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面的温度对于四月份来说,是稍微有些冰的,但是我们内在的火热,是无比炙热的。
远哥不停的弯下腰,白色的鹅卵石铺满整个岸边,他时不时的能翻出薄薄的石片,嘴里还在念叨。
“这石头不打水漂真是可惜了。”
陈政本来也在试着打一下,结果都是砸入水面消失不见,后面也就放弃了,把手里收集的石头全给了远哥,随后脱去鞋袜,也坐在我们几步外的地方。
远哥挑了一块手感最好的,在手里颠了癫,挑染的发尾被吹起来,一身健康古铜色的身体,腰身旋转,脚下在原地发出‘噌’的一声。
就见琥珀色的水面开始溅起波纹。
……
“7个!”
“哇好快!9个!”
对面原本在玩呲水枪的小孩儿,也开始扯着嗓子跟我们一起数。
“10、11、12!”
“14!15!16!我靠!”
足足十六下!
远哥叉着腰大笑:“怎么样!nb吧?!”
我们仨纷纷竖起大拇指。
“牛掰。”
雨儿:“好啦,快坐下来试试,感觉脚不那么痛了。”
远哥一屁股坐在陈政的旁边,把脚放下去的时候,他发出了猴子的叫声。
“你们还真别说,这水还挺镇痛的,你们看你们脚肿的,哈哈哈哈!”
我和雨儿没理他,不停地用脚踩水,嘻嘻哈哈的,一团阴影盖了下来,远哥居然在水里站起来,向我们这边走了两步。
“不行我靠,这里面石头踩的很疼,我还想着看看能不能走到对面去,算了算了。”
陈政天然就是那种喜欢犯贱的人:“我不信,我试试。”
他在水里走了两步,就开始龇牙咧嘴,喊着不行不行,被远哥拎着扔回岸边。
扶着远哥坐下的时候,还在嘴硬:“早知道把老子拖鞋也带来了,当着你们打面走个来回,不仅踩着疼,石头上面还滑不溜秋的。”
我受不了溪水里面的凉意,开始抽纸擦着准备穿鞋了,听到他这话,接着刺激他。
“哎陈政,你说这水到底能不能喝啊?”
“能喝,肯定能喝兄弟。”
他回嘴很快。
陈政手插进水里搅和一下,捧了一小点水,目不转晴道:“这水,跟我们山上看到的那些是一脉的,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是活水就能喝。”
真的,谁都没能预料到。
他下一瞬间就把手心里那捧水吸进嘴里。
跟漱口一样,品味了两下,然后像以前的老式打水井一样,‘呲’一下,吐回溪里。
“我去!你他妈真敢喝啊!”
“卧槽!陈政!卧槽!”
“噫~!”
我真的服了,先不说这个水干不干净,就我们刚刚的行为,相当于四个人的洗脚水,这个逼直接捧起来就喝。
看雨儿和远哥皱着眉满脸无语的表情,绝对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有病。
我把抽纸扔给雨儿他们俩,催促着:“快快快,赶紧擦了撤退了,丢人的一批,对面那俩小孩儿都看呆了!”
雨儿和远哥回过神来了,也开始穿鞋穿袜,陈政在那边咧嘴傻笑。
“干什么你们,还行啊这味道,甜的哎!”
“滚呐!傻逼!”
雨儿笑的不行,把仅剩的抽纸塞陈政手里,他炸毛不干了。
“不是!你们十双脚啊?就特么剩两张还给我干什么?”
雨儿:“本来就没多少,给你剩两张就不错了。”
远哥:“兄弟,你要是不介意,我这还有点二手的,擦过汗,反正比你刚刚喝的那口干净。”
我:“别惯着他,再不上来等下就要挤高速了,不上来把他鞋扔河里打水漂。”
——————
回到车里的时候,陈政系好安全带,嘴里叼着烟,一脚轰起油门,车外扬起停车场的黄土飞沙。
陈政:“收队回家了嗷兄弟们!”
雨儿:“耶耶耶!”
远哥:“回家咯!蓝莲花~!”
一直到我们开上高速,陈政都在逼逼赖赖,当然了骂我骂的次数最多。
无所吊谓,骂就骂,自己儿子骂两句怎么了,能开车就行。
我们来时没开错的路,全都贡献给浙江了,车载音乐有些催眠,雨儿和远哥已经睡过去了,我硬撑着也没用,没过多久也睡过去了,再睁眼的时候,听到刺耳的风声,是陈政在开窗散烟味。
今天实在是疲惫,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到哪了……”
陈政:“堵车了,还在浙江,没注意开错路了,刚从金华出来。”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全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悄悄看了下后座,那俩还在睡。
不过目前最为难的问题是,陈政和我要上厕所,可是目前堵在隧道里面,十几分钟动十几米,这个速度真的让人牙酸。
陈政咬着烟头:“我倒是无所谓,隧道里面有维修助道,黑的不行,大不了我随便找个地儿或者瓶子,你呢?”
我咬了咬牙:“出生。”
堵了好一会儿,陈政拍我肩膀,问我:“你手机里面的导航是不是高德?”
我:“是啊,怎么了。”
陈政:“快快快,你看看能不能进那个附近堵车聊天系统里面,我记得可以堵车聊天来着的。”
我微微瞪大双眼,指尖飞速寻找,第一遍没找到在哪儿进,又去小红书搜了一遍教程,才找到。
那个聊天室里面,全是问候双亲,十分的粗暴,我看定位好几个离我们就几米,估计都是堵在隧道里面的人。
陈政歪着头看了看,然后把我手机抢过去,乐滋滋的翻着聊天室的记录。
我则是盯着车载地图,查看了一下,最近的休息站,还有三十四公里。
“这是要我命啊,还有三十多公里。”
陈政一遍刷着我的手机,头也没回地掏出他左边的空水瓶。
“没事儿,哥这个让给你用。”
我直接一拳打的他龇牙咧嘴,我们闹腾的时候,后面那俩也差不多快醒了。
老远眼镜都没睁开,问:“怎么样陈哥,咋们到了没?”
陈政:“到了,到金华了。”
老远:“……?你要去搞批发啊?”
我在副驾捂脸。
雨儿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我也没听清,倒在老远身上接着睡了。
远哥如坐针毡,十分难受。
因为现在急需上厕所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
我倒是无所谓,顶多膀胱爆炸,但是他们俩可不仅仅是膀胱的问题,还有美好幸福生活的保障。
想到这,我好像,稍微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还给你,”陈政把手机扔我怀里,启动车子跟着前面缓慢的挪动:“有人说是前面施工,三道并一了,所以堵上了,没办法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我等下开快点就行。”
就这么持续折磨了我们接近四十分钟,开出隧道的时候,堪比出狱,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对比肖申克的救赎。
不愧是我们当中最早拿证的男人,陈哥的车开的又稳又快。
只是车上的高德一直在提示速度过快,而且一直在滴滴滴滴的响。
吵的陈政心烦直接把声音关了。
我问他:“这样不算超速吗?”
陈政笑了一下,“你一个连驾照都没有的人,居然质疑我的开车技术,听好了,小陈课堂开课了,告诉你一个小知识。
“在高速上,可以超出限速的10%,懂了吧?”
我:“哦。”
夜幕慢慢落下,从一开始的夕阳半遮、灰蒙暗淡、到现在的漆黑一片,除了路上的车灯和高速上的反光带,什么都看不到,就像是永远开不到尽头一样。
我承认我学不了驾照,因为我晕车,光是看就已经开始晕了。
陈政见我不说话,就靠在座椅上半死不活,他又开始犯贱了。
“林姐~嘘~怎么样了?还好吗?嘘~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他在吹口哨。
畜生,我不知道这招数对女的也管用。
老远在后面憋笑,我强壮镇定,毕竟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受罪,我也开始吹口哨,不好意思,几人之中我口哨吹的最溜,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哼歌,现在心情不好,就把口哨吹的长长的。
“嘘————嘘——”
果然没过多久,他俩就不说话了,都闭上了嘴在死撑,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翘着二郎腿刷手机转移注意力。
大家都沉默着,目光都聚集在下一个休息站,距离不断的在减少,我们比较幸运,最近的一个八公里,陈政一看比较近,就开始懈怠,在休息站入口处,分神了,没开进休息站。
远哥和我都发出了怒吼,没开玩笑,当时真的爆炸了。
“你在干什么?!兄弟?!不是吧你!”
“你又开错道了!!真的服了你了!陈政!!”
真的服了,他甚至都忘记往右变道开进去,就这么直直的开过去了,错过了这个服务区,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高德上的导航,跳动了两下。
<距离下一个服务区-26公里>
得,这活爹抿着嘴不说话,脚下油门又开始飙起来。
四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开进了服务区,我跟公交车卖票员一样,分别给他们三个人发纸,车子还没停稳的瞬间,我们仨直接撇下陈政,开门下车,狂奔厕所。
得救了,我的膀胱保住了。
小腹真的疼的不行,从厕所出来以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洗个手,走在停车场伸伸懒腰。
“小意!你来,我们吃个泡面先,陈政说他休息会儿,堵车时间太长了,现在都十点了,让他眯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走向超市门口搭的桌椅面前,坐了下来。
雨儿:“我们仨吃一样的口味,藤椒的,等回了苏州看我们有没有精神,去海底捞吃一顿再回家。”
“行,先解决眼前这碗面。”
雨儿又给我递了一瓶水:“呐,我和郭远铮刚刚在超市买的,我们从下山以后就没喝过几口水。”
“谢啦,前面就是超市对吧?我去一下。”
雨儿:“对,但是左边在装修,你要绕到右边进去才行,我们刚刚就绕了一圈。”
"ok"
别说现在是晚上,超市里还是有些人的,我走到零食区,买了些零食,还有几个塑封的小鸡腿,抱在怀里,放到前台。
“结帐。”
还挺好,浙江服务区的超市不收你袋子钱。
我拎着零食又回到雨儿旁边,把袋子拉开让他们自己选。
“来,吃点荤菜。”
雨儿笑的不行,远哥还很客气地跟我道谢。
“都是兄弟,不谢,快吃吧。”
吃饱喝足以后,我们仨瘫在椅子上完全不想动,也都很困,都想睡觉,但是这桌子太脏了,上面很多人用过,油渍很厚一层,根本趴不下去,就我们坐的这一个拐角,还是雨儿挑了半天才发现的。
远哥提议:“要不然我们打会儿铲子吧?”
雨儿和我:“行,来吧。”
金铲铲之战属于下棋升级的博弈游戏,回合较多比较费时费力,所以我们就这么打了两把游戏,都以远哥头家胜出结束,再看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十分钟左右陈政就睡满一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