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见长平的目光还望着萧越,依依不舍,袁昭姀道:“羡慕?”

    长平下意识道:“羡慕……”等反应过来后,神色局促,颇为不安,“小姐,能来伺候您已经是我天大的福份,求小姐原谅……”这份差事既得老爷重用,事又轻巧,小姐人又好,惹了不少人眼红,他不该心生妄想。

    袁昭姀仔仔细细看了看长平,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样子,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一个多少会些拳脚的少年卖身于袁府,他是不是和青萝一样也是身世坎坷。

    大约世上之人,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她只是说了句“好男儿志在四方”,接着道,“长平我和青萝就在这条街上转转,你修好马车就来找我们。”

    长平点头称是。

    宽阔的大街上,店铺林立,商贩云集,热闹非凡,处处彰显着天朝的富强与繁荣。

    谁能想到短短两三年后,鞑靼达延汗撕毁条约,侵犯边境。这繁华的背后处处隐藏着危机。

    袁昭姀就这样漫无目地地逛着,不出所料,一无所获。

    大半个时辰后,长平驾着车,接了袁昭姀回府。

    谁也没注意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袁昭姀身后,期间数次想出手拦着要冲撞到她的人。待马车走远了,萧越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看着袁昭姀离开的方向,目光深邃。

    郑袁两家的亲事确定没希望后,袁鸿每日坐镇工部衙门。他经等不了明年的春闱,时时刻刻盯着手下那些年轻官员,眼神都恨不得把人看透。

    一时,整个工部人心慌慌。

    魏芷知道了,道:“老爷,你也太心急了。这些人的人品家世你总要搞清楚了,再慢慢挑选。还有一点,你可还问过昭昭,她喜欢什么样的才重要!”

    袁鸿拍了拍额头,“你不说我都忘了问了。”

    两人又兴冲冲地招来了袁昭姀商量,只得了女儿一句“不急!”。夫妻俩偃旗息鼓,只得暗中留意,要有好的人选再告诉女儿。

    但两人往往不是这个嫌弃人个子高,就是那个嫌弃人年龄大,一时间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袁昭姀随他们折腾,反正最后都要她点头才行,实在拒绝不了,还可以打着玄清道人的名号,总归是有办法。

    爹娘这样正好方便她行事。

    连着几日郑彤都给她下了贴子,袁昭姀弃在一边,懒得打开。

    不用想就是为了郑彦补缺的事。

    上次从郑家回来,她根本就没有跟父母提这件事。

    金吾卫的缺已经被人补了,难怪郑家会着急,可那又怎样,着急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整日里就和母亲待在一起。

    钱婉来过几次,每次欲言又止,坐了片刻便离开了。两家的亲事说到底还是郑家理亏,毕竟子不语怪力乱神,若是袁家不信这些,说到底这都是借口。

    魏芷的生辰要到了,袁昭姀想给母亲挑件礼物。难得出门就在琳琅阁遇到了郑彤和林淼淼,她就当没看到这两人。

    “站着,你别走!”林淼淼出声道。

    “淼淼,我爹可是当朝二品大员,你确定你们两个要拦着我!”袁昭姀想发笑。

    林淼淼看了看袁昭姀,又看了眼郑彤,气势顿时就弱了,“袁姐姐,我只是想问问,这些日子你为何不找我们玩,你还当我是姐妹吗?”

    “当啊,淼淼,你想找我随时来袁府。”

    “那彤彤给你发帖子你怎么不回?”

    “那彤彤还欠你二百两银子呢,她还了吗?”

    林淼淼嘴硬道:“彤彤肯定会还我的,不用你担心。”

    郑彤见话题不对,柔声道:“袁姐姐,你我姐妹多日没见,我只是想邀你入府聚聚。”

    “不用了,天热了,我只想待在家里。”袁昭姀表情淡淡,不想理会她们。

    如今,京中贵女们的活动郑彤都去不了,从前她去的时侯总会带着郑彤,这段时日她不出门,自然也不会再有人给郑家发帖子。

    就是不带你玩!袁昭姀懒得再费口舌,结了帐就要走了。

    林淼淼在原地不知所措,原本袁昭姀要嫁给小侯爷,她打心底里不喜欢她。可当彤彤偷偷告诉自己,两家因为八字的原因不能结亲了,她又不免同情起她来。

    “有什么得意的,我哥还不是不要你了!”郑彤用只几人能听到的话说着,满脸不屑。

    “彤彤!”林淼淼连忙阻止,又对着袁昭姀道,“袁姐姐,她不是故意的。”

    “还没发现,你蛮会捅刀子的!可惜,可惜……”袁昭姀一脸冷笑,面上没有丝毫伤心和无措。她又从头到尾打量了郑彤几眼,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郑彤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如淬了毒的刀。

    第二日,京中突然间就传起了袁昭姀的谣言,说她八字不好,是阴煞夺运格,伤官克夫的命格。

    谣言传到袁府时,魏芷给气病了。

    袁昭姀连忙安慰道:“娘,你可千万别当真,谣言而已,时间久了自然不攻而破。”

    没两日,新的谣言出现了,说是袁尚书当初看中了郑小侯爷,结果两家还没议亲,郑小侯爷的等了许久的差事也没了。

    袁鸿是正二品的尚书,众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讨论,但这些谣言到底是有些恶心人。

    “岂有此理,这件是除了郑家谁还会往外说,当真是不要脸,还好昭昭没有和郑家定亲!”

    “老爷这可怎么办?”

    “是我看走眼了。原本我是想着给他在圣上跟前谋个职位,可金吾卫再好也只是武官。我本是有其他打算的,现在算了算了……”袁鸿一连说了好几个算了。

    “爹,你不会是让郑彦去跟着余姚先生后面学习吧!”

    前世郑彦就是通过了父亲的关系拜在了大儒余姚先生门下,得老先生亲自教导。先中了举人,紧接着过了春闱,再后来殿试上得了二甲赐进士出身,之后馆选成为翰林院庶吉士,他一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这背后离不开袁魏两家的付出和心血。

    “昭昭,你怎么知道?乡试在即,多少人都在打听余姚先生,我与他是知交故友,知道他现在游历到保定附近,这才让彦儿拿着我的名帖暗中去的,是他告诉你的?”袁鸿疑惑道。

    “爹,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何还要帮他!”袁昭姀都不知该说什么。

    “昭昭,你之前说得也对,我们两家关系在这,他怎么也算是你兄长,还有你堂弟袁昊,爹也给他铺好了路。以后你嫁人了,等爹娘都不在了,也没人敢欺负你!”

    字字句句都是袁鸿在为将来考虑。袁昭姀听了鼻头发酸,抱着父亲的手臂,红着眼道:“爹,现在知道了吧,除了您和娘谁都靠不住,你们一定要长命百岁。

    “我原想着这彦儿好歹是我们看着长在的,实在是没想到淮阴侯夫妇如此短视!”

    魏芷气不过,“老爷,亏你还为郑家打算,他家倒是会算计!”

    “算了,以后彦儿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能让爹不再管郑彦,这怎么说都是件好事,袁昭姀道:“爹说得对,以后郑家就和我们家彻底无关!”

    “你这丫头,倒是一点也不伤心,你以后要怎么嫁人?”魏芷恨铁不成钢。

    和她的名声比起来,让爹娘提前认清郑彦一家的为人更重要。

    谣言这种东西最不可靠,虚无缥缈的几句话就能定人生死吗?

    “爹娘,谣言而已,我又不会少块肉,放心吧,这件事你们交给我,我有办法破解。 ”

    袁鸿道:“昭昭你受委屈了,爹一定会给你出这口气。”

    “别,最起码现在别,我们越当真,别人就越认为是真的。”

    女儿宠辱不惊,袁鸿大感欣慰。他是天子近臣,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没想到闺阁中的女儿也有这份胸襟。

    没成想就在这时候,边关传来消息,鞑靼派的使臣已经在路上了,要来天朝上贡。

    京中一下子就炸开了锅,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件事。天朝威震四方,百姓无不心潮澎湃,自豪无比,谁还会抓着闺阁中女子的流言不放。

    袁昭姀的事没人再感兴趣了,整个事就如同水滴入海没有一丝浪花。

    她没想到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这样轻易解决了,当下只能先算了,放他们一马。

    鞑靼上贡,前世好像是有这回事,但她那时忙着和郑彦的亲事,没多注意。有什么大事吗?她有些记不清了。

    此刻淮阴侯府内,郑彤气得扔掉了手中的笔,墨汁一下子在宣纸上晕开,毁了一幅上好的山水画。

    丫鬟在一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这次好不容易说动母亲,不惜得罪袁家散播谣言,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她不甘心。

    “小姐,小侯爷来了。”

    郑彦冷着脸朝着郑彤走去。

    “哥哥,你回……”郑彤笑着话没说完,郑彦啪的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蠢货,我就几日不在家,你看你干得蠢事!我之前怎么说得?”

    钱氏急忙走了进来,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彦儿,你一回来对着你妹妹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娘,我明明说过不要得罪袁家,你们是怎么答应的!还有你!”郑彦指着郑彤道,“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打着为我出气的幌子,实际上想看袁昭姀出丑。”

    郑彦放下了手,咬着牙,“你们知不知道,袁家应该是猜到了我们发现袁昭姀命格不对,袁鸿给了我他的名帖,主动为我介绍大儒余姚先生,可你们倒好,现在全给你们搞砸了!”说着满头青筋,怒不可遏。

    郑彤听了面色惨白,身形一晃,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这么做都是为了哥哥!她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这样!都怪袁昭姀,她明明知道情况还一直拒绝自己的帖子。

    她明明对哥哥余情未了,还装作一幅清高的样子,这一切都怪她!

    钱氏一脸慌张,“彦儿,这该怎么办?”

    郑彦眼神冰冰冷地从郑彤身上扫过,半晌道:“我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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