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怀孕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说。
“真的吗！”陈茉攥着检查单翻来覆去地看，十分紧张的样子。
医生笑着告诉她：“已经六周了，别紧张，胎儿很健康。”
“谢谢医生！”她很高兴，声音不自觉大了些。
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低头抚摸肚子，打心底里高兴。
这个孩子她期待已久，结婚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平白无故遭受婆婆冷眼，这三年来没有一刻是轻松的。幸好，终于怀上了。
坐公交回家路过闹市，她下车后拐进菜市场，熟稔地走向摊位，一圈下来买了许多菜，荤的居多，因为她丈夫郑奕喜欢吃肉。
菜市场离家不远，不过一公里，走回去也不累。以前为了省点车费，她都是慢慢走回去的，如今怀孕便不想累着孩子。
回到家，一进门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婆婆，她婆婆也看见了她，准确来说是她手上的东西，脸色一变：“我儿子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你倒好，天天买这么多东西。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是吧？”
陈茉早已习惯，拎着菜走入厨房，后面婆婆还在训斥：“花钱大手大脚，我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结婚前好话说尽，一边说会尊重她的想法一边装作不在意有没有孩子，结婚后但凡有一点不如意，动辄打骂。
变脸这一块，无人能及她们。
“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可以歇一天吗？我怀……”陈茉想着要告诉她自己怀孕了，闻不得油烟味，就算对方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太为难她。
但她低估了赵菊，话都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哪不舒服？我看你舒服得很！孩子生不出来事儿还那么多，快点做饭！我儿子快回来了。”
“知道了。”她垂下头继续洗菜。
晚上郑奕回来，吃饭的时候母子俩坐一起，用方言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虽然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人不适。
饭桌上，赵菊还在说着孩子的事：“我让你姑婆找了个偏方，听说效果非常好，持续喝一个月就能怀上，明天给你们试试。”
郑奕叹气：“妈，你就别折腾了，这种事急不来，况且我们还年轻，暂时不想要孩子。”说完他看向自己的妻子。
陈茉对上他平淡如水的目光微微一顿，下意识摸了摸肚子，顺从地点头。
赵菊一心想抱孙子，哪能听他们的。
……
陈茉洗完澡出来，房间里多了个人，她愣了一下，随后走上前。
自从分房睡后，郑奕就很少踏足有她的领域。
“你今天去医院了？”白炽灯给郑奕添了一抹柔和。
陈茉机械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听到男人问：“你很想要孩子？”
“什么？”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而后像是妥协般上前抱了一下她，低头在她脸上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最近公司人员变动，经理说打算提拔我上去，过两天还要出差，很忙，所以我们暂时不要孩子好吗？”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她顾及一下他的工作，不要搞砸了。
她张了张嘴，无数坦白最终都化为一个“好”字。
她们年少相识相知相爱，原以为结婚只会锦上添花，但现实给她上了一课。
不到三年的时间便貌合神离。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步呢？
她不懂，只知道自己已经很努力在守护这个家，任贬任骂，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她想了很多，却独独没往男人身上找原因。
*
次日，家里只剩她一个，赵菊下楼遛弯儿去了，陈茉在厕所忙活着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单独把郑奕的衬衫拿出来准备手洗，却看到了领口处的印子。
她不化妆也知道这是什么。口红印很浅，浅到像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郑奕应酬多，可能是不小心的吧。她想。
收拾完家里，她坐在沙发上休息，拿着手机浏览婴儿用品，最后下单了一本育儿手册。
中午煮完饭，她也没管赵菊回不回来，自己安静吃完饭便回房间休息了。
为了胎儿着想，从现在开始她要有充足的睡眠。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她是被婆婆的喊声叫醒的。
客厅传来一阵说话声，等她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对方亲戚来了，几个人正嗑着瓜子聊天。
她开口喊了人，然后就听见她婆婆说：“醒了就去做饭，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叫都叫不醒，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
那些人都在看着她，嘴上说着不用麻烦，实际都在等着她去动手。
“知道了。”
她转身走进厨房，穿上围裙便开始摘菜洗菜切肉淘米做饭。
一系列行云流水。
“多放点辣椒，这样才有味儿。”赵菊揣着手进来。
陈茉拿着铲子的手微微一顿，抿唇道：“妈，我吃不了……”
“那你吃其他的不行？”赵菊打断她，不乐意道：“这点儿辣都吃不了，事怎么那么多。”
最后离开时扔下一句催促：“快点的，你姑婆她们还等着吃饭呢。”
陈茉不语，继续炒着菜。
等做完饭，赵菊便招呼着那几个亲戚上桌，丝毫不顾及在收拾厨房的陈茉。
陈茉沉默着回到房间给丈夫打电话，打了三次都没人接，她也没再坚持，回到饭桌上安静地吃着饭。
她极力忽略那些打量，不友好的视线和方言，慢吞吞吃完饭后下楼散步。
小区里孩童嬉戏打闹，着实热闹。
陈茉坐在石板凳上，目光炯然地望着不远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
这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期盼已久的宝贝。
……
【老公】：这两天要出差不回去了，你好好在家休息，妈说了什么都不要管，她让你做什么要实在是不想做就放着。
【老公】：辛苦你了老婆，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深夜，躺在床上看育儿知识的陈茉冷不丁收到自家老公这两条信息，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打字，忽略糟心的亲戚和婆婆，讲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郑奕回复的很短，大多是一些语气词，不过她也没在意。
【老公】：明天可能会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老公】：睡吧，晚安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