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眨眼，睫毛上沾的水已经消失不见。

    “有地方洗澡吗？”洁希卡将手搭在女孩手上方，黄泉之门的另一侧，两人合推了三重。

    山下并无水源，离镇上也百八十里远，问这个问题就恍若在问“我能去你家做客吗？”

    女孩敛了眉目，轻声细语道，“有，跟着我。”回了这个问题，全然不似之前的针锋相对。

    “哒哒哒”踩着木屐，却也健步如飞，携着洁希卡上了山。

    “你们这没有淋浴间吗？”

    潺潺流水声中，洁希卡已入了水倚着石壁，看乳白色的雾气在浮光中流转升腾，与整片温泉一同隐在朦胧中。

    “淋浴间是别人用的，这里单就我一个人用。”除了那个人，家里没有人比他更闲了。

    女孩跪坐在石阶上，从放置着整齐衣物的木制托盘取来梳子，双手朝上，将梳子捧给洁希卡。

    洁希卡接过木梳，发觉那孩子已经掬起她的手，指尖在她白净的手心点出一点一划。

    “科特，我叫科特。”如墨晕染的眼睛瞅着洁希卡，科特并不问洁希卡的名字。

    洁希卡颔首，也不说她的名字。两个人认识总是这样，决计是要交换名字的，她一直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不相熟的人，唤着名字之后见面也不过一笔带过。

    科特的眼睛中带着孤寂，和奇犽一起，可仰慕兄长的妹妹会让兄长孤身一人吗，揍敌客家族想来也奇怪。跟这两个小孩一比，他们的大哥就置身事外似的。洁希卡想起那双无机质的眼睛，他也是第一个让她看不懂的人。

    “我不会穿这个。”已经穿上里衣的洁希卡对着科特带的“和服”犯了愁，“我有带衣服。”

    “你穿这个好看。”科特微皱着眉，僵持了片刻后，下了决心，“我来帮你穿。”

    科特将和服两侧的衣领缓缓搭上，由肩至手指慢慢抚平衣褶。接下来将上面绣着花团锦簇宽制腰带理顺，从后面慢慢地给洁希卡打上结。

    水面倒影着两人漾着水纹的影子，洁希卡没想到科特的手法那么的——稚嫩？与她故作成熟的面容一比，倒是显得可爱。

    “我以为你穿着会像辉夜姬，但看来是没有金发碧眼的辉夜姬的。”看向自己的“杰作”，

    虽有预料，科特也不免感到惊艳。“不过你是露瓦拉。”

    初见时，他还以为这山间的钟灵神秀化作了一位精怪呢。

    “我自己名字，洁希卡。”洁希卡倒是懂了科特的想法，有点好笑，她估计是把自己当做橱窗里的布娃娃。

    洁希卡不是没有被盛装打扮过，不过和服这类服饰，真的很繁琐，就像一个架子，将洁希卡的一举一动架在里面。这样想来，之前跟科特的对打他倒是受了约束的。

    “我要换回来。”穿上木屐，这种不适感就更强烈了。

    “不行。”

    “你好弱。”又重复了一遍。

    科特垂眸，默默捏紧拳头，他并没有嚷嚷着“我会变强之类的”豪情壮志。不过心里倒是添了以后变强，把她踩在脚下的念头。

    是的，科特打不过洁希卡，这是事实。洁希卡耐着脾气套着一身的和服，算是科特一路上把她带着进来的回礼。

    “你哥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