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都第一青楼——醉欢楼果然金碧辉煌,她摇晃着折扇,掀起眼皮,打量着金玉其外的楼宇。
“哎哟,这位公子里面请~”媚娘扭动着身姿,看着面前之人一身雪白绸缎,手持象牙骨扇,笑容颇风流浪荡,又是一位眼馋花魁扶依的钱袋子。
洛垂容抬眼,微微点头,摇晃着手中动作,不紧不慢的进去。
“公子,这醉欢楼在郾都建立至今已有三十余年,如果真的如密报所言,贩卖醉生药,早该被官府查封才是。”芙蕖站在身边低语,有些不解。
洛垂容似笑非笑地盯着杯中酒,随意把玩片刻,才悠悠启唇,“从古至今,贪官污吏数不胜数,皇亲贵戚暗自勾结,早已形成一条坚固的利益链,怎会轻易暴露弱点?”
“公子打算如何?”芙蕖望向身边人。
“等”,她放下手中动作却掷地有声,抬眼的瞬间不寒而栗的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轻佻和好奇,还未映入眼帘,耳边惊叹之声便按耐不住。
“快看扶依姑娘来了!”周围的男人看到高楼之上轻纱拂面的女子缓缓朝着他们走来,个个两眼发光,顺着众人的目光,洛垂容欣赏着楼上的女子,皎皎如月,抬眼妩媚,确实称得上花中绝色。
扶依曼妙身姿,一曲舞毕,踏上台阶之时的回眸一笑更是令众人陶醉。
媚娘看着口中赞叹,眼里泛光的男人们,趁机来到他们身边,“各位公子,月色朦胧,美人撩拨,饮酒作诗,共度良宵,价高者得。”
洛垂容听罢,饶有趣味的盯着美人的背影,虎视眈眈,似乎势在必得。
率先有人喊价一千两,媚娘笑脸相迎,“这位公子出价一千两,还有的吗?”她的眼神落在几个早已看中的达官贵人身上。
“两千两!”
“三千两!”
洛垂容轻轻举了一个手势,示意身边人,芙蕖高声喊价,“一万两!”
媚娘望着她笑意肆起,她果然没看错人。
“两万两!”
这一声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人在高楼之上,屏障之后,洛垂容抬眼紧盯着那人的身影,本以为胜券在握,却出现了她意料之外的情况。
看着对面颇有较劲的意味,芙蕖在一旁低声提醒,“公子,我们的上线是两万两。”
洛垂容收紧纸扇,有些疑惑,“不对啊,洛家光是每年的俸禄也够全家老小经营好一阵子,况且…”
洛垂容不禁扯了扯嘴角,微微皱眉,握紧拳头,“况且我那个每顿吃八碗饭的爹常年镇守在边关。”
话落,她一边注意着对面的动向,一边躲在折扇后,“我名下的铺子也足够多,不足为惧,怎么只拿了两万两,你也不找竹香讨价还价一下。”
她满是无奈,自从之前花上百两银子从幽州买了好些字画,这管账的活便全权交给自家丫头负责,而她的信誉度也因此变得少之又少。
“公子,是只有两万两…”芙蕖攥了攥自己的衣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真相,竹香说老爷上个月来信挪了两百万两支援边关…还不让人告诉小姐,如今全靠小姐的铺子勉强维持生计,这两万两还是奴婢好说歹说,竹香才肯给的。”
洛垂容听完一阵沉默,随后噗嗤一声,抬头望向屏风后不惜喊上高价也要窥见美人的富家子弟,既然如此,不出出血怎对得起如今的场面?
嗯~洛垂容低眸思索片刻,忽然莞尔一笑,
启唇喊价,“五万两”,芙蕖惊呼一声,“公子…”
“十万两”
果然,她低头把玩着酒杯,嘴角微微牵动笑意,顺理成章地落在杯沿的目光闪烁着狡黠,像一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见对方步步紧逼,洛垂容微微叹气,故作遗憾,“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兄台势在必得,在下认输,只能下次再与扶依姑娘把酒言欢了。”
随后拽过身旁的女子,一脸轻佻样,“这位姑娘今晚陪我可好,随后握着女子的手细细打量,“姑娘这纤纤玉手真是娇嫩~”
芙蕖佩服的看着自己主子的演技,当真是厉害。
媚娘扭动着腰肢快步迈上二楼,极尽谄媚,“这位公子当真是阔绰,颇有为博美人一笑而……”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狠绝,抬眼又变得温和,只是有些戏谑的开口,“媚娘将我比作周幽王,倒是折煞本公子了。”
媚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面前的男子雍容华贵,气宇轩昂,怕是不简单。“瞧媚娘这嘴当真是笨,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媚娘才是。”
男人瞬间大方一笑,“怎么会呢,扶依姑娘倾国倾城,任何男子见了都会为之疯狂,本公子自然也不例外。”
洛垂容悄无声息地药倒怀里的女子,将她放到自己房间,随后带着芙蕖悄悄来到扶依的屋子。
“公子,莫非醉欢楼的主人不是扶依,翻箱倒柜也找不到醉生药的买卖字据。”
洛垂容漫无目的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为之解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扶依是楼主了?就算是楼主,你觉得把证据放在自己房间是为了引人怀疑吗?”
芙蕖接话猜测道,“所以主子是想找到验明身份的东西,取而代之。”
洛垂容望着身边人,不吝赞赏,“聪明。”
“那真正的扶依该如何?”
洛垂容仔细端详着手中令牌,触摸着每一寸图案,这是在一个暗格里找到的
“抓起来,我要审,再找个我们自己的人留在醉欢楼以防不测。”而后举起令牌继续吩咐芙蕖:“画下来,做个一摸一样的。”
“是。”
忽然门外响起脚步声,至少两人,他们匆匆忙忙躲在床底下。
“公子你真讨厌~”
“美人,让本公子好好宠宠你~”
两人暗叫不好,听两人的活春宫,他们可不愿意,只听那人说道:“虽然你的样貌还是比不上扶依姑娘,但你这腰肢,这手,这小嘴,倒是让我流连忘返。”
“公子又打趣奴家了~”
芙蕖趁其不备将他们打晕,洛垂容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一头乌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耳畔,眉如含翠,唇若点朱,不禁喃喃自语,“年纪不大,长得倒挺好看的,只不过这言行举止真是不敢恭维。”
正想要离开之际,洛垂容忽的伫立,转身将目光流淌在那人身上。
抬手靠近他耳边,随即取下了那只在烛火中闪烁火彩的翡翠镶边的耳环,那颗被紫罗兰藤蔓缠绕的石头,漂亮的不像是俗物。
“小姐,咱家底还可以,不至于偷。”芙蕖半捂着嘴,小心翼翼的出声。
“什么叫偷,我这叫拿!”洛垂容挂着耳环的食指弯曲,顺势将它握在掌中。
看着芙蕖不明所以的样子,洛垂容轻戳了她的额头,“这叫借花献佛,以后你就明白了。”
她们悄悄关上门留下二人,本已熟睡的男子此时眼眸清亮,若无其事的起身,拍了拍床上女子碰过的肩膀,有一丝嫌弃。
又想到刚刚洛垂容的话,不禁揉了揉耳朵的软肉,痒呼呼的,触碰的力道变成了指尖的停留,嘴角不经意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
洛垂容回到自己的房间,然而客人早已恭候多时。
“洛家的姑娘都这么胆大心细,聪颖过人的吗?”
那人身着华衣,正襟危坐的看着她,洛垂容回头不失分寸,微笑应答,“五殿下说笑了,垂容只不过好奇这醉欢楼的美人,美酒,毕竟常在深闺后院,对外面的新鲜事物感到好奇也不为怪吧。”
她坐在男人对面,滴水不漏,来而不往非君子也,“倒是殿下居然会来这市井花柳之地,才叫人意外。”
寂慕泽忽的温和的笑了笑摇摇头,认真的说,“容儿,来本殿的身边吧,你想要的庇佑只有本殿能做到,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甘愿做太后身边的小小女官吗?”
洛垂容轻抿一口杯中酒,嘴角勾起弧度,“殿下花重金不与美人春宵一刻,却来策反臣,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寂慕泽没有计较面前女子的无礼,而是冷静为她分析,“太后年事已高,保不了洛家多久,父皇向来忌惮功高盖主,只有你成为皇家人才能明哲保身,而太子软弱无能,不堪大任,唯有本殿才是你唯一的依靠,只要你助我成为太子,或是更高的位置,我定不会亏待于你。”
说到这里他的野心暴露无遗,他相信洛垂容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这个道理她自然懂。
洛垂容审视片刻,随后低眸浅笑,摇了摇头,“殿下说笑了,垂容只为太后办事,只要臣还有利用价值,只要洛家军还有利用价值,洛家便不会倒台,最后垂容想奉劝殿下一句,在其位谋其政是臣子的本分。”
待人走后,寂慕泽压制不住怒火,狠狠推翻桌上的物品,“该死!她洛垂容是个什么东西,敢教育本殿!”
暗青感受到怒气立即跪在地上安抚,“主子息怒,依我看这洛垂容只不过会一些女儿家的把戏,实则草包一个,这次调查醉欢楼一事,主子定能在皇上面前立下一功。”
寂慕泽噗嗤一笑,满是不屑,“你以为这醉欢楼真像明面上一样这么简单吗?
“那还要不要……”
他闻声眼里充满狠厉,“其中的利益关系延伸到了皇家,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留给洛垂容吧,至于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
“主子英明。”
寂尘翎躺在屋檐上,这偷听墙角的事情干多了自然不足为惧。
他起身甩过肩前的发辫,盯着离开的人影,嘴角流淌着笑意,“洛垂容啊,洛垂容,游戏已经开始,可别让本殿失望~”
芙蕖义愤填膺道:“这五殿下也太看低小姐了,不仅亲昵的称呼小姐,竟然企图拿洛家掌控小姐您的婚事!”
洛垂容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只要我不愿意,太后不会逼我,他只不过是惊弓之鸟罢了,无权无势只能靠外家,你小姐我可不会任他摆布。”
转角路过媚娘的房间,神色轻松的女子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容,“芙蕖想不想替你家小姐出气呀。”
芙蕖眨巴这眼睛,跟着洛垂容偷摸着进了媚娘的房间。
出来时二人换了女儿装,只觉得胸前被塞的鼓鼓囊囊的,“小姐…”芙蕖的脸皱皱巴巴的,“真的不会被看出来吗?其实咱家底还…”
“嘘,别露馅儿了,我们呢只是来抓不回家在青楼闲逛的丈夫的。”话落伸手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和面前犹犹豫豫的小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