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门大开,沈知确的视线在屋里循环扫视,最终选择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您稍等,我去跟您倒杯水。”
一杯热水放在面前,沈知确抬眸看向站在一边的尹栖,好奇询问:“你们民宿向来就是喝了水就是有缘人?”
“什…emmmmm”尹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昨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弱小可怜无助的他根本不敢轻易回话。
沈知确无声的盯着他许久,尹栖用袖子摸了下额头上本不存在的汗珠。
“逗你的,我这没什么事,去忙你的吧。”
沈知确见小朋友紧张的样子,收起逗弄人的心思,自顾自的端起水杯,看向外面的街景。
连城确实不算什么热门旅游城市,况且现在季节也不多,街上来来回回就这么点事,不过半小时,沈知确就看的有些腻。
她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到彻底凉了的杯子上。
但愿那位不要让她失望,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蓬勃的创作欲望了。
下午两点,尹栖再三纠结,到底是按照他哥的吩咐给这位小姐开了特别标记的观景房,以三折的优惠。
“沈小姐,您的观景房开好了,我这就带您上去。”
尹栖双手递回沈知确的身份证,自然的提起昨天被她遗忘的箱子往楼上走。
穿过宽阔的一楼大厅,房间拐角处扑了柔软的羊毛地毯,直通二楼客房区,看起来很是温馨。
随着走动,沈知确的目光落到走廊墙壁的挂画上,即将到达二楼的瞬间,她越来越慢的脚步彻底停住不动了。
“你们很喜欢G的作品?”
尹栖定在原地,他的视线在照片和沈知确之间来回流转,最后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房间。
那里静悄悄的,温君歌估计还在睡觉。
他上前几步,小声问:“沈小姐是如何看出来的?”
说话见,尹栖的视线落到旁边的照片上,他记得这副作品是半年前出现在店里的,那时G早就隐退了。
“G算是我曾经的偶像吧…”沈知确的声音有些落籍。
“曾经?”
旁边出来一句明显的疑问,沈知确笑了一下,选择性跳过这个话题。
她再次看向墙上的照片,点评道:“但是你们找的这位临摹大师技术不太过关,他只仿出了G的摄影技巧,但没有丝毫感情,这对于摄影圈来说,无疑是一副失败的作品。”
“呵。”
沈知确的耳朵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这个声音……
她睁大眼睛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满脸惊慌失措的尹栖,和脸色黑如锅底的温君歌。
沈知确经过一上午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再次燃起,她的视线在脸色极差的温君歌和这幅作品中逡巡。
良久,轻笑一声。
“你喜欢G?那可真是太巧了,我最讨厌的摄影师就是他,除了会炫技还会什么?哦不对,你确实该喜欢G,他后期的作品和这幅真是如出一辙。”
说着,沈知确指指那副被她吐槽的照片。
沈知确抱臂靠在照片旁边,看戏般看着垂头不语的温君歌。
“哥?”
许久,尹栖试探的声音打破沉默。
温君歌抬眸定定的看了沈知确一眼。
转身离开。
脚步仓促,落荒而逃。
把沈知确送到房间,确认她没有其他需求后,209的房门刚关上,尹栖转身就推开了210房间的门。
不出所料,温君歌果然躺在床上,柔软的被褥将其完全包裹,186的男人把自己蜷缩成刚出生的婴孩般,仔细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尹栖站在原地看了两秒,闷闷的走进房间深处,帮温君歌整理凌乱的房间,看着满地狼藉,尹栖的担忧溢于言表,一时他也不知道他哥和隔壁那位小姐,谁欠谁的更多一点了,不可谓一对冤家凑一起了。
外人看来乱糟糟的房间对于尹栖来说属实是没什么难度,特别是温君歌的,也许是出于怪异的性格使然,他的房间看起来杂乱,但总是能在细枝末节找到规律。
就比如现在,尹栖从地上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才不紧不慢的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回它该在的地方,尽管也许很快这个瓶子仍然会出现在地上。
210的房门开了又关,确认房间里没其他活人的气息后,床上的人才不情不愿的把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肺部,但这并没有给温君歌带来多少舒适,相反,让他那怪异的神经更加难受了。
思考两秒,温君歌装作不经意的抬手,那可怜的站在柜子上没五分钟的小白瓶又滚落在地,氟西汀三个字随着滚动交替出现在眼前,直到瓶子撞上墙壁停止惯性运动。
床上的人见此嗤笑一声,深吸口气,又把自己闷回了被子里。
进了房间,沈知确直奔房间自带的观景台,没了飘纱的遮挡,小镇的景色一览无余。
沈知确撑着下颌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对此没有创作欲望时,才温吞的走回卧室,拉开行李箱,直奔夹层,那救命的小白瓶被她不屑的丢到床上,没了碍事的物件,沈知确轻易拿出负责帮她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名片,尽管手机里有记录,她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数字按了下去。
一阵忙音过后,对面接通了,开口仍然是沈知确不怎么爱听的普法尔茨口音:“周夫人对于我上次的建议您考虑的如何?虽说画作由您一人创作,但售卖后的金钱仍属于您们的婚内财产,只要您这边同意将售卖金的一半给予周先生,这离婚官司会好打许多……”
对面还在滔滔不绝,可沈知确却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对于搞不清楚她请离婚律师初衷的律师,她已经没有好教养面对他了。
手机被随意的丢在沙发角落,沈知确从夹层里摸出碳条,对着律师名片就是一顿发泄情绪的涂抹。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月进行着悄无声息的交替,晚霞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沈知确才后知后觉到了晚饭时间,而她,除了早上那杯尹栖端来的温开水,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