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索整理了一下着装,推开了大堂的大门,吵闹而映入眼帘的是激动兴奋的人群,他们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往日故作高贵的模样了然全无,欲望因为高墙之下两只撕咬的巨型高级四维异变种在此刻倾泻出来。
“嘿bro,你终于来了!快来看,这可是好东西啊!”邹枸揽住安索的肩,脸上泛着因为兴奋过度而产生的红晕。
安索:“邹大少爷,您不是非赌场不应邀的嘛?怎么斗兽也感兴趣?”
邹枸会心一笑:“这可不一样,赌这个,可比赌银子有意思多了。你赌不赌,这只S级的天狼九头蛇,绝对能赢,我出十万星币。”
安索往下一瞟,当她瞥见底下那只略显娇小的雌虫牛角螳螂隆起的肚子时,眸色一沉,笑着说:“那我就赌另一只。”
邹枸一脸不屑:“这方面你还是赢不过我,你输定了。”
安索:“凡事不要太绝对。”
“总司令,久仰久仰!”
“总司令,您也对斗兽感兴趣吗?”
法尔西没说话,这是一个圆形的大堂,安索正好站在他直径所对处。法尔西是第一次看斗兽比赛,他并不是很了解这种比赛的意义,只是不断悄悄打量着安索的神色。
本次斗兽比赛是宴会的活动之一,为了讨好这些达官贵人的恶趣味,举办方卯足了劲,拿出了近几年捕捉到的最厉害的两只。
主办方站在大门口旁守着,一旁的小弟盯着牛角螳螂的肚子,忍不住担心:“头儿,那只母星兽快生了,这样打下去没事吧。”
那头头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下小弟的脑门:“
小点声儿!被上边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打了那么多激素延缓剂,一时半会儿她生不了,只不过打的可能不那么得劲,你去,让驯兽师抽的大力点儿,把这帮人伺候好了,才能有钱拿!”
话毕,那站在金刚石铁笼里防咬的驯兽师加大了抽打星兽的力度,两只星兽张大了血盆大口,条件反射去咬笼子里的驯兽师,未果,又互相厮打了起来。
那只牛角雌螳螂身体已经被咬烂了,前臂被咬掉了一直,身上缺一块少一块。而那只天狼九头蛇呢,仅有一只头的半张脸被砍了下来,受了些皮外伤,看起来威风凛凛。
不是真是见过牛角雌螳螂的,是看不出她肚子里的大量虫卵的。
邹枸得意洋洋:“嘿嘿,我要赢了哦~”
安索注意到了法尔西的眼神,两人站在围栏后遥遥相望,法尔西盯着对方的唇,她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
法尔西疑惑,也的确没做什么大动作。
随即,牛角雌螳螂被一命封喉,她哀嚎一声,再也没了声响。驯兽师解开笼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宣布比赛天狼九头蛇胜利。
邹枸直接跳起来欢呼:“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哈哈哈……”
全场的人都沸腾了,正当所有人沉迷于疯狂时,死绝的雌螳螂的肚子竟然开始自己蠕动,母体开始发黑,被吞没,无数的的小虫卵涌出来,在一瞬间破卵而出,长成了无数中型的成体螳螂。在普通的虫族里,就有雌螳螂吞食雄螳螂而获取能量的丛林法则,而在四维星域里亦然。
这些密密麻麻的成体牛角螳螂倾泻而出,顷刻间,吞食了刚刚还在威风凛凛的天狼九头蛇。鲜血飞溅,他们似乎还不满足,张开翅膀,不断拽着人丢下高墙,慢慢品尝。
斗兽比赛变成了吃人比赛。
邹枸吓破了胆,他瘫软坐在地上,颤抖着望着这血腥的画面。
“不,不,不要!”随即,他便被一只牛角螳螂叼了去,重重地摔到一堆尸体上,摸到身下温热的液体,他崩溃地大哭了起来:“啊啊啊!都给我滚开!滚开!”
他从小养尊处优,扪心自问,虽然他受尽了家族的冷眼,可他除了好赌这一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他还这么年轻!
眼见那只牛角螳螂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冲过来,邹枸闭上了双眼。
兵器反射出的光划过他的眼皮,他睁开了双眼,挺拔的身躯挡在了他前面,几滴飞溅的血沾到了他的脸上,他愣愣地仰望着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安索,一股奇怪的感觉悄然滋生。
“你……小心背后!”
安索往后一看,螳螂已被拦腰斩断,那双清冷的狐狸眼望向她时,带着骄傲,扭头又去杀其他螳螂。
安索嘴角抽了两下,该说不愧是她教的么?说了不要轻举妄动,还这么不乖。
两个人穿梭在蜂拥而至的牛角螳螂之间,配合默契,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人人都在拼命逃命,没有人关心为何昔日死对头竟然会配合的这么默契。
两个人背对着背,警惕着围困他们的虫子,安索小声问:“不是让你好好待在上面?怎么不听话?”
法尔西:“安索,这五年,你不想看看我有没有进步吗?”
安索一愣,随即,两个人冲进了虫群里,法尔西拿着她为他打造的光剑,于二十岁的他,当时还有点不适应佩剑的重量,可于二十五岁的法尔西,却是游刃有余,动作精准有力,不浪费每一次攻击,将招数发挥极致。
小狐狸在她不在这些年,不仅能够保护自己,还会保护别人了。
政府的援兵很快赶到,带了大量火力武器,话费了三小时终于把所有星兽都消灭殆尽。
“安索上将,慢着!”邹枸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他拍拍手里的灰尘,伸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指,“刚才真是感谢你了,从此你就是我邹枸两肋插刀的第一好!”
安索握住他的手腕,笑笑:“感谢邹大少爷抬爱。”
邹枸蹙眉:“叫邹少爷多生分啊,叫我小苟吧!”
小狗?该说他缺心眼吗?算了,这一切都不重要,安索应付道:“好的,小苟。”
邹枸:“今晚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我可得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安索犹豫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说:“不必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改天吧。”
邹枸试探地问:“有男朋友了?”
安索警惕地回答:“不,公务。”
邹枸长舒了一口气:“行,那你先忙吧,我改天请你。”
等一切结束了,安索才驾驶着私人飞行器悄悄开到了法尔西的老宅,四周群山围绕,人烟稀少。她下了飞行器,便急匆匆推门而入,看到欧式沙发上躺着的人时,内心一软。
法尔西一回来便躺在沙发上,他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心情一上一下,会因为一个举动伤心,又会因为小小的一句话被哄好,让他不知所措,这种感觉陌生而恐惧。
“阿狸,疼吗?”
当这个清冷的嗓音进入他的耳朵时,法尔西又会忘记一切教训,乖乖地将手臂松开,任凭这人解开自己的外套。
安索看着这白衬衣的袖子被染成了一片红,她心好似被捅了一刀,这是她保护了十几年的小狐狸啊,如今有了能耐,就不怕死了。责备的话堵在嘴边,却在她瞥到那双委屈地眼睛时,全部咽了回去。
“我去拿医药箱,我先帮你把衬衣解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法尔西嘴硬地拍开安索的手。
安索蹙了下眉,无奈地去拿医药箱。
等到她回来,却看到法尔西将衬衫皱皱巴巴地乱扯,也没能解开,她叹了一口气,拿了一把医用剪刀,蹲下,说:“我来。”
法尔西依然犟脾气:“这点小事,用不着你!”
安索听了,气不打一处来,站起来高高俯视着他,气愤在此刻倾泻:“我真搞不懂你了,法尔西!明明叫你好好待在上面不要下来,你看看你现在,把自己搞成什么样?这五年,改变的东西太多,我越来越不懂你了。既然你现在不想见我,那我也不用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法尔西低垂着头,挺直着腰,看不清神色。
安索拉上门,回头望了一眼桌子上的药,关上了门。
“啪嗒!”
“啪嗒!”
珍珠大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从法尔西低垂的眼眸划过。
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当他意识到安索总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他会不爽,当他隔着栏杆跟安索遥遥相望,看着她跟别人谈笑风生,看着她不顾危险救下那个男人,他会难过,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证明自己,这五年里,他有多么想变强,所以他冲在了安索前面,他想告诉他,他已经长大了。
法尔西厌恶自己的情感被一个人随意左右,上位者总是冷漠的,掌控全局的,可他却情不自禁为一个人难过,开心,流泪,好奇,这种感情陌生……令他恐惧。
他拒绝了安索的关心,可如今又忍不住流泪后悔,他这是怎么了?
安索上了飞行器,给法尔西的私人医生发了讯息,随即烦躁地将飞行器调到最大码,空中的其他人忍不住咒骂。
“你tm有病吧?!找死别带上别人啊!”
“nm的傻逼吧!”
她将飞行器停在了河边,明亮的月色倒影在清澈的水中,静的可怕。
安索平静地注视着水中的月影,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心如刀绞。
天上月非水中月,她到底在犯什么蠢?!是最近阿狸给了她太多甜头,让她不能自已了,她这种人,本来就不配拥有太好的东西,是她最近昏了头。
她伸出手掌,经脉明显的手突然变成了一副长甲的黑色爪子,刚才打高级异变种时,因为能量浮动太过剧烈,让她体内的异能有了感应,一般经过实验改造的异能人是无法直接吸收异变种的能量的,而纯种的异变种却可以。
安索拿起了她的佩剑,盯着那副丑陋的爪子,怒不可遏地劈了过去,在碰到皮肉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她痛苦地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