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叶的脸“轰”地烧了起来,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这个衣冠禽兽!她正要回复,画室门又被敲响。
“简总。”是美术馆保安老张,“门口有位先生找您,说是您丈夫。”
简叶惊讶地看了眼时间——才下午三点,庄珩不是说有会议?
她快步走向大厅,远远就看见庄珩站在入口处。他穿着早上的那套西装,但领带松开了些,手里还提着个纸袋。
“你怎么...”
“会议提前结束了。”庄珩把纸袋递给她,“猜你没吃午饭。”
简叶接过袋子,是城西那家很难排队的轻食店三明治——她上周随口提过想尝尝。
“你...”
“顺路。”庄珩抢先道,眼神却飘向别处。
简叶抿嘴笑了:“庄总,撒谎真的会扣分。”
庄珩无奈地看她一眼,突然伸手拂过她的发梢:“有颜料。”他展示指尖一点蓝色痕迹,“画了什么?”
“客户订的风景画。”简叶下意识回答,却在庄珩靠近时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你抽烟了?”
庄珩收回手:“会议太烦。”他顿了顿,“就一根。”
简叶知道庄珩极少抽烟,除非遇到特别棘手的事。她想追问,却被一阵喧哗打断。
“天啊!那是庄珩吗?”
“真的是他!旁边是简老师?”
“他们什么关系啊?”
几个美院学生模样的女孩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窃窃私语。简叶身体一僵,本能地退后半步。
庄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侧身挡在她前面:“要回去吗?”
简叶摇摇头,却悄悄拉远了距离:“你先走吧,我还有工作。”
庄珩深深看她一眼,点头:“下班来接你。”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很快吸引了更多目光。
简叶站在原地,看着那群女孩追着庄珩拍照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
她突然理解了庄珩为什么总想把她藏起来——有些目光太灼人,有些关注太赤裸。
回到画室,她打开庄珩给的三明治,发现里面夹着她最爱的牛油果和鸡胸肉,还特意去掉了她讨厌的洋葱。
这种细致入微的体贴,比任何公开示爱都让她心动。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陆舟的消息:“亲爱的,你家庄总上热搜了!”
简叶皱眉点开链接,只见热搜榜上赫然挂着:#庄珩现身美术馆# #神秘女子是谁#
配图是庄珩给她递纸袋的瞬间,她的脸恰好被他的手臂挡住,只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评论区已经炸开锅:
“是女朋友吗?”
“庄总不是不近女色吗?”
“听说隐婚了?”
简叶的手微微发抖。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私生活被放在放大镜下供人评头论足。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条新热搜突然空降榜首:#庄氏集团官微发声#
简叶点进去,看到庄氏集团官方微博一分钟前发布的声明:
“感谢大家对庄总的关心。庄总与夫人一向低调,希望大家给予私人空间。今日拍摄者请主动删除照片,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
声明下方,庄珩的个人账号转发并配文:“已婚,勿扰。”
简叶盯着那三个字,心跳如擂鼓。手机突然响起,是庄珩来电。
“看到了?”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而坚定。
“嗯。”简叶轻声应道,“会不会太...”
“不够。”庄珩打断她,“叶子,我想公开你。”
阳光在画板上跳跃,颜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简叶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幸福,或许值得让全世界知道。
“好。”她听见自己说。
......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就到大年三十。
一早,庄珩就开始收拾回家的节礼,准备带着简叶回老房子过年。
庄珩老家在一个千年古镇,简叶还是好多年去过一次,那个时候培训机构的老师组织去那里写生。
“快到了。”庄珩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带着少见的轻松。
简叶转头,发现他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条越发分明。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婚戒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看什么?”庄珩余光瞥见她专注的目光。
“没什么。”简叶收回视线,“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好看。”
庄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庄太太今天嘴很甜。”
车子拐进一条窄巷,两旁是高大的马头墙,墙根处探出几枝早开的腊梅。
简叶突然坐直了身子——前方出现一座三进院落,朱漆大门上贴着崭新的门神,檐下挂着大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这就是...”她小声问。
“嗯,老宅。”庄珩停下车,“爷爷奶奶住这里。”
简叶突然紧张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流苏。虽然已经领证快半个月了,但见爷爷奶奶还是第一次。
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她的:“别怕,他们很和善。”
庄珩的手掌宽厚干燥,掌心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简叶深吸一口气,跟着他下车。
冷冽的空气夹杂着爆竹的火药香扑面而来,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口,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却亮得像年轻人。
“可算到了!”老人中气十足地喊道,“你奶奶从早上念叨到现在!”
“爷爷。”庄珩微微颔首,把简叶往前轻轻一带,“这是简叶。”
简叶刚要问好,老人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好孩子,路上累不累?阿珩有没有欺负你?”
这热情让简叶措手不及:“没、没有,庄珩对我很好...”
“叫什么庄珩!”老人瞪眼,“叫阿珩!一家人这么生分干什么?”
庄珩无奈:“爷爷,您别吓着她。”
“臭小子!”老人作势要打,脸上却笑开了花,“快进来,饿了吧,你奶奶包了饺子,快进来尝尝。”
穿过四合院的天井,就看到大厅放着一张大圆桌,铺着一张桌布,一位系着围裙的老太太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蒸笼。
“可算来了!”老太太眼睛笑成月牙,“叶子是吧?比照片上还俊!”
简叶惊讶地看向庄珩,后者轻咳一声:“奶奶经常...关注你的画展。”
“哎呀,不光画展!”老太太放下蒸笼,亲热地拉住简叶的手,“阿珩书房里全是你的——”
“奶奶!”庄珩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饺子要凉了。”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子一眼,笑眯眯地拉着简叶入座:“来,尝尝奶奶包的荠菜馅饺子,阿珩小时候一次能吃二十个!”
简叶小口咬着饺子,听着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揭庄珩的短——五岁爬树摔断胳膊,七岁把鞭炮扔进邻居家水缸,十岁因为不想上钢琴课躲在祠堂三天...
“爷爷,”简叶忍不住问,“祠堂现在还在用吗?”
“在啊!”老爷子抹抹嘴,“等下让阿珩带你去看看,咱们庄家的根都在那儿呢!”
饭后,庄珩带着简叶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旁是斑驳的砖墙,偶尔有孩童嬉笑着跑过,手里攥着糖人和小鞭炮。
“你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简叶好奇地问。
庄珩点头,指向远处一座石桥:“夏天在那抓过鱼。“又指了指巷口的杂货铺,“冬天偷过店里的烤红薯。”
简叶噗嗤一笑:“没想到庄总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庄珩突然停下脚步,将她拉到身前:“这里。“他指着一扇雕花木窗,“十五岁那年,我在这第一次看见你。”
简叶愕然:“什么?”
“有一群学生在那里写生,”庄珩的声音很轻,“你坐在窗边画水彩,阳光照在你的睫毛上...”
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
简叶想起来了——那年她确实来过这个古镇写生,住在镇上的招待所。有个下雨天,她躲在廊下画画,有个高个子男生默默给她递了把伞,一句话都没说。
“那是你?!”她瞪大眼睛。
庄珩唇角微扬:“伞还没还我。”
简叶正要说话,前方传来一阵喧哗。祠堂到了——三进五开的宏伟建筑,门前蹲着两只石狮子,檐下挂着“庄氏宗祠”的匾额,笔力雄浑。
“阿珩回来啦?”守祠的老人迎出来,“带媳妇认祖啊?”
庄珩点头,接过老人递来的三炷香:“三爷爷身体还好?”
“硬朗着呢!”老人笑眯眯地打量简叶,“好姑娘,阿珩有福气!”
祠堂内光线幽暗,香烛长明。庄珩牵着简叶的手,带她穿过一道道门槛,最后停在正厅的祖宗牌位前。
“给列祖列宗上柱香。”他轻声说,帮她点燃线香。
简叶恭敬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青烟袅袅中,庄珩突然跪在蒲团上,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列祖列宗在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孙儿庄珩,今日带妻子简叶归家认祖。此生必珍之爱之,不离不弃。”
这古老的仪式让简叶眼眶发热。
她看着庄珩挺直的背影,突然明白这个内敛的男人在用最传统的方式,给她最庄重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