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白蕴荷在群里发消息，问周照野周末回不回爷爷家。

    周照野随手回了消息，说周末要和陆明川一起出去学习。

    一句话瞬间炸出一群人，白蕴蔓发了一满屏的问号和感叹号，还发了一条十几秒的语音条。

    周照野本想点转文字，结果没想到误触，直接播放了出来。

    白蕴蔓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出息了啊，小明同学居然知道要学习了，为母甚是欣慰啊！”

    陆明川很快冒泡，发了一个小猫乖巧的表情包。

    最近南城越来越热了，周照野中午在宿舍冲完澡，晚上回家还要再洗一次。

    头发还没干透，但已经不滴水了，他随手把毛巾扔进脏衣篓里，身上只穿了一条宽松的短裤。

    他很白，像是晒不黑一样，骨架生得结实硬朗，整个人看起来很挺拔修长。

    因为没有刻意增肌，所以身上只覆着一层薄肌，但是肌肉线条流畅完美，腹肌清晰。

    套了件纯棉短袖，他倒到床上，长舒一口气。

    24号：“这么早就睡？”

    周照野闭着眼睛，声音懒懒的，没什么力气：“不是，我是怕等会又忽然给我传送过去。”

    上一次太突然，他倒下的时候撞到了头，后面肿了一个大包。

    而且整个人还很滑稽地趴在地上。

    24号：“要不要给她发消息。”

    周照野睁开眼，盯着天花板：“给她发消息干什么？”

    24号：“要不说你小子嫩得很呢，你可以问她，明天需不需要接她一起去啊。”

    周照野：“她需要我接？”

    24号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在济仁上学的大部分都住在这附近的小区，所以周边的各类配套设施很齐全。

    前几年新建了一座图书馆，就在济仁旁边，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过四条街的距离，附近还有一家大型购物中心。

    骑自行车或者坐公交，不都很浪漫吗？

    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听了24号的话，周照野嗤了一声：“你觉得她会坐自行车还是会坐公交车？”

    沈衔月那个大小姐脾气，让她晒一会太阳都跟要她命一样。

    前两天上体育课，她撑着伞走到操场，后来又跟体育老师说太晒了，要求换一个阴凉的地方。

    一解散就躲到树下面，打着太阳伞，吹着小风扇。

    24号：“你不问问怎么知道不会。”

    周照野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不要，被拒绝很丢脸。”

    24号决定不劝了。

    这天晚上，周照野没有变成柴犬。

    他想这可能是随机事件。

    第二天一早，周照野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不用穿校服，他穿得随意休闲，黑色的短袖和牛仔裤，因为要骑自行车过去，所以套了一件银色的防晒衫。

    他懒得带书，所以前一天已经和陆明川说好了，让他带。

    早上太阳不算太烈，还不热，一路上吹着风，他没有出多少汗。

    约定的地方在图书馆门口，他找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靠在墙上等。

    周六，不少学生都会过来自习。

    图书馆的设施完备，借书也很简单，还有免费的开水供应，每一桌都有独立的插座，又能蹭免费空调，大家都很喜欢这里。

    周照野来过两次，办过卡，后来就不怎么过来了。

    因为每次陪陆明川过来，总是会碰到搭讪的人。

    他站的位置不算很偏，进图书馆的人都能看见。

    算是一道很靓丽的风景线。

    修长匀称的腿曲着，少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侧脸线条干净锐利。

    他眼睛垂着，透出几分散漫，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疏离又冷淡。

    对他感兴趣的人很多，但敢上前要联系方式的人没有。

    八点半，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

    “野哥！”陆明川喊着，声音还有些不稳。

    周照野抬头望去，瞳孔骤然缩紧，随后皱起了眉头，眼底翻涌着不满的暗流。

    陆明川骑着自行车过来的，见到他后抬起一只手用力挥了挥。

    少女坐在自行车后座，一脸嫌弃地抓着陆明川的背包带子。

    “喂，你骑自行车能不能稳一点啊！”

    最后这段路，陆明川骑得摇摇晃晃的，害得沈衔月头发都被吹乱了，只能狼狈地抓住他的背包稳住重心。

    两个人下了车，一前一后走到周照野跟前。

    沈衔月还在抱怨，大小姐脾气暴露无遗。

    陆明川咧着嘴乐，完全不往心里去。

    周照野冷眼瞥着他们两个，不吭声。

    24号幸灾乐祸：“我昨晚说什么，让你发消息问问，需不需要接她一起来，现在好了。”

    周照野心里燥得不行：“你真的很吵。”

    “走吧。”他最后也没说什么，丢下两个字，转头就走了。

    陆明川一脸茫然：“他咋了，心情不好？”

    沈衔月也在状况外：“不知道，可能低血糖吧。”

    周照野有起床气，这个沈衔月是知道的。

    同桌也一个星期了，每次课间周照野睡完起来，都会沉默十几分钟，像是大脑重启失败一样，话也很少。

    如果前一天没睡好的话，第二天早上更是低气压，脸臭得不行。

    宿舍聊天的时候，楚新桐笑得一脸怪异，凑过来和她说：“你知不知道，现在班上都管你那一桌叫什么。”

    沈衔月莫名。

    那一桌，哪一桌？

    随后反应过来：“你说我和周照野？”

    楚新桐点头。

    沈衔月：“不知道，叫什么？”

    楚新桐实在绷不住了，笑出声：“叫臭脸二人组。”

    宿舍里瞬间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因为沈衔月有时候没睡好，也会面无表情。

    没分班前，班上有个男生总喜欢逗其他女生，时不时拽拽辫子，捏捏脸之类的。

    只有沈衔月，他从来不敢碰。

    就连姜圆圆，都有一次被拽了辫子。那天沈衔月刚好有事请了半天假。

    回来之后就当着全班人的面把那个男生骂了一顿，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敢这么干了。

    图书馆人不少，甚至有人拜托朋友拿东西过来占座位。

    三个人从南边走到北边，才找到一个四人桌。

    周照野靠窗坐在里面，陆明川顺势就要坐在他旁边，被沈衔月一把抓住。

    陆明川：“嗯？”

    沈衔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发号施令：“不行，我要坐这里。”

    周照野眼皮一跳。

    陆明川：“为什么啊。”

    沈衔月对着空调扬了扬下巴：“那边风太大了，太冷，你穿的长袖。”

    陆明川顿了顿，余光扫了眼周照野。

    随后非常迅速地起身，还把桌子和凳子扫了扫。

    “大小姐请坐。”

    沈衔月坐下。

    她今天没扎头发，那一头漂亮卷曲的长发披在肩头，刚才坐自行车被吹得有些乱。

    所以坐下后第一件事，先找出镜子和梳子，仔仔细细梳整齐之后，才开始拿课本。

    周照野全程没说话。

    沈衔月看了他一眼。

    以为他真是因为低血糖所以心情不好，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糖。

    她记得之前老陈给班里同学买糖的时候，周照野挑的是橙子味的。

    连拿了两颗都是青苹果味，沈衔月没耐心了，直接一把抓了出来，放在摊开的课本上，捡了一颗橙色的放到周照野面前。

    他抬眼看她。

    “补习费。”她说。

    周照野拿起那颗糖，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光，手指捏着时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

    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沈衔月觉得他好像心情好了点。

    “一颗糖就把我打发了？”他嘴里有糖，说话有些含糊，听着没那么冷了。

    “等会请你们吃饭。”

    陆明川正在用笔戳脸，给下巴那块戳红了，听见之后抬起头来：“也有我份啊？”

    沈衔月点头，又说：“等会姜圆圆也来，她昨晚熬夜刷剧，现在还没起。”

    她想了想，又把糖递到陆明川跟前：“你想吃什么味，自己挑。”

    周照野看着，心底那股气散了。

    她记得他的口味。

    “谢啦。”陆明川挑了两颗。

    然后就开始认真写卷子了。

    沈衔月跟物理奋战了一会，直起身子喝水的时候，看见周照野借了本书在看。

    忽然就有些不平衡了。

    她翻出自己的物理课本，推到他面前。

    周照野从书里抬起头：“干嘛？”

    沈衔月：“帮我划重点。”

    吃糖嘴软。

    “行。”周照野答应得很快，他直接从沈衔月的笔袋里拿了一只笔。

    高二刚开始，很多老师怕大家分科后不适应，所以讲课本内容之余，也会带大家复习一下高一的知识点。

    沈衔月每一节课都听得很认真，但到底高中过去太久，很多知识都是重新掌握，她难免感觉有些吃力。

    但其实她理科悟性不错，只是缺少经验。

    花了一个小时做完一套卷子，对着答案订正完之后，拿着圈出来的几道题去问周照野。

    两个人讲题的时候挨得很近，前一天沈衔月给头发做了精油护理，周照野恍惚间像是被这股香气包裹住了。

    垂眸，少女单手托着脸，看着试卷上的题，脸上全是认真。

    她的长发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臂。

    他抿唇，压下躁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