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艾玛的第三场游戏开始了。
进入会客厅,除了艾玛都已经坐齐。
等她落座后,塞汉低声道。
“昨晚没睡?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艾玛感到意外地抬眸,塞汉盯着她的眼神好像夹着一些关心,“……是的,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她总被噩梦缠身,梦境光怪陆离,匪夷所思,有时梦见黑影抓着她撕裂身体,有时梦见被架在十字架上烤刑,有时又梦见被叉子五马分尸。
她为此变得敏感焦虑,觉得在游戏开场前连续做的这些必死的梦,对她是预知,也是在警告她。
詹姆斯和罕勒那两位先生似乎对她别有所图,或许他们正打着先解决她的目的。
等管家及女仆的到来,视野再次陷入久违的黑暗,四个人被领着前往目的地。
这次的目的地很远,他们还乘坐了渔船,漂洋过海。
地点——罗宾岛(?)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岛屿,蓝天白云,靠近海岸细软的沙滩在阳光照耀下白得发亮,如果他们并非正在参与恐怖游戏,那这将会是绝佳的度假场所。
詹姆斯粗略看了下环境,并不急着寻找同伴,而是躺在离海岸边不远的小木屋的床上休息,他还不完全适应独眼,空洞的左眼牵动神经疼得他太阳穴的青筋直跳,不知道是不是维萨克开的药有问题,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楚。
“两个恶魔。”他低声咒骂,“你们迟早下地狱。”
骂完,他呻吟一声,捂着缠着绷带的眼痛嚎。
他最熟悉皮肉痛苦,越重的拳头落到他身上,流的血越多,只会激起詹姆斯的血性,他比猛兽还要凶残不讲道理,唯有斗争,才能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兴奋。
可唯独,这种包扎好不见血,牵扯眼部神经,从头到脚都在喊着疼的程度,让詹姆斯郁闷,烦躁,他需要时间来调整状态去见罕勒。
他靠着木制墙,嘴里不停呻吟:“哦,该死!一定是那家伙在药里掺了什么东西,我才那么疼,他想让我死在这里!”
“哦,是谁呢?”一道饶有趣味又夹着冷漠的声音传来。
听到声音的詹姆斯动作一僵。
站在门口的金发男性笑眯眯地看着他,比起詹姆斯被汗水打湿的狼狈模样,他干净整洁,好像真的是来度假一样。
塞汉·霍尔斯。
他怎么在这?!
他像是没看见詹姆斯僵硬的脸色,如刚见面的老熟人坐在了詹姆斯的旁边,木屋外有些湿冷,他顺手捡起了地上的干柴丢进炉子。
很快,木屋的小火炉就烧得正旺,将岛屿明明阳光明媚却透着阴凉森气的温度驱逐开。詹姆斯并没有放松,相反,随着跟塞汉单独相处的时间越久,他越谨慎。
“十年前,这座岛屿还住着人呢。”塞汉自顾自的说道。
詹姆斯手捂着眼睛,神情藏着隐晦的不耐,“嘶,说真的这岛真是冷死人,明明才九月份!”
塞汉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你听说过幽灵岛的传说吗?以前有个疯子一夜间屠杀了全岛的人,那些人死不瞑目,一直徘徊在岛上,想要找到凶手,可凶手早就连夜划船跑掉了。之所以温度低的原因,是这座死岛上,到处都是尸骨啊。”
“……你别想吓我,什么上帝耶稣,鬼神之说,这些全是假的。”詹姆斯声音嘶哑开口。
塞汉耸肩不在意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冬天要到了,而这里气候也比其他地方温差更大而已,不过呢,这座岛没有所谓的密码机。”
“什么?!”詹姆斯一震。
“我啊,摘掉眼罩时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既然有趣,那肯定是要分享的。”
塞汉笑意盈盈地拿出从沙堆里刨出来的盒子,盒子装饰很精美,上面还沾着些软沙,有轻微被浸泡过的痕迹。打开后,里面方方正正放着一封信,他拿起来朗读一样地念——「三天内找到乔治一家的遗产,并且活到最后的人为赢得游戏的胜利者。」
“……”詹姆斯。
塞汉:“很惊讶?这好像跟你们以往的游戏不太一样,你们是老手了吧?”
“……”詹姆斯靠着墙,始终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不,我不惊讶。每场的游戏规则更像别人即兴写下的,他想怎么玩,我们就只能像困在笼子里的老鼠服从他。”
老鼠吗?
倒是可爱的说辞呢。
塞汉笑容越发深邃。他走近,将盒子递给詹姆斯,那双幽明的蓝瞳映出对方流汗僵硬的脸,“别这么怕我,伙计,我手上除了这玩意儿没有任何武器,近身搏斗,你应该比我更有经验吧。”
闻言,詹姆斯恢复了些理智。
是了,没有人比詹姆斯更了解如果近身搏斗,他怎么给忘了,一定是因为游戏前罕勒说的那些鬼话,还有这糟糕的痛苦!詹姆斯身体稍微放松了些,接过盒子,隐隐作痛的眼睛也在这时退了几分痛苦。
塞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事实上,我也没想过第一个遇见的会是你。”
“你见过我的朋友了吗?”
正在看信的詹姆斯愣了下,“谁?”话音刚落,他的脑海浮现一个戴着草帽笑容明媚的女孩,一丝阴霾拂过眼中,否认道。“没见过。”
“那你的朋友说不准也跟我的朋友在一块。”
“或许吧。”
塞汉沉默良久,他笑眯眯地,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似地问道。
“伙计,你应该跟他约好在哪见面了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这间小木屋变得寂静,甚至能听见海边海鸥的叫声,海浪的拍打声。
另一边
被榕树笼罩的房屋里,铁链摆动的声音响起,还有女性的使劲声,艾玛被束在空荡荡的房间角落里,正奋力扭动身体去抓远处的钥匙。
“呃,该死的——!”艾玛气得身体发抖。
在船上的艾玛被迷昏了过去,醒来发现自己被捆在了这里,明明钥匙就在她眼前,却摆在了她可行动范围外的一厘米处,多么惋惜,她拼尽全力也抓不住。
命运被他人肆意亵玩的感觉糟糕透了。
生硬的镣铐扯得她手脚腕疼得厉害,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白费力气后,她默默地坐回角落,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此刻非常安静。
这座荒废的房屋屹立于岛中央,被层层密林覆盖,采光不好,地板也蒙上多年的灰尘,令艾玛不适,待久了甚至连空气都是混浊的。
“……”
再待下去保不准会出现什么,不如……
艾玛一鼓作气,脱掉了裤子,然后伸展双腿,使力将衣物抛出去,终于勾到了钥匙。
摘掉碍事的镣铐后,艾玛松口气,连忙穿好裤子,她来到对面的墙壁上,蹲下身去看。她早就注意到这个地方有字迹了,先前隔得太远看不清。
「I'm afraid of him. No one can escape from him.」
「I was attacked by a ghost.」
「Run! Please!」
有幽灵?
艾玛眨眨眼,不确定是否是别人在故弄玄虚。
突然一直没动静的门把手被人转动,门板吱呀的声音在静谧的房子里格外突兀,艾玛连忙回头。
来人是罕勒。
他吓得面色惨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艾玛。
艾玛警惕地望着罕勒,但很快,她就发现罕勒的状态不对劲。
“你还好吗?”艾玛不敢过去,站在原地询问道。
“我很……好,我看见你了。”
他在说什么啊……
她以为是这个人渣刻意堵她门口,可她认真观察了下,泰尔先生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藏着任何武器,不明所以的她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不动,只是眼睛跟着她的动作走。
很可怕诶……
“……”艾玛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眼,讪讪回到房间再度调查,她在角落找到了几颗牙齿,看大小应该是属于小孩子的。
还散落着小孩子的插画图,不过画中人物形状扭曲,色彩诡异,让艾玛有种观看了精神病人的画的既视感,翻到最后一页,她发现有署名。
——波山·乔治。
乔治。
这里应该就是乔治的家。
把能搜集到的信息都搜集齐了,艾玛要离开,发现罕勒仍旧站在那里。
他双眼无神,身躯宽大,长时间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门口。
那一刻,艾玛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颤抖着睫毛,生怕他突然发疯,从哪掏出一把刀子砍过来,“泰……泰尔先生?”
罕勒精神恍惚了下,虚幻的眼睛凝视了她片刻,才正常起来,“是伍兹小姐啊……我怎么会在这儿?”
艾玛一头雾水:“那泰尔先生之前在哪?”
罕勒握着手,面色有些焦虑地在门口走来走去。
“我,我记得我走在沙滩上,突然我看见森林边缘有个白色的影子,然后我就记不清了,见鬼!难道这里还有第五个人的存在吗!”
幽灵。
艾玛立马想到这个词。
像是附和她所想的,一股阴寒气息从背部攀爬上艾玛的后脑,她敏感地转过身,却只看见了一间昏暗空洞的房间,越是靠近角落就越黑暗,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待在里面的时候,从来没觉得这屋子很瘆人……
艾玛抿紧唇:“泰尔先生,我们该出去了,这间房子很不对劲。”
抬头一看,发现罕勒的神情异常惊恐地望着她的后面,艾玛身体僵住,再次转头,是依旧没有变化的房间。
不要摆出那么吓人的表情啊。她有些不愉,罕勒却尖叫起来,转身就跑,一边嘴里还叫喊着。
“鬼啊!是幽灵!”
艾玛一听,脚都被吓软了,她不敢去细想,咬紧牙追上罕勒。
没想到岛上气温和屋内一样阴寒,艾玛打了个喷嚏,可怜兮兮地走在罕勒身后。
恢复理智的罕勒无言,只是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后,转身跟艾玛说,“小家伙,你还敢跟着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艾玛:“可是泰尔先生,您看起来快被吓疯了。”
“一派胡言!我,我只是快要被这岛上的气温冷死了。”说着,罕勒捂着双臂道,“这座岛为什么那么冷,这不合常理!”
艾玛还想着说什么,突然两个男人拨开了灌丛,塞汉就这么错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视野。
艾玛睁大了眼睛,立马跑过去。
“塞汉!”
塞汉微笑着招手,在她靠近后略微皱眉,抓住她的手臂抬起来,仔细端详了下手腕的环状淤青,默了几瞬,神色变得骇人,冰冷的眼神朝罕勒看过去。
罕勒一激灵:“嘿,霍尔斯先生,我可没动你的朋友!我刚遇到她的时候她好好的!”
艾玛点头,把自己遇到过的事说给了塞汉。
自然,艾玛也听闻了这个岛的传闻,吓得脸色泛白。
偏偏这个时候塞汉又开口。
“也许我们还要回你被困的那间屋子看看。”