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水从沈浮盈她们的裙摆积落在闺房中,形成一小片水洼,雨势过大,因此她们形容狼狈。

    “我给小姐换身衣服,可别冻着了,秋月,你去搞碗姜汤来。”晓月说着。

    秋月听罢不情不愿地去了。

    晓月动作快,一下子从里屋的樟木箱中翻出一件干净的里衣和薄衫放到一边,替沈浮盈解开腰间系带。更衣完,晓月碰倒沈浮盈的手,一片冰凉尽显苍白。

    她看向沈浮盈,能感觉到沈浮盈情绪并不好。晓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等到晓月也换完衣服,秋月终于回来。

    秋月端着托盘,托盘中装着三碗琥珀色的姜汤,秋月先把姜汤递给沈浮盈,随后同在一屋中的三人喝起了姜汤。滚烫的姜汤滑过喉咙,像是往身体里注入暖流,僵硬的手也恢复知觉。

    “秋月,早上我曾让你把那些古籍拿出去晒,这雨下得突然,你可收回来了。”沈浮盈突然开口道。

    秋月明显一顿,“已经收回来了。”

    “是吗,”沈浮盈低头又喝了一口姜汤,因此秋月看不清她的表情,“多亏你收的及时,否则那些古书可遭殃了。”

    “你回屋换衣服吧,这里有晓月在就行了。”沈浮盈对秋月说道。

    等到秋月离开,晓月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沈浮盈,“小姐,再喝点热水吧。”

    “你也给自己倒一杯,暖暖身子。”沈浮盈道。

    晓月捧着茶盏往回走,说道,“也不知道晓月是什么时候晒的,早上我过来取东西的时候还看见那古籍在房里呢,这能晒几个时辰,改天日头好的时候还要取出来晒晒才好。”

    沈浮盈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她应该是没晒。”

    “嗯?”秋月不解,“小姐怎知,小姐可是一上午都在抄写呢。”

    “方才我突然问她,她面色犹豫,我就猜想她没晒,至于她为什么玩忽职守,或许是要为她的主子费心吧,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是沈氏派来的人。”

    “奴婢给夫人请安。”秋月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给沈婉莹请安。

    “说吧。”王夫人坐在紫檀木椅子上,微微俯下身子在面前的炭盆烤着火,这种姿势,反倒更显一府主母的威严。

    秋月咽了口唾沫,“”回夫人,今日小姐见到了她的未婚夫薛程,薛公子撞倒了小姐,小姐的情绪很不好,回程的路中都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你可真是给我带来了好消息呢。“王夫人对着她的陪嫁丫鬟月房笑道,月房也一脸得意的表情。

    “小姐回去之后还大哭了一场,说没想到她未婚夫是这般粗鲁的人,还说她不想嫁给这样的人,还是做妾。“秋月知晓王夫人喜欢听什么,只要沈浮盈过的越差劲,沈婉莹就越高兴,因为她添油加醋了一番,期望能换取沈婉莹的喜欢或者奖赏。

    “哼!“沈婉莹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不愿意能有什么用,谁会愿意听她的话。凭着她母亲那副狐媚样,她就应该嫁到乡间屠户家做堂下妻,如今还能嫁给富贵人家做妾,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王夫人说着这话,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的好。

    “夫人说的是。“秋月不分是非黑白地和着。

    几日后。

    秋月拿着糕点进来,被晓月拦住,“我来拿进去吧,小姐说她有些乏累要睡下休息会,你回屋吧,我来服侍小姐就好。“

    晓月顿了下,眼神望向屋内,随后说了声好便离开了。

    晓月走进屋内,关上门窗,仔细检查着窗外是否有人。

    “小姐,事情办妥了。那车夫愿意送小姐出城,伪造的通关文书也已经经他手拿到了,火油和尸体也买到手了,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行事。“晓月说道。

    “不急,我需要一阵东风,需要能够让火越烧越旺的东风。火烧的越旺,场面才会越混乱,也越会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晓月接着说道,“你可同他说明事成之后要远离京城,此生不得返京。”

    “奴婢谨记小姐的吩咐,同车夫转达了,那车夫也愿意。”晓月接着道,“小姐可是怕那车夫泄密,所以特地交代要让车夫远离京城此生不得回京。”

    “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小姐,可有把握,这件事情如果败露,只怕会……“晓月揪着手指,自从听到沈浮盈的计划之后,她就一直很不安,很怕事情败露,毕竟火烧房子逃婚这种事情,过去都是闻所未闻。但是想到那日见到的薛程,一副又老又粗鄙的模样,她也不想小姐真的嫁过去。

    想到她家小姐的处境,晓月便又揪心又心疼。过去小姐亲生母亲还在的时候,晓月也是跌倒了会找母亲呼呼的娇气包,自从夫人去世,小姐便受了许多委屈,如今到了要婚嫁的时候,也无人为她筹谋,反倒全是算计,明明别人家的小姐都不是这种处境。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宁可死,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提线木偶,换取联盟的工具,而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愿生活。“沈浮盈目光如炬,话语中含着极大的决心。

    仿佛被感染一般,晓月也下定决心,““是,宁可在外面流浪,也不要嫁给老匹夫。说真的,那日见到的那薛程又老又丑,怎么配的上小姐,要真让小姐嫁给他,我也是极度不愿的。不过,”死“之前我们可要多带点钱财走才是。”

    晓月和沈浮盈从小一起长大,也从来不讲主仆间那些虚礼,在没人的时候,晓月和沈浮盈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她一向站在沈浮盈的角度上思考,以沈浮盈的想法当作她的想法。

    沈浮盈听到她那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了。“你可轻声点说话,别让外面的人听到。”

    “我刚关窗的时候可检查过了,再说了这隔着门墙,难不成还会有人听墙角不成。”

    话音刚落,晓月又补充了句,“在这府里还真有可能。”

    说完,两人相对视,又笑了。

    时间很快来到成亲的前一日。整个太傅府被浓烈的喜庆景象所浸透,处处张灯结彩,连门前的石狮也被系上了红色的绸带。似乎能够透过那入目的红,窥见明日的喧嚣景象。

    府中人端着托盘形色匆匆,上一次这般,是太傅夫人的生辰宴,也不过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如此频繁的喜事,让周遭的平民百姓路过都忍不住往里头张望。

    “姐姐近日来辛苦了,为了那小庶女如此操劳,要我说,她是庶女,何必如此大操大办。”太傅府中妾室与太傅夫人是表姐妹,二人自是同气连枝。

    “我哪里是为她操办,我是为了太傅府的脸面操办。”沈婉莹似乎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的小斯打断,“夫人不好了,大小姐的住所走水了。”那家丁跪倒在地,丝毫不敢看眼前的当家主母。几人往沈府盈的住处望去,红光乍现,像是要把天都烧穿。

    滚滚浓烟也从那处飘来,呛得人不舒服,彰示着这火势之大。

    沈婉莹蹙着眉,看着那火烧起来的地方,还算沉着冷静地吩咐,“让府中仆人都前去灭火,不可让火势进一步扩大。”

    那家丁听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起身走了。

    很快,太傅沈朔听闻消息步履匆匆地赶来此处。一见到王阅,焦急的样子问道,“火怎么烧的这样大,好端端的怎么起的火!可有看到浮盈啊。”

    沈婉莹扶着沈朔,先对旁边的下人说道,“还不去取一把椅子过来,没看见老爷都快站不住了吗?”

    一旁的下人赶忙取了把椅子过来。沈朔看着燃烧如火球的迎春阁,摇摇头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明日的婚事可怎么办。”

    都到这时候了,他关心的不是沈浮盈的性命安危,而是明日的婚事无法交代。

    角落里,穿着仆人衣着,刻意涂黑脸的沈浮盈望着沈朔的方向,眼神冷冽,是如同沈朔一般的冷漠。

    沈浮盈在心中嗤笑。一旁同样身着仆人衣着的晓月捅了捅沈浮盈,压低声音说,“小姐,该走了。”

    沈浮盈点点头,二人借着夜色和混乱的场景,迅速隐匿在黑暗中,往府门的方向走去。因着府中之人都被派去救火,因此她们这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

    从侧门出来,一架马车已经停在路边。一布衣小斯等在一旁,见出来了人,连忙迎上,“你们终于出来了。”

    沈府盈果决干脆地说,“走吧。”

    那把火渐渐熄灭,火冲云霄之势渐显颓势,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黑。

    黑暗之中,太傅府中声音不停。在门外也能听见府内各样的声音,一副如临大敌兵荒马乱的样子。

    可沈府盈心中却很冷静,更是从未有过的松快。

    天大地大,离了太傅府,何处不能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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