑榆仍是用一只手干活

    里面除了小虾,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杂鱼,将泥沙、断掉的渔网丝等杂物一一挑出,淘洗过一遍又一遍后,小虾杂鱼看上去焕然一新,干干净净的。

    将竹筐倾斜,在底下放个盆,片刻后,待它淌完水,就可以开始腌制了。

    家中除了水缸、米缸,没有多余的缸子坛子。

    厨房做饭离不开水缸存水,木桶本来就不够用,还去跟樊婆子借来一个,自然没有桶可以替换水缸。但米倒是暂时可以放米袋里,桑榆便把米缸清理了出来。

    她将米缸里里外外清洗了个遍,然后擦干,和桑泽一块挪到露天的院子里。

    米缸是陶做的,缸口宽度适中,肚子大缸底小,用来酿制虾油再合适不过。

    她用渔网线串起了芭蕉叶,铺在缸面,当做缸子的防雨罩。

    然后将清洗干净的小虾、小杂鱼倒入陶缸中,最后露天放置。

    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明天的太阳了。

    酿制虾油急不来,时间战线拉得很长。放入缸中腌制,这才只是第一步的开始,需要先经过头两天的日晒夜露,才能接着继续后面的步骤。

    做完这些,桑榆的心算安到了肚子里,不过离充实的一天划上完美的句号,还差一点。

    她几步来到院里另一头,收起地上晒得有七八成干的艾草。

    她拿着干艾草进屋,从中拾掇出最干的一拨,点燃之后,分给桑泽,两人一人负责一边,把床底床沿床头床脚四处熏了个遍。

    两人洗漱后,桑泽还帮着她烧了些热水。

    桑榆将鲜艾叶放进热水中煮沸,之后用纱布包上艾叶,热敷在被夹红肿的手指上。

    没过多久,疼痛果然减少,感受到阵阵热气从伤处快速蔓延至全身血液,桑榆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了许多。心里想的是明日再热敷一次,大概就能完全消肿了吧。

    这晚姐弟俩安然入睡。没有蚊子扰人清梦,桑榆睡了从来到这个世界起,第一个真正的好觉。

    次日,姐弟俩按照计划,来到海边,桑榆付过船费,将做好的艾草糍粑、生腌蟟蛁挑上传,姐弟二人再次踏上码头摆摊之旅。

    只是姐弟俩今日出摊却没有远第一天顺利。

    今日恰逢一个月两次的大赶集,小小的肥水村码头,这一天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因今日桑榆卖的东西比上次多,预计在市集上待的时间长,她一早起来便给二人准备了中午的吃食。

    眼下桑榆肩上挑着一副不轻松的担子,手上还拎着姐弟二人的干粮,身边跟着手提芭蕉叶和装水竹筒的桑泽。

    二人在人挤人的水流中好不容易寻到一个无人占据的空位,哪知她刚站稳,正要放下担子,就被身后的人推搡着肩膀,桑榆被带得一个踉跄,连带着货担一起朝前扑去,差点一头扎地上吃土,幸好关键时候后面有人踩住了她的鞋子,她这才及时扶住了墙,有惊无险,忙放下货担,收起扁担,将两只桶收到安全的角落里放着。

    再回过头时,只见尘土飞扬,哪里还见得着人影。

    桑泽明显没她好运,因为他被直接绊倒在地上,桑榆反应过来时,只听到他一声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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