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珩正低头给她贴防水敷料,闻言动作未停:“我订房间的时候,就让前台准备了。”
简叶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原来那个时候,庄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
敷料贴好的瞬间,庄珩突然用指腹轻轻刮了一下她完好的那侧锁骨:“好了。“他的声音有些哑,“我希望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先顾及到自己。”
简叶慌乱地系上纽扣,却在第三颗扣子时手滑了好几次。庄珩看不过去,伸手帮她系好,修长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下巴。
“谢谢...”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庄珩收拾药箱的动作顿了顿,突然抬眼看她:“简叶。”
“嗯?”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简叶一怔:“嗯,从高中一直到现在。”
“嗯。”庄珩合上药箱,眼神深邃,“所以不用谢。”
窗外,广陵的夜色渐深。套房里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将影子投在墙上,亲密得仿佛融为一体。简叶看着庄珩走向小厨房的背影,突然意识到——
“今天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房休息。”
简叶看到庄珩走进了房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是真的困了,上眼皮和下眼皮早就打架了。
简叶躺在床上不知道了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简叶在睡梦中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梦见自己站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四周的灯光忽明忽暗,远处传来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
她拼命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外婆的病房...
“不要——”
一声惊叫划破夜的寂静。简叶猛地坐起身,大口喘息着,手指紧紧攥住被单。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苍白的线。
房门被猛地推开。
“简叶?
庄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大厅的灯光,睡衣领口凌乱地敞开着。他快步走到床边,手掌贴上她汗湿的额头:“做噩梦了?”
简叶还没从梦魇中完全清醒,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她一把抓住庄珩的手腕,指尖冰凉得不像话。
“外婆...我梦见外婆...”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带着未散的恐惧。
庄珩在床边坐下,毫不犹豫地将她揽进怀里。简叶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到里面传来有力而平稳的心跳声。
“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颤抖的背脊,“外婆现在状态很好,护士每两小时会查一次房。”
简叶在他怀里慢慢平静下来,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庄珩的睡衣面料柔软,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而她的鼻尖几乎贴在他的锁骨上。
“我...我没事了。”她试图退开,却被庄珩按住了后脑勺。
“别动。“他的声音从胸腔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你还在发抖。”
月光悄悄爬上床沿,将相拥的两人轮廓勾勒得模糊而温柔。
简叶听着他的心跳,突然注意到庄珩的呼吸比平时急促——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微动。
“你...跑过来的?”她小声问。
庄珩的下巴蹭过她的发顶:“嗯,你想喝水吗?”
简叶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那我们就不喝,外婆那边有你妈妈在那里,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所以你不用担心,等天亮的时候,我带你去外婆那里看看。”
庄珩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温柔,像一泓温热的泉水将简叶整个人包裹。
她轻轻点头,发丝蹭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可是...”她突然想起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睡衣前襟,“我妈妈睡眠很沉的,万一...”
庄珩突然握住她不安分的手,十指相扣按在自己心口:“我让护士站特别留意了,有任何情况都会同时通知我们。”他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还有,我存了值班医生的私人号码,有什么事情他也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庄珩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简叶紧张的心安心了不少。
“你先睡觉吧,明天还得去看外婆呢。”庄珩似乎感觉简叶的紧张,便补充说道:“你放心吧,我会在旁边陪着你,一直等你睡着。”
夜更深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庄珩的手掌依然轻轻拍着简叶的后背,节奏缓慢而温柔,像在哄一个不安的孩子入睡。
简叶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却仍强撑着不肯睡去。
她悄悄睁开眼,借着月光打量近在咫尺的容颜。庄珩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的线条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挺拔。
“还不睡?”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
被抓包的简叶耳根一热,急忙闭上眼睛:“马上就睡。”
庄珩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数羊?还是想听睡前故事?”
简叶忍不住弯起嘴角:“你当我是小土豆吗?”
“嗯,比小土豆难哄多了。”庄珩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至少它不会半夜做噩梦踢被子。”
“我才没有...”简叶的声音越来越小,困意终于战胜了清醒。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庄珩的衣襟,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庄珩凝视着她渐渐平静的睡颜,目光柔软得不可思议。他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在月光下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
“晚安,我的小叶子。”
......
本来按照计划带着庄珩四处走走的,但简叶担心外婆,也没有心思四处逛逛。
庄珩一直陪着简叶在医院里陪着外婆。
简叶打水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庄珩和舅舅在聊天。
“你和简叶认识多久了?”
“高中时期一直到现在。”
舅舅又问,“你是不是以前就喜欢叶子?”
舅舅以过来的身份觉着,庄珩眼里浓烈的爱意,不像是刚谈了几个月恋爱就会有的,是经过长时间的喜欢转变成爱,而累计出来的。
“是的。”
庄珩的回答清晰而坚定,穿过病房门缝落入简叶耳中。她握着水壶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那时候她总爱在课本上涂鸦,”庄珩的声音带着笑意,“有次我发现她把我的名字改成了‘庄王八’,却在旁边画满了小星星。”
舅舅哈哈大笑:“这丫头从小就口是心非。”
简叶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见舅舅突然压低声音:“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等她?”
水壶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简叶的指尖滑落,凉意直达心底。她屏住呼吸,听见庄珩轻轻“嗯”了一声。
“毕业那年我本想表白,结果她先说了讨厌我。”他的声音里带着时隔多年的无奈,“后来听说她去留学了,我就想,等我们都成熟些...”
简叶的瞳孔微微颤动。她想起在巴黎的某个雪夜,曾收到过一封没有署名的明信片,上面只写着“广陵下雪了”。当时她还以为是爸爸寄的。
“这次重逢是意外?”舅舅问。
“如果说我们的重逢是一场意外的话,那后面所发生的事情,就是我的别有用心。”
简叶站在门口抿了抿嘴唇,明明高中的时候,是她喜欢他,只能说庄珩这场戏你演的太好了。
水壶突然发出“咔”的轻响。病房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简叶慌忙后退两步,假装刚走到门口的样子。
“叶子回来啦?”舅舅笑眯眯地拉开房门。
简叶低着头快步走进来,余光瞥见庄珩站在窗边,他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差点打翻水杯。
“你们聊什么呢?外婆怎么不在病房?”简叶生硬的问题,更加显得自己有一点心虚。
“外婆刚刚被护工带过去检查了,等一会儿就回来。”
舅舅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突然一拍脑袋:“哎呀,我得去医生办公室拿报告。”说完快步走出病房,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点滴落下的声音。
简叶假装专注地整理床头柜,却感觉到庄珩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阳光在他白大褂上跳跃,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
“水仙花要枯了。”庄珩突然开口。
“啊?”简叶低头,发现怀里的花明明开得正好。
庄珩已经走到她面前,接过那束花,修长的手指故意擦过她的指尖:“我是说,你刚才说要换的花。”
简叶耳根发烫,正要反驳,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外婆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进来,看到他们立刻眼睛一亮:“哎呀,我们小珩怎么离叶子这么近?”
庄珩面不改色地后退半步:“在帮简叶看花。”
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看花好。”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帮外婆拍张照,我要发朋友圈。”
简叶无奈地接过手机,镜头里的外婆精神矍铄,而站在病床另一侧的庄珩正细心帮她调整输液管速度。
“拍好了吗?”外婆催促道,“记得把我和小珩拍好看点,我要气死隔壁床那个总炫耀孙女婿的老太太。”
庄珩闻言轻笑,走到简叶身后,突然握住她拿手机的手:“这样拍更好。”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耳畔。
简叶手一抖,照片糊成了虚影。
“哎呀,你们年轻人...”外婆摇头叹气,却悄悄对庄珩眨了眨眼。
护工在一旁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简叶终于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场精心设计的“捉弄”。
“外婆!”她红着脸抗议,“您是不是早就...”
“早就什么?”外婆一脸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本相册,“不过小珩啊,你想不想看看叶子小时候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