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早高峰乱的像锅煮沸的饺子，陈嘉下了地铁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站不稳。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地铁口还有最后两辆单车，她扫了一辆看上去干净一点的往公司赶。
忍着混乱的交通在风中骑了十几分钟后，终于到公司了。
她搓搓冻僵的手指，在电梯门关闭前挤了进去。
杨慧欣被挤在最里面，看到她艰难的伸出手，递给她一个茶叶蛋。
“嘉嘉姐，早啊！”
礼尚往来，陈嘉还了她一份在地铁口买的三鲜豆皮。
“啊，谢谢嘉嘉姐，我最爱吃的！”
电梯到了，陈嘉边整理衣服边在打卡处等杨慧欣。
杨慧欣左右看看，小声吐槽：“听说今天大老板要来，要死啦，估计又要开会。”
陈嘉在打卡机上按下自己的指纹，8点52分。
“听谁说的？”
“公司八卦群啊，嘉嘉姐你不在里面吗？”
陈嘉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不在。
杨慧欣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吃惊地张了张嘴。
陈嘉一毕业就来了江素，目前是设计部最年轻的小组长，杨棋路还只是个经理时陈嘉就跟着他，可以是说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
公司私下有传言陈嘉和杨棋路的关系不简单，有人说是他亲戚，有人说是他情人，这些流言陈嘉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在乎。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纠纷，杨棋路待她不薄，她对他除了有上司的尊敬还有一份领路人的恩情在。
最近工作量增大，陈嘉上周五向人事提交了增员申请，她到的时候新的实习生已经在座位上等着了。
陈嘉放下电脑包，见实习生还在吃早餐便没有打扰他，直接去了杨棋路的办公室。
陈嘉：“杨总，有件事需要和你汇报。”
杨棋路看了一眼她通红的手，给她接了一杯热水。
“什么事，坐下说。”
陈嘉开门见山：“桔安集团的项目能不能换个人做？”
杨棋路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他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你知道这个项目的提成是多少吗？”
陈嘉：“我知道。”
“是有什么困难吗？”
不等陈嘉开口，大老板突然推门进来。
大老板姓王，五十岁，除了重要会议平时很少来公司。杨棋路看了陈嘉一眼，示意她先出去。
“陈嘉是吧，你也留下吧，正好有事和你们说。”王总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了陈嘉几眼，他来公司少，对像陈嘉这个级别的员工基本没有印象，乍一看见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心里立刻明白了过来，怪不得。
“小陈，来公司几年了？”
陈嘉态度恭敬：“快2年了。”
王总呵呵笑：“2年就当上小组长，还能负责这么大体量的项目，不简单啊。”
“谢谢王总。”
“好好干，平时多跟着你们杨总监学，桔安集团的负责人昨天晚上说展厅这个项目做的好，会考虑和我们长期合作。”
陈嘉下意识的看了杨棋路一眼，犹豫了片刻问道：“负责人？”
王总点了下头，“对，市场部的负责人亲自打的电话。”
王总说完就走了，他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看看陈嘉，昨天除了说到可以长期合作外，对方还特地说明桔安集团的项目全部都由陈嘉负责。
杨棋路：“刚刚我们说到哪了？”
陈嘉：“我不想做桔安的项目了。”
杨棋路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开了工作邮箱：“恐怕不行。”
陈嘉没有问为什么，“好，我明白了。”
——
第三个抽屉，宋谦言的名片安静的躺在那。
陈嘉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陈嘉。”
陈嘉深吸一口气，“宋总，很抱歉。”
宋谦言那边很安静，他似乎心情很好，语调轻快。
“没关系，不用抱歉。”
“我们按合同办事就好。”
“合作不成，赚一笔违约金好像也不错。”
陈嘉：...
宋谦言说罢笑了笑，陈嘉在手机里听到了水流声。
“陈老师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顺便带你去个地方，找找灵感。”
二十分钟后，宋谦言发短信说自己到了。
陈嘉在OA上申请了外出，简单和杨慧欣交代了两句就背着电脑包下楼。
宋谦言停车的位置很显眼，陈嘉走出旋转门，一眼就看到了他。
走进了才发现，他发梢还是湿的，果然刚刚起床。
宋谦言打开导航软件，目的地输入中心广场。
“那边有几家桔安集团的店，我带你去看看。看完正好去吃饭。”
陈嘉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好。”
宋谦言：“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
陈嘉面色迟疑：“宋总，我还有工作。”
宋谦言没有坚持，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导航显示还有500米的时候，陈嘉的手机突然响了，打破了让人煎熬的沉默。
是姑妈打来的，陈嘉犹豫要不要接听。但手机铃声不依不饶的响着，她几乎要拿不稳。
最后还是宋谦言帮她接的。
封闭的车厢里，姑妈的声音清晰的响起。
“嘉嘉，我听对门的刘阿姨说你和季南还没有见过面是吗？”
陈嘉把手机换到右边，“嗯。”
“你要抓紧啊，赶快见面，合适就定下来。”
“你知道有多少人给他介绍对象吗，我刚刚和你刘阿姨去买菜，有人抓着她要季南的手机号！”
已经到中心广场了，宋谦言正在找地方停车。
陈嘉十分尴尬，只想快点结束掉这通电话，“我知道了知道了。”
姑妈气势十足，噼里啪啦道：“你可别敷衍我，刘阿姨就在我旁边呢，她刚刚给季南打电话了，人家说出差推迟了，今天晚上有时间，你俩去吃顿饭。”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停车位，又被别人抢了先。宋谦言皱眉，不轻不重的啧了一声。
陈嘉，“我知道了姑妈。”
姑妈还在嘱咐：“一定去啊！”
陈嘉：“一定去！！”
说罢，直接摁了挂断。
下了车，宋谦言拿着陈嘉的电脑包走在前面，留给她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陈嘉小跑着跟上去，“宋总，我自己拿就好。”
宋谦言挑眉，“你晚上要去相亲？”
陈嘉拿回自己的包，默认，“嗯。”
“陈老师精力真是旺盛啊，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还有多余的精力去谈恋爱。”宋谦言语气轻蔑，说罢便快速往前走，远远的把陈嘉甩在后面。
——
桔安集团的店在一楼最显眼的地方，几个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导购在门口接待试吃的顾客，笑容和蔼可亲。
陈嘉以前没来过这，安静的看了一会，发现桔安的经营理念似乎是以服务至上的。
试吃的顾客里大部分都是没上学的小孩子，跟着家里的大人一起过来。店内除了货架还有休息区和玩具区。休息区的吧台还准备了纸杯和纸巾。
即使不消费，也可以进店休息和喝水。
陈嘉转了一圈走出来，“这个商场租金不便宜吧，今天看了才知道桔安集团的口碑为什么这么好。”
宋谦言满不在乎的笑笑：“经营手段罢了，展厅的设计陈老师有想法了吗？”
陈嘉点点头，“嗯，大概有了。”
宋谦言转身往下一个地方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收到初稿？”
陈嘉还在想展厅设计的模型，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来了，兀自撞到他身上。
后退两步，“对不起宋总。”
宋谦言看着她撞红的鼻尖，搓了搓手指，然后说：“明天就是周六了。”
陈嘉想了想，“明天下午3点前。”
宋谦言：“上午9点我要收到初稿陈老师。”
只要不是太过分，陈嘉很少会拒绝甲方的要求，她答应下来：“好。”
吃过午饭，宋谦言又把陈嘉送回公司。
杜恩年买了奶茶，分给陈嘉和杨慧欣一人一杯。
陈嘉喜辣不喜甜，把自己那杯也给了杨慧欣。
杜恩年：“嘉嘉姐，你不喜欢奶茶吗？那我去给你买杯咖啡吧。”
陈嘉抬起头，20出头的男孩青春洋溢，态度很真诚。
“谢谢，不用了，工作内容熟悉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啦，慧欣姐教的很仔细。”
“哎，我只比你大几个月。”杨慧欣转身用笔敲了下他的头，凶巴巴的说：“不许叫我姐。”
“大几个月也是大！”
陈嘉比了个嘘的手势，提醒他们：“有同事在午休，小声点。”
杨慧欣和杜恩年立刻坐会椅子上，陈嘉勾了下唇角，心情比起上午好了很多。也许有人不能理解，她喜欢上班，喜欢和同事呆在一起，比起那个作用仅限于睡觉的出租屋，她更喜欢这间办公室。
临近下班，设计稿已经初具模型。
下午六点，陈嘉走出公司就看到了宋谦言。
他坐在干涸的喷泉池边，黑发黑眸，一双腿舒展的伸着。看到陈嘉，朝她扬了下手。
陈嘉对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他感到疑惑，但还是走了过去。
“我送你。”
陈嘉：“？”
宋谦言扶着车门，“不是要相亲，我送你过去。”
有认识两人的同事频频看来，其中一个甚至已经掏出了手机。陈嘉站着不动，拎着电脑包的手指被勒到发白。
宋谦言侧身挡住陈嘉，看了一眼准备拍照的女生，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不想和我一起上新闻就快点上车。”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陈嘉不想脱外套，闷出了一后背的汗。
在后视镜瞥见陈嘉苍白的唇色，宋谦言“好心”提醒她：“需要补妆吗？”
说罢，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黑色的纸袋。
陈嘉打开，里面是一支迪奥的口红，豆沙色。
陈嘉打开车上的小镜子，浅浅抹了一层。
宋谦言评价道：“很好看。”
江边的路灯透过车窗映在宋谦言脸上，落在他俊朗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上。
陈嘉看的出神，相逢至今，再次恍惚。
季南订的餐厅离江边很近，宋谦言一直将她送到门口。
陈嘉准备下车，他突然拉了她一把，笑容恶劣：“一想到你等会要和别的男人吃饭，我就难受。”
他又用了几分力：“陈老师，我后悔了，你说怎么办？”
宋谦言的车正好停在路口，后面的车进不来，有人气的开始按喇叭。
“宋总，这里不适合开玩笑。”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有保安过来扣了扣窗户。
“这里不让停车，快开走！”
宋谦言突然松手陈嘉的手，一脚踩下油门，黑色宾利急速驶入主干道。
“系好安全带，我们回公司加班。”
陈嘉看着越来越远的餐厅，心里又气又急，但是面上不显：“宋总，你什么意思？”
“别生气陈老师。”宋谦言勾唇，慢悠悠地解释：“我只是在督促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