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为首举起棒球棍的家伙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皮鞋踩在身后小弟脚上让他发出痛呼,在这突然安静的公园里格外刺耳。这瞬间的退缩立刻点燃了他的怒火,耳根迅速涨的通红。
“你这家伙!虚张声势的找死是吧?!”他猛地抡起棒球棍朝着云雀的方向砸来。
下一秒。
一道银光闪过。
刚还在叫嚣着的不良头目就像是被卡车撞飞的破布娃娃,整个人腾空而起直飞出去,直到“轰”地撞上五米开外的攀爬架,金属支架被他撞得剧烈摇晃。
轻松将人打飞出去的云雀恭弥冷笑,“真是弱啊。”
浮萍拐冰冷的光从他手臂间闪过。
剩余的几个不良少年僵在原地,如同被猛兽盯上般瑟瑟发抖,他们老大的身体还扭曲的挂在攀爬架上,而始作俑者只是慢条斯理地甩了甩浮萍拐上并不存在的血迹。
齐木空音吃惊地用手掩住了微张的嘴唇。
在预知画面中看到的画面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又是另一种震撼,那个瞬间她甚至看清了飞扬的沙尘中,对方扭曲变形的面部表情,以及云雀恭弥被风扬起的黑发下,那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漠然眼神。
……有点帅是怎么回事啊?
金属链条的叮当声变成了牙齿打颤的咔哒声,有人裤管下已经洇开了深色水痕。
云雀踏前一步,他们就集体后退三步,还差点被自己人的腿绊倒。
当视线触及到那些人裤子上可疑的痕迹时,云雀的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持着浮萍拐的手在空中凝滞住了。
他立刻眉头蹙起,像是看到了脏东西般,停止了往前走的步伐,所有的兴致顷刻间全都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滚。”
云雀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浮萍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收起,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沾染晦气。
齐木空音连忙跟上。
直到他们走远了,那群人才你推我挤的去看被打飞出去的老大。
“要、要不要把这件事上报给桃巨会?”
……
皮鞋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音。
云雀恭弥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齐木空音跟在他身后,银色的发丝被晚霞染成温暖的蜜糖色,每一步都精准的踩在他拉长的影子上。
就这样安静的走了一路。
走在前方的云雀恭弥表情是一如既然的漠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跟在后面的齐木空音的表情则有些飘忽,与发色同色的睫毛不时轻颤,一副走神的样子。
突然云雀止住了脚步,侧头瞥向跟了他一路的银发少女,“我说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
被他突然出声惊扰到的齐木空音茫然的眨了眨眼,一双暖金色的眼中盛满了困惑,就这样直直的望向云雀,瞳孔在夕照下呈现出蜂蜜般的通透感,连每一根银白色的睫毛都清晰可数。
她没有听清云雀刚才说了什么,还傻乎乎的问他:“云雀同学,你刚刚说了什么?”
云雀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注视了她半晌,在齐木空音疑惑越来越深的时候,他突然移开视线,声音是听不出情绪的平淡。
“……算了。”
心声也一片安静,这让齐木空音一时无法通过他心里想法去推测自己刚才漏听的话。只能这样无辜又困惑的盯着他看。
突然间,小腿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触感,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轻轻擦过。
齐木空音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脚边落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白色的玩偶。
“咦,是谁掉在这的吗?”她弯腰将玩偶捡了起来,借着余晖看清了玩偶的样子,是个形似熊猫的布偶,圆滚滚的肚子摸起来蓬松柔软。
一旁的云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对她捡到玩偶的事做出任何评价。
可就在下一秒,原本安稳躺在掌心的玩偶突然像阳光下破裂的泡泡,直接凭空消失了,齐木空音再次感受到了之前感受过的那股奇异的饱胀感。
她的视野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上飘,连带着身体也轻飘飘的……
云雀恭弥脸色一变,几乎在她身体前倾的瞬间,他就已经箭步上前,有力的手臂稳稳的接住了银发少女突然向下倒的身体。
他低头看着怀中突然失去意识的少女,眼中难得的闪过一丝困惑,少女银色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他的臂弯,隐隐有淡淡的香气浮起。
“……?”
视野突然变得飘忽,连带着双腿也像踩在棉花上般发软,等到齐木空音终于从这种奇怪的感觉中挣脱出来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视线范围好像比平时高了特别多。
……她都能看到房顶了?
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的她下意识的低头,脚下是三米多高的空中,而自己的身体呈现出水母般的透明质感,夕阳穿透指尖甚至能看到地面晃动的光斑,被风一吹,她的轮廓就像雾气般微微荡漾,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齐木空音:“……?”
这什么情况?!
她刚才不是还和云雀在一起,还捡到了个一个酷似熊猫的玩偶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好像是灵魂出窍了的样子……
欸?
瞬间反应过来的齐木空音直接僵住。
她,灵魂出窍?
她现在是灵魂状态飘在这里,那她的身体现在在哪里啊?!
……
近期,云雀恭弥的心情有些异常的烦躁。
他无法明确的界定这份莫名烦躁的根源,是因为并盛町突然增多的外来者,还是某个屡教不改总在破坏学校的草食动物。
亦或者,这两者皆不是令他烦躁的缘由。
上一秒还活人感十足的少女骤然间如断线的人偶般绵软地倚在他的臂弯,原本在日光下显得莹润有光泽的肌肤在此刻褪成了瓷胚般的苍白色,连呼吸声都微弱的近乎于无。
如果不是颈侧那抹细微脉动仍在跳动,这具躯体几乎与尸体无异。
肌肤变得苍白,唇色淡的近乎透明,连垂落的银发都像是失去了生机般光泽变得冰冷。
这一幕无端的让云雀觉得有种难言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半分。
并盛的黄昏突然变得刺眼起来,连风都带着令人不快的温度。
少女的身形纤瘦,云雀恭弥随手一捞,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深色的校服裙随着她的姿势变换晃动着,苍白的小腿在空中划出无力的弧度,脖颈也像是毫无着力点般向后仰出一道脆弱的曲线。
……看上去更像具尸体了。
云雀垂眸凝视,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在微风的吹拂下,她的睫毛和头发都活力十足的舞动着,唯独她的状态依旧苍白的吓人。
所以,一个玩偶就把她直接吓昏过去了。
回想起不久前他只是一句话就将少女吓得崩溃大哭,在对比此时对方因玩偶而突然昏厥的状况。
即便是云雀,表情也难免有些微妙。
本想打电话叫副委员长过来,让他将这突然昏迷的少女送去医院。
但当对方的脑袋无意间靠在了他的肩头上时。
他忽然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