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刑,你怎么那么厚脸皮,还想告我儿子死刑!”杜老头对着周诺破口大骂,“我不告你死刑都不错了,你把我儿子害成那样”
“教出杜国强那种杂碎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该判一判啊!”林路知帮周诺还嘴,指着杜国强父亲的脑门骂:“你儿子身为公职人员,吃喝嫖赌样样来。你在村委任职时,挪用残疾人和五保户的补助金,是不是也该进去蹲几年!”
“你要是再给我叫唤,你信不信我去你们村告你一通,把你以前做的那些腌臜事全部爆出来!国家每个月给你发那么多退休金,全部沾屎上了,真是不值得!”
林路知一声吼,杜老头被她吼得发怵,“你……乱说话!你去啊,你尽管去!”
“我明天就去!到时候你跟你那下三滥儿子一块进去!”
双方打嘴仗你来我往,杨善拉着要动手打人的老太太,嗓子喊哑了两方还在对峙。
杨善身心俱疲,仰着头望着安装在天花板
上的白灯,面对罪犯她可以采取强制措施,面对这种情况,除了用嗓子大喊,能怎么办?
干脆把购物车里的小蜜蜂和大喇叭买了算了,调解纠纷时,嗓子稍微好受点。
“闭嘴,别吵了!!”民警大叔一声喊出来,嗓音刺破喧闹的争吵声。
双方难得安静,周诺和林路知同时被吓了一跳。
大叔被闹得脸红脑胀,“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场,你们还想打一架让我以斗殴的由头把你们抓紧去关几天啊!”
这时,林深被问完话,自己一个人走到大厅,看见林路知在大厅里,他喊了一声,“姑奶奶。”
他看着林路知,眼神飘忽不定。
林路知没想骂他,转头问杨善:“他们两个今晚我可以带回去吗?”
……
周诺的父亲已经联系上了,明天她的父亲才能从粤省回来。
得到肯定,林路知走完流程,和老两口又干了一仗,幸亏有几个警察拉着,她才能带着两个学生去自己停车的地方。
回到车上,林路知一直不说话,林深坐在后座偷偷瞄她的侧脸,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路知系好安全带,“现在太晚了,你太爷太奶睡了,今天晚上去我在街上的房子。”
林深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元闲不住,林路知以前想着给母亲在街上开一家奶茶小店,用自家水果做果茶卖,给她打发打发时间。为了开店方便,所以在小镇街口新建了一栋房子,如果她不想回老房子,走个几分钟就可以去街上的新房。
新房子年前刚装修完,林路知只来睡过几晚上。
新房是一栋带有前院的两层小洋房,院里铺上了整齐的青石板。林路知不常来这里,相比于老房子,新房的院子非常空旷,除了左边的围墙附近栽种得有一颗海棠树,院里再也没有别的绿植。
海棠的花期已过,海棠树下方的地板上铺满了被风雨打落的绿叶。
车子停在门口,林路知拿钥匙打开大门。
一进门,装在二楼青色屋檐下方的监控器转了一圈,将红色的摄像头对准他们。
一楼大厅,林深和周诺坐在沙发上,林路知搜便各个房间都没找到什么吃的,只能去二楼看看。
林深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移动,直至她消失在楼梯转角,才回过头问周诺,“我姑奶奶在派出所里有跟你说什么吗?”
周诺点头,“有。她说可以帮我请律师告杜国强。”
林深后背顺着沙发靠背滑了一节,懒趴趴地瘫在沙发上。
她还是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了。
“林深,我说过,你不用帮我顶罪的。”周诺双手交叉握拳放在双膝上,哪怕用力握紧,手肘还是连着拳头在微微颤动。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不发抖,装出一副从容镇定的神态,“我现在未满十八岁,我……我的手机里有杜国强胁迫我的证据。我是受害者,哪怕……哪怕我今天真的把他”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刻意隐忍的哭腔击溃死守的防线,一滴眼泪掉落在校服袖子上,浅蓝色的布料瞬间被洇出一团深蓝。
林深打断她:“你别说了。”
她好似没听见,喉咙像是被一团压缩的空气堵住,“就算我今天晚上真的提着菜刀把他阉干净,把他杀了,警察也会考虑到我是受害者,就算要坐牢什么的,我或许可以从轻处罚呢?”
“但是你冒冒失失说是你做的,你肯定被罚得比我还严重!”
“我跟你不一样。”林深安慰她:“我姑奶奶不会不管我。我把那个畜生打个半死,我姑奶奶也会帮我的。你还有你奶奶,你要是被抓了,你奶奶怎么办?”
林深第一次察觉到杜国强威胁周诺是在这半个学期,他第一次去上基础补习班那一夜。当时,他碰巧和周诺同桌,晚自习结束后,忘把桌箱里的书拿回去,折返回教室拿书,撞见了杜国强假借教她做物理题,手在她身上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傻子都能看出杜国强是变态。之后他故意和周诺走近,故意跳出来打断杜国强私下和她的相处。
今晚也是,杜国强故意让周诺留堂,他就跟着一起留。
杜国强在手机上用裸照威胁周诺去教师宿舍,他就一直偷偷跟着周诺,她去哪他就去哪。
林路知手里拿着一身睡裙还有仅剩的两包薯片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听见两人的对话,于是走下楼,“感情我在你眼里是专门给你擦屁股的?有我撑腰,所以你可以无法无天了?”
林深坐直身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林路知走过来,把手里的睡裙递给周诺,“今晚好好洗个热水澡。”
两包薯片被她撕开,拿给周诺和林深吃。
两个孩子估计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都没什么胃口。
他们不吃,林路知吃了两片。
具体的事她听多功能和杨善说了。
简单来说,杜国强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后胁迫周诺去他的宿舍拿错题集。林深不放心,悄悄跟在周诺身后一起去了教师公寓楼。
在教师公寓里,杜国强因为周诺晚自习上讲台做题时没接他递过去的粉笔这一小事开始发疯殴打周诺。
周诺拿着菜刀自保,这才把他的命根子切了一半。
如果是故意全切了,成了防卫过当,倒是有点棘手。这才切了一半,而且她主动拨打了急救电话。
只要能装上去,周诺还是有可能全身而退的。
她一来,两人就不说话了。
林路知打破沉默:“这件事你们别太放在心上。今天晚上该休息就休息,要相信法律是尽可能保护受害者,不会让那个渣子逃开的。”
“周诺,你先上楼去洗澡。”林路知温柔地对着周诺笑:“这个房子里目前只有两张床,今晚我们两个睡我房间。”
周诺抱着睡裙站起来向林路知鞠躬,“谢谢姐姐。”
“去吧。”
林深:“那我呢?”
“一楼卫生间对面有张床,你今晚睡在那里。”林路知说:“明天我会给你请假,杨善姐姐如果通知你去派出所,警察问什么你答什么。你知道杜国强做的腌臜事,你是证人,别想着充当正义使者去顶罪。知道吗?”
“哦。”
“去洗漱休息吧。”
林深打着哈欠去了卫生间,林路知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二楼卫生间里,流水声哗哗响,周诺的哭声淹没在流水声里。
林路知站在门口,默默叹了叹气。
好在周诺面对杜国强有反抗的勇气,可是那些被陈贵华害死的女学生,只能努力把对陈贵华的恨和厌恶转变成畸形的爱意,以此自我麻痹自我拯救,直到最后杀死自己。
之前多功能跟她说过周诺的家庭背景,父母离异没两年,双方各自再婚。她被判给父亲,父亲被继母怂恿,带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去了外省,只留她一人和奶奶生活。
祖孙俩的生活来源就是奶奶每个月的低保补助,做米糕去街上摆摊卖钱以及父亲每隔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打来的两千块生活费。
林深这傻子,明知道自己成立了爱心机构,就没想着带她去机构里问一下。
林路知回到房间,在手机上查看本市比较好的律所。
多功能在脑内抢答:【光川律师事务所】
“光川律师事务所?怎么了?”
【这个律所是韩澍他父亲开的。】
林路知啊了一声,“所以呢?”
【这个律所对弱势群体提供无偿法律服务,尤其是在未成年保护方面。】
“这样啊!厉害吗?”
【它处理过不少未成年权利被侵害的案子,有几例与周诺同学类似。】
“好。”
周诺吹干头发,在门口听见林路知的说话声,还以为她是在和谁打电话,等她说完再推门进去。
听到推门声,林路知回头,“洗好了?”
“嗯。”周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关上房门,“姐姐……你是在帮我联系律师吗?”
“你放心……律师费……我可以先”
“没事,我联系的律所有针对未成年的无偿法律援助,公益性的。”
周诺勉强可以松口气。
“其实镇上有家对未成年进行帮扶的爱心机构,我跟里面的工作人员比较熟。如果得不到公益性的法律援助,所需要的费用他们机构也可以承担大部分的。”
周诺小声问道:“我知道那个机构,是叫青禾守护吗?”
“嗯。”
“林深跟我说过,他带我去过一次。但是……我我以为是专门帮助贫困未成年的,我和奶奶在物质方面还能过得去,就不占位置了。”
“这能占什么位置啊?”林路知莫名觉得心酸,“你以后有需要就去求助,它是爱心机构,不代表之只能在物质上提供帮助。”
周诺走到床边坐下,林路知把被子掀开,让她睡进去,“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起,我们就开始给杜国强的判刑铺路。放心,有我呢。”
“嗯。”
林路知关掉灯,只把书桌上的台灯打开,调到最小的亮度,得以让房间不至于太过黑暗。
躺在床上,林路知闭上眼,“多功能,陈贵华那本书的进度到哪了?”
【目前已经进行到他被韦大爷带进府里的情节。】
“我想往里加个人物。”
多功能明白她的想法,【录之,本系统不建议你现在把杜国强加进去。杜国强的背景不一定和陈贵华的一样,他很有可能被法律定罪被审判。他现在死了,对周诺不利。我们先等等,等他被判刑。】
“那要等多久啊?这种案子的判决结果需要等很长的。”
【你可以在这段时间构建故事情节呀。】
“这种渣子需要给他构建什么故事情节,浪费我脑力,直接先被阉,再被绝望地玩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