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他们竟对你下如此狠手?”林淼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仙容居......仙容居是用来处理‘废料’的,那些凡是没被后主看上的阴魂,都会被送到仙容居统一进行处理。”
菱奎清醒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任由对方的恶行继续下去。即使他未曾参与,但是面对恶行,袖手旁观不语者未尝不是一种帮凶。
那晚未能救下的女子,那双惊恐的双眼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孤勇。奈何法力太弱,一腔正义之情未曾施展便被拿下,原以为自己挺不过那晚,却不曾想被救了下来。一想到此,菱奎看向林淼的双眼就充满了感激。
“你是才知道此事吗?”林淼迟疑开口。
“我......我不是......原来的我实在是太懦弱了......”菱奎羞愧的低下头,双手不停地抠着衣摆。
林淼有些诧异他的坦诚,心底的疑虑稍稍下降。
“那你为何这次要拼死揭发呢?”林淼有些不明。
“因为,因为此次被处理的人中有......有我的亲人。”菱奎语带哽咽,眼中一片通红。
女子那双同前世心上人相似的眼眸,简直撕碎了他的心。
林淼瞧着菱奎戚戚然的神色,眸中深意更重,或许这就是因果轮回。
“你是从何时开始知晓的?”林淼打断他的悲痛。
“大约是在我进入仙容居的第七个年头......”
菱奎的脸色有些扭曲,腕间似乎灼烧起某种热意,他死死的咬住嘴唇,仿似往日的过往带着耻辱一般不堪回首。
林淼却丝毫并不心软,敛下所有情绪淡淡的问道:“你在此事中扮演什么角色?”
此话一出,菱奎才意识到林淼的情绪不对,她似乎误会了自己,连忙开口着急的解释着:“不,我没有参与处理......”
菱奎吞吞吐吐,偷瞄着林淼的神色。
“我,但是我却袖手旁观了......”
此话一出,林淼眼中的怀疑之色更浓,声线里带着一丝讽刺:“你说你知情但是没有参与,那你还真是好手段,竟然安安稳稳的在这容仙居过活了这么些年——”
兰姐关切的神色一瞬间变得严肃。
菱奎并未慌张,只是头垂得更低了,嗫嚅道:“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我是他们的血奴,我的血似乎对幕后之人有大用,我每月需向他们提供鲜血。”
说着,他撩起左臂的衣袖,右手在光洁的手臂上一抹,层层叠叠的旧疤如蜈蚣般爬满了整个左小臂。
兰姐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淼的瞳孔深处急速收缩了一瞬,情不自禁的开口:“为何会有这么多疤痕,有灵力加以修复,本不会留疤的。”
菱奎看着那些疤痕的神色却充满了深情,他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似乎充满了感激。
“因为不只是简单的放血那么简单,放学时还要配上乌头汁......”
李大夫震惊出声:“这,这乌头汁配合放血时你都是清醒的?”
菱奎平静的点点头。
“哎——这乌头如此用对你来说可是剧毒,你竟能忍得住......”李大夫皱眉摇了摇头,无声的叹息着。
怪不得,他检查时就觉得菱奎的左臂不太对劲。
菱奎看着那伤痕,反而笑了笑:“早就习惯了,只是有点丑罢了,怕吓着人才一直用法术掩盖着,如今也算发挥了它们的作用,要是没有它们,今日我还真是无法为自己辩白了。”
看着几人仍然聚焦在自己的左臂上,菱奎有些不自在的放下衣袖遮住那一道道伤痕,并轻轻的抚了抚衣袖。
林淼心底的疑虑打消了几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菱奎那苍白的脸色,她止住了更多的疑问,来日方长,且先观察着。
“林执事,我受刑后能跟着你做事吗?我也想亲手为亲人报仇!”菱奎想到此,望向林淼的眼中不禁冒出丝丝仇恨火苗。
林淼错愕,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想跟着她,想了想找了个借口道:“此事,需判官大人定夺,非你我二人能决定的,你先好好养伤,后续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才能使上劲。”
菱奎闻言充满期待的重重点头应下。
*
“兰姐,你觉得菱奎所言有几分真假?”
走远了的林淼沉吟了半晌认真的看向身侧的兰姐,脚步不由得慢慢停下。
兰雁看了看面前少女凝重的脸庞,笑了下才道:“和你一样五五分。”
林淼闻言愣了下,看着兰雁脸上的笑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你呀,如果你真的不信他或者足够信任他,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
“兰姐,那你信几分?”
“我啊,我八分吧,就冲他那个伤痕,做不得假。”兰姐眼前闪过那骇人的伤疤,不由得心底一软。
想到菱奎胳膊上那陈年伤疤,林淼心底却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不放过这一丝直觉,她冲兰姐吩咐道:“兰姐,你心细,我要你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同他聊天,具体聊的内容,我会给你列个大概。”
看着林淼那认真的脸色,兰姐毫不犹豫的应下。
“你都不问我原因吗?”林淼看着兰姐那信任的目光不由得漾开一抹笑意。
“因为这个冥界我只信任你!”兰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此刻的兰雁反而更像个小孩儿。
林淼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揽上兰姐的胳膊在橘色的晚霞中朝着后院走去。
“小心着点你的胳膊——”
“知道啦——”
*
箜馆。
“人呢?”
司晏一脚踏进箜馆,今晚的箜馆格外的安静。
小古忙不迭答道:“林执事同兰雁今日一早就收拾了包裹回了后院。”
司晏眼底划过一抹失措,走了?她就这么走了?不是已经握手言和,重新开始了吗?怎会这样?
他握紧了拳头,压制着心底的恐惧,转身离开箜馆,朝后院而去。
*
劫后余生的迎喜和秋浓拉着兰雁,姐妹三人近日都在偏房歇息,烛火燃了一根又一根,道不尽的话语一轮又一轮。
主屋内的林淼每日都未曾松懈,心法和剑术从不曾落下一日,随着功法的精进,她察觉自己的心境似乎也发生了变化,这颗心好像也渐渐地冷了起来,就如同自己手中的这把冰剑。
或许修炼就是要冷心冷情,才能避免走向极端,她沉下心,握紧冰剑,就这这皎洁的月色,一遍又一遍的不停挥动手中的剑。
司晏躲在屋顶,目不转睛的盯着院内一袭白衣的她,那清丽恣意的身姿渐渐同另一个人重合......
望着她手中的冰剑,他抚了抚腰间的沪渊,出神的望着半空中将手中的冰剑挥成残影的人儿。
是时候替她寻回冰魄了......
“嘶——”
低低的呼痛声没能逃过司晏的耳朵,转眼间就见那本该在半空中潇洒挥剑的人,气息一个不稳直直的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他的心骤然一紧,身体快于意识,闪电般冲到跟前,接下那急速下落的身影。
林淼抱紧右臂,紧闭着双眼,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缓冲坠地时带来的二次创伤。
紧闭的眼睫不停的颤动着,如振翅欲飞的蝴蝶,看得司晏一阵心疼。有力的臂膀错开右肩的伤口,自后背温柔的揽上她的细腰,小心的呵护在胸前。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整个人反倒是被拥进了温热的怀抱,腰间来人的手仿佛着了火,烫疼了她的腰,耳边是隆隆的心跳声,鼻尖是让人心静的青草香,她知道来人是谁了,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这半夜闯入自家后院。
自从掀掉了他的马甲,林淼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他,说恨倒谈不上,反倒是恼意更多一些,但是又夹杂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心底繁杂的思绪令她没能在落地的第一时间推开来人。
能够亲近她的司晏自然不会轻易错过机会,那揽在她腰间的手就如同磁石一般,紧紧的贴在林淼的腰线上,怎么都不舍得放开,一双清冷矜贵的双眼溢满了柔情,看着怀中的人儿,一想到那搬空了的箜馆,心底的情绪令他情难自抑的缓缓垂首,想要吻上那轻颤的眼睫。
眼皮上打来的浅浅呼吸伴着温热感袭来,林淼心底一窒,陡然睁大了双眼,那近在咫尺的唇瓣瞬间令她不知所措的屏住呼吸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右手不由自主的揪紧了来人的衣襟,心跳在这一瞬间和来人对上了频率,不停的擂动着......
那淡粉色的唇瓣带着清浅的茶香,软软的印在她的眼皮上,两人心底皆是一震,揽在林淼腰间的手瞬间紧了几分。
偏房的烛火“啪”的一声灭了,半隐在云后的月光洒满两人交叠的轮廓,氤氲出缠绵的情丝。
司晏腰间的沪渊感知到主人心境的剧烈波动,缓缓的滑出探首一看,瞬间绷直了尾巴尖,害羞极了,一头扎进主人的腰间,不停的打着转。
额头上渐渐加重的呼吸声,惊醒了林淼,她垂首推开身前的人,但腰间的手却丝毫不放,她抬首,对上一双凝视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